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妈妈是那种人

那晚，下起了小雨。

        左迟迟在酒店房间吃着泡面看着电视。

        萧竹和韩西在家点了烧烤外卖，喝了点小酒。

        白短短在超市结账的时候，看到钟鼓替一位偷东西的双胞胎母亲结了328块钱的账。但同时，也对购物小票上钟鼓的写下的那一个“钟”字印象深刻，并和结账台要了这张底单，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手。

        这样慌慌张张，充满惊喜与惊吓的一天本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是白短短却在厨房发现了自己的天敌蟑螂，她发出声嘶力竭的叫喊。在厨房炒菜的汤雪梅感觉有人呼喊，关了油烟机，问钟鼓听到什么声音没有，钟鼓故意把电视声音调到很大，说：“可能是光头强吧！”

        萧竹忽然想起，吃饭的时候韩西问自己的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讨厌白短短”这个问题就像那晚自己问白短短“你为什么讨厌萧竹”如出一辙。

        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况且并不是每一个为什么都有一个完美的答案。就比如你问那些分手的情侣，分开的原因是什么，没有谁能列出一个充分且必要的理由。当然他也是这样回答韩西的，“我就是讨厌她，我讨厌她，讨厌她的声音，长相，走路的姿势，穿衣的品味，吃东西的样子，后脑勺的形状……”

        萧竹清楚的记得，是白短短害他转学的。

        小学一年级的时候，萧竹的母亲陈君是铁路局的会计，有着一份体面的工作，父亲是萧俊明是沈北铁路段火车司机，也是国家公职人员，他们住在单位分的房子里。而白短短的爷爷家和萧竹家对门，他和白短短称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一起打过游戏，看过电视，上学的情谊。

        那个时候，白短短的父亲白童生还未考上教师，母亲王美丽忙着养家赚钱，白短短就跟着爷爷生活。爷爷还有一份微薄的收入，每天去主街道挨个商户卖鸡蛋，如果一天的鸡蛋没卖完，晚上也会去街面上碰碰运气。有的时候，爷爷回来的晚，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萧竹家的沙发睡着了，都是陈君抱着她送回爷爷家。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半年左右，后来有一天，陈君和萧俊明大吵了一架，白短短从未见萧俊明发过那么大的火。萧俊明在爆发之前，拎着萧竹的脖颈儿，拉着白短短的胳膊，把他们关进了卧室。萧竹好像知道了什么，就去捂住白短短的耳朵。可是单位分的回迁房隔音并不好，清晰地传来一个巴掌声。萧竹关心则乱，擅作主张打开了门。接下来，萧俊明说出的话，如同巴掌打在了萧竹的脸上，“你这是偷人”。

        萧竹记得那天的仓皇收场，从那之后一连好几天，萧竹都没和白短短说过一句话。

        后来有一天，在操场上，大家整齐划一的做广播体操，萧竹站在白短短的斜后方。忽然间有个女孩跑到白短短面前，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白短短回头看了眼萧竹，然后和那个女生说了半天，然后那个女生用那种“原来如此甚至带着同情”的眼神看着萧竹，跑回去继续做操。当天下午，在做手工实验的时候，萧竹就受到了同组男生的排斥，理由是：“你妈妈是那种人！”萧竹不由自主的看向了白短短，用一种恶狠狠的眼神：“白短短！我讨厌你！”萧竹说完这句话，就跑开了。从那天起，萧竹再也没出现过学校。

        如果谎言能骗得了人，眼神是骗不了的。那天在一荤一素串吧碰到白短短，他一点都不意外。因为这么多年，这个让他讨厌的人似乎并没有脱离开他的视线，而且一直做着一些让他反感的事。而她，全然不知。

        白短短一上午什么都没干，翻箱倒柜的寻找着什么，就连厕所的垃圾桶都挨个看了。韩斌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你很闲吗？”白短短假装在电脑键盘上象征的敲了几下，继续拉开桌子底下的柜子，钻到下面翻找着。却没想到被人事王颖叫到了会议室。颖姐作为公司人事，本来掌握着所有的身家性命。但是好像是某个总监的亲戚，自己在公司又不会低调做人，总是爱拿鸡毛当令箭，更是喜欢搔首弄姿，在一公里外都能听到她的高跟鞋声，男同事们私下里很好奇，难道全北京买不到一双走路没声音的高跟鞋。

        和颖姐说起话来，白短短甚至也有些吊儿郎当。

        王颖：“白短短，这是你的试用期合同。”

        白短短职业假笑的看着颖姐：“谢谢！”

        王颖：“怎么样觉得？”

        白短短：“什么怎么样？”

        王颖哂笑：“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谈谈你的感受。”

        白短短：“感觉还行。挺好的。谢谢颖姐关心。”

        王颖：“既然你不想说，那我说说吧。你生活什么样我不管，以前什么经历我也不管，但是你既然进入职场了，就要用职场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不要以为给主管订订饭，买买咖啡，就能留下来了。”

        白短短试图打断王颖。

        王颖：“你别着急，当然这是题外话了，这也是职场人事关系中很关键的一步。你知道像新浪、爱奇艺这样的平台今年招聘了30个实习生，其中不乏海归，戏剧学院，厦门大学等高等院校，但是最后只能留下一个，竞争非常残酷，我说的可能比较直接，像你们这样的进去，就是炮灰啊。你也知道我们公司每个部门按照需求就只招聘一个实习生，甚至把你们当成正式员工来培养，给你们大量的机会，采访的都是你在百度百科能找到的导演编剧，写稿也没说不给署名，实习工资也不低，对吧，你得更加努力才是，对么？俗话说得好，大公司做人，小公司做事。现我们这个体量的公司，既需要做好事，也不能不会做人，你能明白吗？”

        白短短摇摇头：“不太明白。”

        王颖：“业务上的事，不归我管，实话实话，工作态度上，你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

        白短短：“谁说我工作态度不好，我想当面给她道个歉。”

        王颖站起身：“短短，你这么较真就没意思了。新人，你需要学习的还多着呢！”

        王颖推门而去。

        白短短思量了一下，如果自己不敷衍了事，会不会就不会有后面那些警告，但无论是从态度上的语气助词，还是言语间的字面意思，白短短都分析不出善意的提醒反而更像是威胁。况且，王颖能一鼓脑说出这么长的话明显是有所准备，不像是临时发挥。想到这，她也不用愧疚了，如果王颖说的是真的，谁会吃饱了撑的去举报自己，这么没脑子的事白短短首当其冲想到了张佳佳。

        工作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其实每个人心里都隐藏着翻江倒海。大家都默契的扮演着两面人，白天就是职场人，晚上是自己，因为没人能在职场中做自己。

        左迟迟又开始找房子了，只不过这次没有大张旗鼓，而是悄无声息。她没有把自己被骗的事大肆宣扬，因为她知道大家除了唏嘘一声没有任何实质性意义，最多感叹下最近骗子可真多，骗人的手段可真高明，绝对不能姑息。最大的帮助也无非是推荐几个房中介，你还需要感恩戴德的配合，说不定还有心里偷着幸灾乐祸的，最快的解决方式她已经着手在执行了，报警找新房。就连白短短，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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