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九重天, 妖庭。
帝俊考虑了许久终于将消息送到了三十三天外，等待准提的回复。结果到了现在，那边依旧没有人过来。
“他是不打算帮我们吗？”太一说道, “难道他已经发现我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帝俊缓缓摇头:“以他的性格，不会全然没有回应, 很可能是不能过来。”
若是没有完全撕破脸, 准提不会做得这么难看，就算不想帮忙也会递个消息回来。
他之所以还会联系准提, 也是存了借助准提之能，帮助妖族的想法。却不想到现在都没有准提的消息。
可能牵制住圣人的, 恐怕也只能是圣人了。
“看来借助三十三天外的力量是没有可能了，最重要还是要依靠我们自己。”帝俊说罢, 仔细思考自己这么多年的布置以及妖庭如今的实力。
他得想一个办法, 尽量以最小的代价, 挽救如今的劣势。
也许现在这个劣势还不明显, 但是等到时间一久。必然会有更大的差别, 妖族不能再拖了。
思索间，帝俊忽然想到什么，起身说道:“走, 和我去莲花池一趟。”
东皇太一不解其意，却还是跟着他一起来到了莲花池中。说起来这莲花池还是准提当时提议建立的, 如今帝俊来这里，难不成有什么深意？
这莲花池并非凡间之物, 所以一直花开不败。然而周围大多散开的粉色莲花之中，却簇拥着一朵白色莲花。
白莲静静盛开, 看起来不夺其他莲花的风采, 可凡是到了这里的人, 都不会无视它。
帝俊脚踩着莲花飞到白莲面前，伸手拽下那朵莲花。
等他飞回来，东皇太一当即追问:“如何？”
帝俊将白莲摆在他的面前，只见莲心的位置正躺着一枚玉简。玉简上的内容暂时看不清楚。
两人换了个私密的环境，当即探查了玉简内的内容。
东皇太一疑惑说道:“屠巫剑？这是何物？”
“玉简上说，此剑可以破开巫族□□。”帝俊摆弄着那枚玉简，眸色深沉，“只是，材料特殊。”
“什么材料？”东皇太一追问。
“人族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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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巢部落，一个人族打着哈欠从门内出来，然后和守在外面的狐族打了个招呼。
因着天庭的统治，所以各族的关系都还不错。虽然也有各个族群的区别，偶尔也会有摩擦，但是也会出现这种人族与其他族群混居的状态。
像面前的狐族就是离开了族群之后无处可去，于是被有巢部落吸纳的。
狐族士兵说道:“最近很乱，你出去找食物的时候不要离开太远，到时候就算有问题我们也能快点赶出去。”
男人点点头，拿着木叉离开了部落。
此时天尚未大亮，隐约还能看到垂挂在上方的星辰。男人今天要上山，想要去打点猎物回来。
他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上山的时候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男人闭着眼睛的都能走对。
正走着，他眼前一花，仿佛有一只长着彩色羽毛的山鸡溜走。男人眼前一亮，当即追着山鸡跑了上去。
在他离开以后，路边一块藤蔓忽然动了一下。
那藤蔓的叶子大概有半个手掌大小，边缘泛着不详的紫红色，刚才它躲藏在泥土下面，所以并不引人注目。然而当这藤蔓微微立起的时候，若是有人看到，怕是以为这是一条暗红色的蛇。
藤蔓也如同蛇一样，在山林间游动起来，然后向着男人的方向追去。
“终于让我抓到你了。”男人用手抓住山鸡的翅膀，望着在手中挣扎的山鸡，脸上犹带着收获的喜悦。
而沉浸在喜悦中的男人没有注意到，在他背后的大树上正蜿蜒下一根藤蔓。
当紫红的草叶勒紧男人脖子，并且带走他的生命以后，山林重新恢复了寂静。
山鸡睁着眼睛注视着这一幕，然后和藤蔓一起用冰冷的目光围观男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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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白泽整理玉牌说道，“各地驻守的仙官都有上报过，说各个人族部落都有人悄悄失踪。刚开始众人也没有在意，都以为是出去办事，但是等了十多天都没有回来，而且失踪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终于注意到了，于是便暗示卜师将这件事情上报。”
