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四章 陪伴江辰
“同学们，上节课我们布置了一篇关于父母亲情的作文，有几位同学写的尤为出色，我们请他们来念一念。李薇，你先来。”
......
“最后一个，江辰，《我的父亲》。”
顾甜抬起头，看着江辰的背影有些僵硬、迟迟没有站起来，她沉了沉眼眸。
顾甜心里知道，江父的去世一直是江辰心中最大的伤痛，看起来完美而强大的江辰一直不愿意向人谈及他的家庭，这是他的逆鳞，更不用说当面朗读关于父亲的作文了。她脑海中浮现出当年在灵堂上抱着她哭的一塌糊涂的男孩模样，看着前面这个变得冷清孤傲的少年，想起了他被母亲独自一人留在家里生活的这些年。
顾甜站了起来，“老师，我看江辰也许不愿意当众朗读他的作文，那就换个愿意的吧！我就挺愿意的，我还想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的作文分数不高呢？”
老师看了看默不作声的江辰，又看了看顾甜，点了点头。
“我的作文题目是《我的父亲》。有很多到我家里做过客、见过我父亲的同学都很羡慕我，羡慕我有一个帅气、幽默、事业有成又顾家的好父亲。但只有我知道，他们看到的都是假象，是我父亲在外人面前伪装出来的形象。而我真实的父亲，其实是个懒惰、爱玩、贪吃的中年油腻男。”
“停，”老师制止顾甜继续往下读的想法，“顾甜，我们是要你写关于父母与你自己之间亲情的作文，你看你写了些什么？”
“老师，我没跑题啊！”顾甜反驳。
“你是没跑题，可我们完全感受不到你和父亲之间的亲情，只听到你不停地吐槽自己的父亲！”
“老师，要有点耐心嘛！我采用的是欲扬先抑的写作手法，后面有亲情。”
“好好好，你继续。”
“其实我一度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我父亲，因为我跟他长得一点都不像，都说女儿像父亲，为什么我没看出来呢？他是菱形脸、粗眉毛、圆眼睛、薄嘴唇，长相勉强可以归到帅的一类中去。而我是心形脸、丹凤眼，他怎么可能会生出这么明艳大方、美丽清新、超凡脱俗、不可多得......”
“停停停！这部分可以跳过去。”
“哦，好吧！”顾甜不情不愿地继续，“而且正值不惑之年的他不仅发际线开始后移，甚至开始有发福的迹象。我妈给我看过我爸年轻时的照片，真真是奶油小鲜肉，可现在呢？完全是油腻中年男一枚。岁月啊，你对我爸究竟做了些什么？”
“停！你作文中的网络术语太多，这会影响你的得分。”老师认真点评，“继续！”
“我爸特爱打游戏，他比我还像个网瘾少年，总是背着我妈偷偷摸摸地到书房打游戏，其实每次我都知道，不过鉴于他给我的封口费不菲，我没有告诉我妈，毕竟我是个信守承诺的好孩子。我爸最好的一点是爱运动，他每天坚持到健身馆打羽毛球，多亏了他的这一习惯，不然他发福的速度可能会更快，可能会和我走在一起不像我爸、像我爷爷。”
“这是你亲爸吗，顾甜？你这篇文章都快结束了，我怎么还没看到扬的部分？”
“老师，下面这段就是：当然，我爸还算是个合格的爸爸，他会坚持每天回家陪我和我妈吃饭，会每天陪我聊天、了解我的爱好和兴趣所在，会为了培养和我的共同语言而和我一起追我喜欢的偶像剧，也会在出差的时候不忘给我带小礼物，还会瞒着我妈偷偷给我零花钱。我还是爱我的爸爸的，只要他不偷吃我妈给我买的零食、吃饭的时候不和我抢我最爱的糖醋排骨和辣子鸡、不对我买的新衣服品头论足......”
“等等，”老师再次打断了她，“怎么你对你爸的爱还有这么多条件限制啊？”
“当然啦！”顾甜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有一位伟人曾说过，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
“还给我拽哲学，那你上次政治考试怎么又没及格？”
“老师，我可是理科生。”
“行吧，快点把你的作文念完。”
“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子女，也没有人能够选择自己的父母。也许我的父亲有诸多缺点、并不完美，比不上其他人的父亲那样和蔼、慈祥或伟岸，但我还是爱我自己的父亲。”
在热烈的掌声中，顾甜坐了下来，等待老师最后的结语。
“这篇文章其实不是我们一般所期望看到的文体，太口语、太偏向于吐槽文化，但基于你的构思很独特，语言幽默风趣，感情也贵在真挚，所以还是给了45分。希望你能改进一下缺点。”
老师话音刚落，下课铃就响起了，陈小希凑过来拉着顾甜，“你爸看到这篇文章不会气死吗？你爸那么帅，还说什么中年油腻男。”
“怎么会？这里面每句话我都是发自肺腑的好吗？”
.......
