第9章 铜镜4：我一个人

回到家海桐仔细翻看了和杜妍容最近一段时间的聊天记录。“海桐”之前经常因为父母偏心的事跟杜妍容诉苦，也向她倾诉过对程州谨的感情，证实了杜妍容对她说的话。

        但她依然不认为唐莲对她撒了谎。之后几天程州谨每天都来找他，有时赶上饭点就在她家吃饭。奇的是，她的父母、唐阿姨、唐莲，四个人每天看着他俩撒狗粮竟然全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时不时地说些玩笑话打趣他俩，好像他俩从来都是这么恩爱。

        好，你们见怪不怪的也没什么。跟程州谨两情相悦这么多年的海棠总该有所表示吧。

        为了套出那小姑娘的真心话，她还特地挑了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去了海棠的房间，美其名曰“唠唠知心话。”，聊天内容五花八门，海桐左右试探，话头七拐八弯，最后一个三百六十度大回旋的抛砖引玉，谈话总算步入正题。

        海桐：“小棠。说实话，你还喜不喜欢州谨？这段时间他虽然人在我身边，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还惦记着你。总是偷偷翻看你们之前的聊天记录。”

        海棠愣一下，海桐继续“善解人意”的瞎扯淡：“昨天去了他家我才知道，他是碍于父母的压力才不得不跟我在一起的。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我会跟他退婚的。”

        海棠：“呃。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海桐握住她的双手一脸诚恳道：“我绝对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已经想开了，我爱她就应该让他去追求他真正想要的幸福……”

        海桐低下头，吸吸鼻涕，好像伤心得落了泪。内心已经被自己刚才的表演感动得无法自拔，虽然台词是烂俗肥皂剧里搬过来的。她已经准备好在海棠感谢她的那一瞬间表现出痛苦并快乐的样子祝她幸福。

        海棠：“姐你没事吧。出车祸摔坏脑子了？我什么时候跟程州谨在一起过？”

        海桐一下就嗝儿屁了，尴尬地道个歉迅速逃离现场。

        回房，关上门，海桐对着墙一阵乱锤，骂道：“什么玩意儿！你们全都失忆了呗？一家子从主到仆都跟魔怔了似的，连未来女婿都……”

        突然，锤墙的拳头在墙面上停住。程爷爷说过，古董是活的，在觉察到危险时，它们会想尽一切办法保护自己。

        海桐理了理思路。第一，海家的人和程州谨发生改变是在她来到海家之后。第二，产生变化的都是海桐的家人或准家人。第三，她跟守门人他们同时穿过隧道，本该同时到达，但到现在她还没有跟他们联系上。这些在现实中无法解释的事一但跟铜镜挂了勾就有说法了。

        之前程爷爷提到铜镜能改变人的运数，未提及其他，想来对铜镜的能力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既然问题出在海家，那铜镜大概率也藏在海家。第二天海桐分别问了杜妍容、唐莲、程州谨、海棠关于铜镜的事，四人都表示没有见过这东西。看来是长辈有意隐瞒啊，不好办。如果铜镜在她爸妈任何一方的手里，她去问这对夫妻一定没有结果，只剩下唐阿姨一个突破口。

        唐阿姨给海家干活好多年了，就算当家的有心藏匿她也可能晓得点蛛丝马迹。可阿姨是很谨慎的人，未必肯告诉她。她那套忽悠人的手段在这块老姜面前估计没啥用。

        海桐独自在房间琢磨这事。这天下午三点左右，她家格外清净。她妈妈去朋友家串门，海棠去上课外培训班，唐莲得了空睡会儿午觉，程州谨和海桐爸在处理工作。半天没想出主意，海桐头又开始疼了，出去逛看到唐阿姨一个人在收拾院子，发现竟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尽量跟阿姨聊聊她父母以前的事吧。甭管有用没用，先试试。

        她站到阿姨身边静静地看着她打扫，突然叹了口气说：“唉。阿姨，我以后也像您一样去别人家做个保姆吧。”

        阿姨笑了：“做保姆有什么好？”

        “不知道。反正也做不了我喜欢的事，做什么都一样呗。”

        “为什么做不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事跟你爸妈商量就好了嘛。”

        “就是跟我爸爸说了才做不了的，”海桐又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昨天我跟我爸说想跟他学做生意他不同意。”

        阿姨：“你爸爸应该是给你安排了别的工作吧。”

        海桐摇摇头：“他说做生意得四处打交道，我性格不适合。明明在生意场上混得如鱼得水，他还说这两年生意难做。我看他就是忽悠我，嫌我是个女孩子。”

        阿姨安慰道：“做生意确实很辛苦，你爸爸也并不是一直都顺风顺水。”

        “可我看我爸做事一直都挺顺的啊，没见过他为了工作的事发愁。”

        “那是现在。你忘了上个月他每天回家发脾气的时候了？那就是不顺心了。”

        海桐作出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啊，我记得，后来他好像突然态度就变好了。”

        “可不是突然一下就好了嘛，跟翻书似的。”阿姨答。

        海桐眼睛一亮。方才她讲的话后半句自然是瞎编的，没成想却歪打正着。

        “阿姨你知道他是怎么解决的吗，跟我说说呗。”海桐追问。

        “哪有怎么解决，他就是……”阿姨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收住话，“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懂，你去问先生吧，我先去打扫了。”说完她便走了，不给海桐追问的机会。

        早料到她不会老实交代。也行吧，好歹提供了一点信息。

        如果铜镜被她爸爸捡到，他肯定不会放在卧室，说不定这事连海桐妈妈都不知道。要说海桐是怎么猜到的，这得感谢她那个经常藏私房钱的爹。在一个家里，钱通常由妈妈管着，不仅管钱，丈夫的吃穿用她全管。被妻子管得厌烦了，男人就藏一点小秘密，给自己留一点私人空间。

        那间书房她爸爸从不让人进，除非有熟人跟他谈生意上的事。如果铜镜真的在书房，她就得等家里没人的时候再进去。

        铜镜能让身边的人改变自己的想法和记忆，想得到铜镜，她的家人将会成为她最大的威胁。双拳难敌十手，就算等不到家里人全都出门，至少也得等出去三四个，越少越好。

        在这个家快活了半个多月，到头来身边竟全是敌人。唉。

        海桐疲惫地躺在床上，没由来地想起那几个人，络石那张欠揍的脸，程州谨脸上礼貌而疏远的笑容，童心未泯的成年少女赵繁络，至今没有交流过的商陆，面无表情的守门人……她突然很想见到他们。她第一次认识到队友的重要性。

        她埋怨起程钟来，怪他忽悠自己接下这么危险的活；她埋怨守门人，这么长时间都不主动联系她。她想到她在远方的家人，想到妈妈为她做的一桌好菜，想着想着湿了眼角……

        对未来的担忧和对家人的思念融汇作一条解不开的心结，今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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