商枝接过玉简，蹙眉问道:“丢了多少人？”
“这很难计算。”白泽面带忧色，“首先是在这之前，各大部落都没有登记过人数，毕竟下界要存活，很可能有人就忽然丢了性命，也没人注意到。第二是能够祭天的只有部落中心的卜师，其他边缘区域的人数根本来不及统计。所以暂时不能给出具体的日期。”
“大约有多少人？”商枝询问。
“各地加起来，怕有万人。”白泽忧虑说道。
商枝眉头紧皱。万人在最近同时消失，这完全不能用巧合来形容，只能说明有人盯上了人族，而且对他们出手。
白泽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最近有流言传来，说其他族群都没有受伤，只有人族一直在消失，可能是……其他族群想要杀死人族，还说他们很多和妖族没什么区别，这流言不知道如何出来的，但是闹得几方都很不愉快。有些人族已经想要赶走部落内的他族成员，那些人也不服气，觉得被冤枉了。现在得做点什么先压下这波流言。”
“有人故意想要拉我们入局，还说天庭辖下的生灵与妖族相同，你说是巫族的传言还是妖族呢？”商枝反问。
白泽摇头:“不管如何，首先得把这个流言压下去。”
“这个倒是有办法，之前人族的失踪都是无声无息的，自然会引起恐慌，只要将人族消失的原因找出来，流言自然会不攻自破。”商枝沉吟半晌，说道，“先告诉仙官，让人族尽量结伴而行，不要单独出去，然后派一支天兵过去，埋伏起来，伪装成人族，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攻击他们。我打算去一趟幽冥。人族死亡后，他们的亡灵会前往幽冥，也许里面会有一些线索。”
白泽领了命令，去布置引诱敌人的事情，至于商枝则向着幽冥赶去。
在这之前，他先去了一趟血海。冥河就在幽冥，对于亡灵的事情也比他熟悉一些。
到了血海边，血海上翻腾出几个气泡。半晌，一个黑发青衣的道人从里面走出，向着商枝行了一礼:“见过天帝，天帝可是来找冥河教主？”
“你是？”
“在下蚊道人，当初轻狂，挑衅天帝，被射穿了翅膀。”蚊道人自我介绍。
商枝记起来了。当年他一箭射穿了血海中蚊道人的翅膀，没想到他已经化形了，而且看起来实力不错。
他询问道:“冥河教主可在血海？”
“在的，正是他发现您快到了，便让我在此等候。”
商枝颔首，随着蚊道人入了血海，进入冥河的大殿之中。比起其他地方，血海可以说是冥河的一言堂，一路上见到商枝，阿修罗族纷纷行礼，同时又有些好奇，如今巫妖二族大战，这位天帝不在天庭坐镇，来血海要干什么？
难不成是要拉拢老祖加入天庭？
可妖族那边也不是没有邀请过老祖，还是妖师鲲鹏亲自邀请，老祖可都没去，天帝这边估计也是不成了。
冥河寝宫，听到侍女宣布商枝到了，他连忙丢掉手中果核，笑着迎了上去:“哎呀，商枝道友，当年一别，如今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如今可得称呼你为天帝了。”
商枝笑着说道:“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教主，我今天过来是想询问你一些事情。”
冥河脸色一苦，然后说道:“行吧行吧，坐下来再说。”
“教主不必这幅模样，我问的东西不会让你为难的。”商枝看他这如同上刑一般的表情，给他解释道，“是关于亡魂的事情。”
冥河一愣，继而屁股坐下的速度都快了一点:“你这不早说，我还以为你也要邀请我加入呢。”
商枝一怔:“巫妖二族都来拉拢你了吗？”
“可不是嘛。尤其是妖族，还派了鲲鹏过来。意思是我和这小子有点交情，想拉拢我，不过我没见，拒绝了。”冥河说到这里，和他卖了个好，“不像道友，你一来我就见面了，毕竟当年我创造阿修罗族的时候你也帮了不少忙。”
商枝没把他这话当真。如果他抱着和鲲鹏一样的目的，估计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
刚才冥河态度明显是要装傻，不过听到商枝只是为了亡灵过来，才放心聊了起来。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和鲲鹏关系一向不错，为何不答应他呢？”商枝奇怪。
冥河往口中塞着水果，半晌笑了一声说道:“道友，我活了这么久，当年还差点撞上了魔祖罗睺，能活下来还有如今这成就，全靠一个道理。”
商枝好奇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那就是不掺和到我解决不了的事情里。”冥河拍拍手掌，摇头说道，“你看那三族时期，再看那道魔之争，最后看这巫妖之战，眼熟吗？这不就是一个个翻版，除了道祖，哪一个有好下场？我自认不可能成为道祖那样的人物，道祖也只有一个，现在掺和进巫妖大战，不就是找死。”
