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本来要在外面开三天研讨会的李志奇，听说了这个人事大变动之后，提早一天结束行程赶回。
第二天一早，几乎与前台一起跨入医院，并且还史无前例地主动微笑打了招呼，把俩姑娘惊得忘了回应。
陆陆续续来上班的医生护士，看到已经开始亲自检查住院部的李志奇，平时还会打闹几句，这会儿都赶紧上足发条动起来。
几个住院医生更是一边手忙脚乱地套衣服一边往住院部赶进去。但令他们意外的是，李医生今天居然没有板着脸责骂，甚至还问他们吃早餐了没。
原来真的有太阳从西边出的一天？！
自从来医院做事，叶莺就再没睡过懒觉。常常身体已经在干活儿了，但灵魂还留在床上。
今天也一样，她打着哈欠，拿着拖把准备打扫住院部。一回身，撞到个人，“sorry！”她嗡着鼻子。
一只手在她脑袋上揉了揉，一把温柔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事吧~~”
天哪！这一大早就演偶像剧？被苏得瞌睡全醒了！90后‘老阿姨’还真有点吃不消呢......
凭良心说，李志奇有立体的脸型轮廓，挺拔的鼻梁，深邃的眼眸，能随时按需求变化出各种或暖或肃杀的眼神。要说在娱乐圈出道，这颜也绝对拿得出手。现在不正流行这一挂的禁欲系男神么！
如果不是初次见面体验太差，应该还是能欣赏一下的。听说，李志奇年纪虽轻，但业务能力非常好。还在念书的时候，就被保送去了国外知名的兽医院念研究生。当然，这些都是来了医院之后，小护士和前台姑娘们聊八卦的时候顺耳听来的。
从后面走过起来的韩贝贝看到李志奇的背影，刚想打招呼，发现他对面还站着人。仔细一看，不是叶莺是谁！？俩人似乎凑得很近，不知道刚才......韩贝贝甩甩脑袋，不能再想了！这些天以来，自己已经快被妒忌烧成一个怨妇了。
李志奇把手中的咖啡交给叶莺“当心烫！”
走过韩贝贝身边，李志奇突然停住了脚步。
韩贝贝那一刻是开心的，但“李医生早！”这句话还没出口，只听到李志奇清冷的声音：“叶小姐刚来，很多事不了解。你要多点耐心！主动帮助她！还有，她可不是随便可以支使的人！”话里的不满是显而易见的。
所谓从天堂到地狱，说的就是韩贝贝此时的心境了吧。
九点一刻，左右吹着口哨和前台打招呼，他发现过去两天热情的小姑娘今天笑得很收敛，似乎回应的声音也小了很多。
换好衣服，准备去住院部看看。拿起每本住院病例，都已经写好了查房日志，并且有主治医师的签名。
“你的竞争对手回来了！”叶莺不知什么时候凑到自己身前，带着孩童般的调皮。
竞争对手？什么鬼？
左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闲散惯了，对这些职场淡色勾心斗角和争权夺利，没有半分兴趣。无所谓地耸耸肩，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想参与任何无聊的竞争游戏。
自从来了医院，即便大家再小心，但在洗手间这样的八卦圣地里，还是了解了不少信息。
汇总一下来讲就是原本李医生在医院一人独大，来了个与之平比分秋色的左医生。还有董事长加持，这就很难说之后的剧情走向了。甚至好多人都在私底下考虑要不要现在左医生这条线上排上队。
估计没有人知道，李志奇和左右是大学同班同学，不仅认识，还有宿怨！这也是左右之前非常抗拒来帝王动物医院的原因之一。
“我观察了你两天，你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呢！”叶莺双手支着脑袋，眼睛忽闪忽闪，就像小孩看到新鲜的玩具一样，充满了探索欲。
“第一次听人把偷看讲得这么正大光明的。”对这位大小姐，左右哭笑不得。
“切~~一个大男人还那么小气！”飞了个小白眼，叶莺拉住准备往外走的左右：“唉，我还没问完呢！我发现，你挨个儿在和住院部的动物说话呢！每天都说！似乎真的是在~~~对话!对!就是感觉你们真的在对话一样!”终于搜索出了一个最恰当的词。
“我那就是和他们建立建立感情，没那么玄乎。”左右摸摸鼻子，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犬类住院区的柯基大胖是不是放屁特别臭？”
“是！有天早上我在给它清理笼舍的时候，突然一股浓郁的臭气包围了我。臭得我都想吐了！”一想到大胖，叶莺就一副嫌弃到死的样子。“你怎么知道？你也被它熏过啊？”
左右不会告诉她，是住院部的狗狗们和自己抱怨的。第一天去，他就知道了住院部的“放屁王”——大胖！病友们轮番diss，求医生快点让它出院！笑得他医疗纪录都写不下去了。
李志奇送病患出诊室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熟悉到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声音。眼眸略有收缩，宁可咬碎自己后槽牙也千万不能意气用事！
俩人终于还是面对面地遇上了！没有想象中的电光火石，都很有默契地不动声色，各自转头。至于内心小剧场都上演了啥，那就得问两位当事人了。
在护士配药的空档，李志奇破天荒耐心地给宠物主人讲解了一下皮肤病的护理，包括回家以后的消毒清洁怎么做，并交待按周期记得来医院复查。
引得在候诊区的几个大妈和中年妇女纷纷点头！总能在电视上看到李医生，不光医术好，长得更是英俊，还这么耐心~~真想把自家姑娘嫁给他！
带着皮肤病狗狗的主人一边说着谢谢，刚想拉门离开，就见外面旋风一样撞进来一个男人！过了一小会儿还跟了个看来很着急，但犹豫不敢上前的女人，她一直站得离男人有一小段距离，表情看来很复杂。