江辰靠在椅子后背上，听后面传来的声音，微微地笑了笑，眼中还依稀有水光浮动。
他自然知道顾甜站出来的原因，毕竟他们是真正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啊！由于两家男主人私交甚笃，他们上同一所幼儿园、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现在又在同一个高中。除了小学时他们没有分在同一个班之外，他们一直都是同班同学。每天一起上下学，时不时两家还会一起聚餐，甚至父亲走的那一段时光，也是她陪着他度过的。
妈妈把他一个人留在杭州的时候，顾爸顾妈还提出过让他住在顾家，不过他自己拒绝了。因为他希望家里一直都有人，就好像这个家从没散过一样。
放学铃响，江辰准备收拾书包回家。陆杨突然跑来拦住他不让走，“江辰，你来看我结婚吧？”
“什么？结婚？”时刻关注江辰的陈小希也听到了这句话。
“你说的是游戏中的结婚吧？”顾甜很快想到。
“没错，江辰，身为兄弟的你一定要来给我捧场啊！”
“陆杨，”江辰脸色不好，“我今天真的有事去不了。”
陆杨看江辰一脸认真放弃了继续劝说，“那顾甜，你去吗？”
“我不想去网吧。”
“顾甜不去，我去！”陈小希跃跃欲试，“我还没看过游戏里的人物结婚是什么样子的呢！”
顾甜跟在江辰后面，看着他走进了家门才回到自己的家中。
“甜甜，你回来了！”顾妈帮女儿脱下背上的书包，“你去江辰家一趟，把江辰叫过来吃饭。”
“可是今天不是江爸爸的忌日吗？”顾甜看爸爸叹了口气，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难道江妈妈这次又不回来吗？”
“可不是吗？”顾爸摇了摇头，“真是作孽啊！江妈妈今天中午来的电话，说江锐生病了就不回来了。难道江辰就不是她儿子吗？唉，迟早有她后悔的时候。”
怪不得今天江辰这么反常，原来不仅是因为父亲的忌日，还因为这个。顾甜立马跑到对面江辰家，敲了敲门。
“你怎么来了？”江辰打开房门，见是顾甜，转身回到沙发上躺着。
“我爸叫你来我家吃饭。”顾甜关上门，看见江辰病恹恹地躺在沙发上、脸色带着不正常的通红，她伸出手摸了摸江辰的额头，又觉得自己的手太热了，感觉不准确，于是用自己的额头去感知江辰额头的温度。
江辰突然感觉到顾甜的呼吸声近在耳边，他睁开眼睛，正巧和顾甜四目相对。两人都怔了一下，顾甜飞快地站了起来，脸颊上悄悄爬上了两抹红晕，“江辰，你的额头很烫，你在发烧，我去给你拿药。”
顾甜步履匆匆地从家里拿着医药箱回来，连江辰家的门都顾不上关，她拿出电子体温计直接塞进江辰嘴里，然后在医药箱里翻找合适的药物、查看服用说明书。过了几分钟，顾甜取出温度计一看，38.5℃，果然发烧了，“江辰，你清醒点，把这些药吃了！”
江辰看了看顾甜，接过她手里的水和药片，囫囵吞了下去。
“你应该还没吃晚饭吧？”顾甜把剩下的药放在茶几上，“我出去给你买点粥，很快就回来。”
江辰握住顾甜的手腕，坐了起来，“你可以陪我呆一会吗？我不饿。”
顾甜点了点头，“要不你躺着吧，我给你用冰块降降温。”
江辰乖乖躺好，顾甜又从家里拿出冰块，装在密封袋里，跪坐在地毯上准备给江辰降温。
“这样你很不舒服吧？你还是坐到沙发上吧。”
“那你不就不能躺着了吗？这样你也会不舒服的吧？”顾甜觉得不太好。
“你先坐，”江辰把顾甜按在沙发上，拿过冰袋准备自食其力。
“要不你躺我腿上？”顾甜强忍着羞涩，“我来帮你按着冰袋？”
江辰定定地看了顾甜几秒，在顾甜反悔之前躺在她的腿上，把冰袋递给了她。
另一边，陈小希在网吧浏览江辰的QQ空间时，才知道今天是江辰父亲的忌日，于是赶忙跑到江辰家，却发现大门居然是开着的，她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刚准备喊江辰的时候，她看见了沙发上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声音一下子卡在喉咙里，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冲了出去。
怎么可能？她不愿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开始拼命给他们俩找借口，可是越急越想不出任何合适的理由，什么样的理由会让一个男生躺在一个女生的大腿上？她想不出答案。
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江辰才醒来，他拿下顾甜手里紧握着的冰袋，看着女孩毫无防备的睡相，突然像着了魔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女孩的脸。
顾甜被他惊醒，睁开眼看着江辰在空中的手，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没什么，”江辰飞快的收回手，“我想叫醒你。”
“哦，”顾甜慢慢清醒过来，“江辰，你退烧了吗？”
“退了，”江辰看她不信，便抓着她的手感受额头的温度，“我说已经退了吧，你也还没吃饭吧，我请你去吃面。”
顾甜跟着他走进了江父常带他去的那家面店。
“老板，一份炒面，加荷包蛋。”江辰回头看着顾甜，“你想吃什么？”
“和你一样。”顾甜和江辰口味差不多。
江辰慢慢地吃着面，看着坐在对面的顾甜，想起以前父亲带他来吃面的幸福时光，又想起今天中午母亲通知他今天不回来的消息，心里慢慢地释然起来，他拿出手机回复中午江母发的短信，让她照顾好江锐。也许父母子女一场，就是一段注定会分开的缘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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