商枝懂了。冥河的生存词条只有一个，就是苟。苟得越久越好，其实仔细想想，也确实有两分道理。
冥河继续说道:“再说鲲鹏，我就和你说实话吧，你别看我们关系不错，但其实我不怎么信那家伙。”
商枝抬眸，疑惑看着他。
冥河压低声音，小声说道:“那小子心太狠，如果说我是一开始就不参与你那破事，那么那小子就是只要能让我活下去，那么我背后捅你两刀都没关系。”
“我念着昔日道友的帮助，所以给你提个醒，那就是日后千万不要把鲲鹏收到手下，收到也别太信任。可以打交道，却不适合深交。”
这话不用他说商枝也知道。当初鲲鹏能做出截杀红云的事情，就让商枝对此人性格有所了解。睚眦必报，只是他没想到，冥河居然也这么清醒。
不过冥河的好意他记住了，于是笑着说道:“鲲鹏道友在妖庭任职，想必是看不上天庭的。”
“诶，所以说就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人打交道，说话一天天弯弯绕绕。”冥河摇摇头，然后问道，“对了，你来不是要说那亡灵的事情吗？具体是什么，我看看能不能帮你？”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问，教主知道这段时间来到幽冥的人族亡魂都去哪了吗？”
“人族亡魂？”冥河惊讶，“已经很久没有人族亡魂过来了，你不知道吗？”
商枝心中一凛，反问道:“已经很久没有人族亡魂过来了？”
“对啊。”冥河看他这模样，忽然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挺重要的，于是仔细想了想，又说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幽冥的人族亡魂好像有不少也消失了。”
“为何会单单只有人族的亡魂消失呢？还是其他亡魂也一起消失了？”商枝喃喃自语。
“这倒是没有，只有人族消失了。”
“道友为何这么笃定？”商枝奇怪。
“你不知道吗？人族亡魂和别的亡魂有些不一样。”冥河比他还奇怪，“我不是会和亡魂合作，让他们与血海融合，创造出阿修罗族吗？后来我就发现了，人族的灵魂格外不同，创造出阿修罗族的概率很高。我有些奇怪，于是研究了一番，发现这些人族虽然孱弱，却是天生具有修炼之资，而且他们的精血神魂都有些奇怪。所以我一直有盯着人族亡魂的数量，同样也发现了他们的减少。”
“他们的目的是人类的精魂。”商枝反应过来。
可是谁又会对人类亡魂出手，并且用来做什么呢？
几乎下意识地，商枝的怀疑指向了妖族。倒不是说巫族不会用这么残酷的手段，而是说，巫族因为不修元神，所以对神魂的了解并不强，那么会用亡魂来做文章的可能性很小。
当然，也有可能正是因为巫族不修元神，所以他们需要一种手段来弥补这个缺点。
但是可能性不大，因为巫族自负他们的□□的强大，有都天神煞大阵在，其他的手段就显得多此一举。
看起来还是得从人族莫名失踪入手。
忽然，商枝挂在腰间的珠子疯狂转动起来。旋转的声音很大，以至于冥河也看到了。他好奇地看着那小珠子，发现商枝一脸严峻，仿佛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抱歉，冥河教主，我得先回天庭了，感谢您今日的帮助，巫妖两边不会知道我们的对话的。”商枝收起珠子，和冥河保证。
冥河听得心里格外舒坦。要不说人家商枝能把天庭办好呢，眼见着遇上麻烦了，都知道替他想想，不像鲲鹏那家伙，净想着把他往火坑里拉。
“那我送送你？”冥河问道。
“不必，我这就离开。”说罢，商枝已经出了血池。徒留下冥河奇怪不已。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才能让商枝这么着急。
一路回了天庭，商枝全程盯着那枚珠子，眉心也因为着急蹙起，留下一道淡淡的阴影。
这珠子是混沌珠上分离出来的，与镇守天庭阵眼的混沌珠本为一体，如今混沌珠震动，只能说明阵法被启动了。他只教了如何控制下界阵法，天界的阵法是没有的。也就是说下界出了什么事情，让仙官们启动了阵法。
商枝到达凌霄殿的时候，白泽早就已经等候多时，见到商枝，他连忙上前说道:“查出来了！”
“是妖族？”商枝问道。
白泽一怔，没想到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于是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这事确实和他们有关系，我当时听了您的命令，便带人伪装成人类独自出门，可能是他们那边暂时没有发现我们察觉了事情，或者人族回到部落的命令还没有被得知，所以那几个人很容易就被袭击了。袭击他们的是一种吸血藤蔓，与一些伪装成山鸡等猎物的妖族合作，杀了不少人，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掩埋到地下。”