男人从进来就站在哪儿喊叫：医生！医生！快救救它！快啊！声音里带着哭腔。
左右见状赶紧跑上前，但刚好在男人旁边的李志奇已经从男人怀里接过毛巾包裹的东西，示意护士照顾一下宠物主人，他看起来已经要崩溃虚脱了。
“宝贝哪里不好？”左右脱口而出，作为医生的职业习惯。
李志奇直盯着左右：“左医生，这个患者我已经接手了！”
周围医护人员都默不作声，Round 1就充满了浓浓的□□味。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左右倒是丝毫不在意，做了个你继续的手势，也没走开，就是往后退了退，在旁听着。
男人除了抱着自己的头扯头发，反复循环一句话：怎么会这样！其他再无反应。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大家齐刷刷看向一同进来的女人。
女人胆小，见这么多双询问的眼睛，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手指缠绕在一起，扭成麻花。
李志奇刚才已经吩咐助手把猫抱去抽血化验外加做CT、B超。
“女士，你越早描述清楚，我们越好做判断。这猫的情况，不大好！我想，这点你们应该也清楚。”
听到这话，旁边的男人扯自己头发扯得更凶了，叶莺都担心他把自己薅成斑秃......
“黛西是从楼上跳下去的。”女人的脸，已经恢复了之前的惨白，连嘴唇都是。仔细看，还有些哆嗦。似乎受了很大惊吓。
“女士，如果你同意，我先安排猫去做所有必须要的相关检查，你同意吗？”李志奇急急打断她。这是紧急情况，要抢时间。
女人一个劲儿地点头。看看男人，叹了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大致说了情况。
他们俩是情侣，处了两个月，今天女生第一次去男人家，想一起做顿烛光晚餐。情侣间总会有些小亲密，在她煮菜的时候，男人从后门抱着她亲了一口。也就在那时，她余光扫到阳台上好像有道抛物线。没一会儿，就听见楼下有人喊：谁家猫摔下来啦！他们发现黛西还有呼吸，男人抱着猫就跑来了医院。
说完，咬住嘴唇，努力地忍住泪水，自责地低着头。
而男人一直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甚至费用都是女友代交的。
叶莺好奇，凑到左右耳边，悄悄地问：“为什么这猫会跳楼？”
呼出的气，喷在耳垂和后脖颈，有些苏苏麻麻的。
左右转头，用嘴型说了俩字：吃醋！
从叶莺瞪大的双眼，显然，这又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检查结果意料之中的不如人意，内脏受损严重，大量出血，还有骨折。猫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李志奇询问主人意见：可以全力救治，但费用不低，并且风险也不低！
男人一听，瞪大双眼，就差没跪下来。“求你们一定尽全力救救黛西。它是我的命啊！！！是我害了它！呜呜呜呜～～～～～”
虽然在医院里见惯了生死，但一个大男人，为了自己的猫，嚎啕大哭的，在场的人还是为之动容。
既然饲主态度明确，李志奇也不再废话，通知立马准备手术。
左右好意，轻声问是否需要帮忙，换来冷冷一句：左医生就这么不放心我么？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左右只能无奈地笑笑。自己的老同学，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
整个手术过程，男人虚弱得靠着墙，一动不动，脸色惨白。他女朋友买了些吃的回来，不管怎么劝，一口都不肯吃。想安慰他，蹲下来握住男人的双手，却被抽了出来，别过头去，闭着眼，不看女人一眼。最后，女人只能红着眼眶，手足无措地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叶莺实在看不过眼，上前就呵斥：“你还算是个男人么？！又不是你女朋友把猫扔下去的！从来医院开始，就只见女朋友在各种照顾你。连交费都是她交的！你不仅没想过你女朋友是不是也被吓着了，还在这儿装大爷！”
没来得及骂完，女人赶快上来拉叶莺，说自己没事，不要再责怪她男友。
本还想劝女生离开这种不负责的男人，被左右一把拎走。
“你干嘛！帮渣男啊！”叶莺暴脾气上来，收都收不住。
“你没听过清官难断家务事么？他们这一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就不要凑热闹了。”
“就是有你们这种不负责任的吃瓜群众，我就是看不过眼！什么玩意儿！”
“好好好，我知道你是神奇女侠，你厉害。”
在男人觉得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后，李志奇拿着腰果盘下来，里面是一些血淋淋的组织。经过开腹探查，发现猫咪脾脏完全破裂，肝脏部分破裂，都进行了摘除。此外还有骨折和开放性伤口，都做了固定和缝合。听到这里，男人一把抓住李志奇的手，激动地问是否这意味着黛西能活下来了？！
李志奇表示现在下结论未免太乐观，还没过危险期，余下的，就要看猫咪自己的求生意志了。
众人沉默，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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