“但是可能是打草惊蛇，其余妖族发现了我们的动静，于是想要逃出天庭辖内，我便让仙官们暂时启动阵法，将那些还没有被抓住的妖族困住。没有启动防御大阵，只是让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商枝点头:“那些妖族如何处置了？”
“将他们带到人族部落了，让部落族长当着众人面亲自斩杀了他们。之前人族和其他族群有矛盾，你不是说得让他们亲眼看到凶手才能解除误会吗？”说到这里，白泽有些疑惑，“您说妖族为什么要对人族出手，人族应该还不至于引起他们的忌惮，让他们大开杀戒吧？”
商枝望向西边的琼楼玉宇，半晌说道:“如果不是人族威胁到他们，那只能是与对付巫族有关了。”
-
“哐哐哐——”
妖庭的锻造室里，不断传来重物敲打的声音。帝俊与东皇太一站在外面，半晌，里面的门被打开，熊族锻造师走出来，冲着二人行礼:“妖皇陛下，东皇陛下，屠巫剑已成，二位可以去验收了。”
帝俊迈步进了锻造室。
锻造室光线极暗，从外面看时是一座小殿，然而进了里面，却仿佛进入了山洞一般。四面散发着星辰光芒，而在房间最中心则有一处岩浆覆盖的小池，池中火星噼啪。
在小池上方，四面八方飞来的锁链控制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锋利，隐约反射出火光。
当帝俊出现的时候，那屠巫剑微微震动嗡鸣，仿佛在呼唤着他。
帝俊伸手，握住剑柄。
“咔嚓”一声。覆盖在剑柄之上的锁链寸寸断裂，最后化为齑粉。而屠巫剑发出一声长啸，却是剑尖扭转了九十度，冲着帝俊方向刺来。
帝俊冷哼一声，掌心出现一道金色阵纹。
剑承受了阵纹，在逼近帝俊眉心的位置骤停。
最终，它歪歪落了下去，承认了帝俊这个主人。
东皇太一这才上前，注视着这把漆黑长剑问道:“这就是能够斩杀巫族之剑吗？”
帝俊手指抹过剑身，继而挥剑指着前方，目光深远:“是不是，试一下就知道了。”
“来人，将之前捉住的巫族带过来！”
妖兵听命，当即带着之前特意活捉的几个巫族进了房间。那几个巫族浑然不觉自己即将遇到危险，见到帝俊以后，大骂道:“帝俊小儿！你若是有点血性就直接杀了我们！如今将我们关在这里又是何意？”
东皇太一皱眉呵斥:“区区巫族，也敢对我兄长如此说话！”
“太一，不用和他们这种蛮人多费口舌。”帝俊握着屠巫剑走进巫族。不知道为何，几个破口大骂的巫族从那剑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就连辱骂帝俊的话都忘记了，只用目光警惕地看着屠巫剑。
下一刻，血气化雾，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
原本嘴硬的巫族被轻而易举夺取了性命，帝俊甚至没有驱动准圣之力，便已经破开了他们引以为傲的躯体。
剩余巫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那把剑。
这把剑，居然可以破开巫族的身躯！
他们疯狂扭动着，想要离开这里，将这把剑的消息告知祖巫，然而等来的只有帝俊冷漠的挥剑。
轻松结果了巫族的性命，帝俊望着不沾血迹的剑身，轻叹一声:“可惜了。”
东皇太一奇怪:“可惜在哪？”
“可惜被天庭那边发现了问题，这屠巫剑未能彻底炼成。”说到这里，帝俊冷哼一声，“本来再差一部分亡魂，屠巫剑便可大成，如今却有了残缺，天庭那边倒是反应得快。若不是我将幽冥的人族亡魂带走，还不一定能炼得了屠巫剑。”
“兄长，你说这商枝将人族最多的栗广之野划入天庭范围，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东皇太一问道。
帝俊望着屠巫剑，想到它那神奇的能力，冷声说道:“我此前从未认真注视过这群人族，如今看来，天生道体，可以修炼，而且精魂还有如此奇效。待到灭掉巫族，这些人族必然也要除掉，否则将成我妖族心头大患。”
东皇太一说道:“就怕那天庭会护着这些人族。毕竟他们对辖下的生灵一向关注，这次还困住了我妖族派出的人。”
“天庭又如何？”帝俊不屑，“将来亦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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