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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私心


  这一问, 的确是萧泽言风格。

  有人含蓄地追过你吗?

  你这问得根本不含蓄好吗?这让何小曼如何回答。

  这辈子与何小曼曾有涉及到男女之情的交往, 只有丁砚一个。

  可到底丁砚也只给过她一个拥抱、一段洒在夜色里的欢笑、和一辆蒙尘的自行车。

  如果造物师有一双灵巧的手,操弄着一把最精细的刀,能将他欺瞒的那一段不留痕迹的切离, 那将是何小曼心中最完美纯粹的初恋。

  可惜,如今这段感情再次回望, 亦如自行车那样,曾经漂亮得让人心神摇曳,却悄悄蒙了灰尘。

  见何小曼默不作声, 神情却似乎有些黯然,萧泽言没来由地心中一颤。

  他见识过太多的女人, 柔情的、热烈的、欲拒还迎的……不管是何种表现, 那情绪都是只留给他萧泽言。或许,也曾如此对待过别的男人,但却绝不会、也绝不敢在他面前显露半点点。

  这真是第一次有女人如此毫不掩饰地在他面前思念其他男人。

  对, 是思念。

  萧泽言从这淡淡的黯然中,看出了非同寻常的思念。

  一阵莫名的酸意袭上他的心头。“看你那思春的表情,别是你追的别人吧。”

  喵了个咪的,这什么人, 太破坏情绪了。何小曼从思念中回过神来, 不满地盯着萧泽言:“我干嘛告诉你。我和你很熟吗?”

  “你都教别人跟我‘始乱终弃’了,你说熟不熟?”萧泽言的脸皮也是挺厚的, 一点不觉得自己和李紫凝的露水情缘有什么问题。

  何小曼嫌弃地撇了撇嘴:“还用我教吗?你们俩一拍即合。不过安娜条件真的挺不错, 又有华人血统, 当艺人比当超模有前途。”

  “我不是她,不用你指点。”萧泽言目前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他还是对丁砚和何小曼的纠葛更有兴趣,鉴于丁砚不肯多说,他一定要从何小曼的嘴里撬出些故事来。

  “何小曼,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关你什么事啊?”何小曼警惕地看着他,“我和你不熟,干嘛要告诉你。”

  又是不熟。萧泽言最擅长跟女人在最快时间内变熟了,微波炉都没他快。

  “没有的话,我就打算追你了。”

  “噗!”何小曼立即捂住了嘴,将即将喷出来的水生生地捂了回去,却呛到了自己。

  “咳咳……你这也太始乱终弃了……咳咳,敢问你和安娜才好上几天,咳咳……你还有没有点责任感……”

  萧泽言耸耸肩:“她不是走了吗?成年人,你情我愿,为什么要拘泥这么多?责任感,那是结了婚的人才需要考虑的,我还年轻,讲责任感会把我吓到的。”

  “抱歉,咱俩观念相差太多,萧公子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什么意思?”

  “我尊重成年人的‘你情我愿’,你们双方都接受,那就OK,但我不接受。”

  萧泽言挑眉:“那你就是想要一心一意喽?没关系,我也可以试试。”

  “神经病啊!”何小曼又好气又好笑,不知为何,她对萧泽言倒是不像以前那么看不惯了,但总还是觉得此人实在太过随便,完全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更何况,她的心,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

  “一心一意,不是谁给谁定的标准,更不是什么要求。当你心中喜欢一个人,就只容得下他,这是自然而然的事。如果你强迫自己一心一意,那只能叫责任,不叫爱情,懂吗?”

  何小曼觉得自己是在向一个“小学生”解释。

  也许萧泽言经历过无数女人,但何小曼觉得,在“如何爱”这个问题上,萧泽言一片空白,他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爱情。

  他只有激情。

  萧泽言居然没有质疑她的理论,倾过身子,双手撑在桌上,认真地看着何小曼,低声道:“你一定有喜欢的人,而且喜欢得不轻。”

  何小曼看了看他,一时没作声。半晌,才道:“那也和你没关系。”

  “我好奇啊。”萧泽言见她语气柔和了下来,放心地坐了回去,笑道,“你要是有小男朋友,那我就不追你了。”

  “再不吃菜就凉了。”何小曼试图转移话题。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你真八卦。”

  “看你刚才思春的样子,他应该离你很遥远吧?”

  “真难听……”

  “好可怜的男生,肯定是你不理人家。”萧泽言对付女人还真是很有办法,一步一步,循循善诱,引何小曼入套。

  这话似在何小曼心上轻轻地敲了一下。她一愣,可怜?丁砚可怜吗?

  “不拿真心待人,我不理他岂不是很正常,哪来的可怜?”轻击之下,何小曼果然慢慢放下了戒备。

  呃呃,萧泽言顿时提起了精神,听出了满满的内幕的味道。

  “怎么得罪何大小姐了?”萧泽言挑眉望着她,“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真心了?女人啊,就喜欢猜来猜去。”

  刚刚何小曼批判萧泽言,现在轮到萧泽言批判何小曼了。

  “说来话长,不讲了。”何小曼呼一口气,“佳肴当前,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

  萧泽言无语。何小曼这语气,还真跟丁砚一模一样,这男生是丁砚的可能性又加大了几分。

  心中一动,故意问道:“那男生有多远,是不是在特区?”他是故意问的,想确定何小曼去年出现在特区,是不是因为丁砚的缘故。

  果然何小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弹眼望了望:“你当我去年是去找他的?是工作好不好。我又不是为感情活着。”

  “哦,听你说很远嘛,以为在特区了。”

  “特区能有多远?他出国去了。”

  虽是早就意料之中,听到何小曼这么说,萧泽言还是暗暗叹了口气。内地出国的年轻人能有几个,不是丁砚还能是谁?

  “这走得倒是真远,看来气得不轻。”萧泽言观察着她,“他还回来不?”

  何小曼有些黯然:“不知道,也许不会回来了吧。没联系了。”

  说着,竟有些烦躁起来:“不说了不说了,咱能不能好好吃顿饭。”

  这情绪,果然情迷也好、意乱也罢,都是为了丁砚,被女人哄惯了的萧泽言说不出的失落。

  凭什么啊,这都是凭什么啊。丁砚就是个呆子啊!

  原本还想视情况决定是不是跟何小曼坦白、替他们解一下误会的萧泽言,决定了闭嘴。

  就连吃完结账的时候,他签账单都是避开了何小曼,不让她看到自己的签字,免得字迹让她认出来。

  这女孩子思想成熟冷静,和他以前相处的那些娇美姑娘都不一样,他不想让给丁砚那种书呆子,也不想让给表弟那种小孩子。

  不过,当下的萧泽言还不觉得自己有一心一意的必要。何小曼再如何与众不同,他也不想放弃那么多欢娱。

  只当在S市的一个异性朋友,这是萧泽言的想法,至于能不能培养出“一心一意”的欲/望,他却并不太上心。

  最终,何小曼没有签约天鹰,但却成为天鹰的一名特约模特,并且牵线国纺大的时装表演专业,替天鹰找了好几位资质很不错的签约模特。

  比较意外的倒是瑞芙琳的老板娘谢如春,她找到何小曼,说当时卖给她的两款改良版服饰销量异常火爆。原本旗袍已是本埠数一数二的精良,早有名声在外,只是终究旗袍的日用性却不是那么强,只能以精品路线取胜。

  但何小曼的两款设计却让人们眼前一亮。这样的设计,穿到生活中,就是美美的小仙女,正式、却又不会过于隆重。

  谢如春也不是没有自己尝试过改良,但她设计出来的,明显不如何小曼的设计受欢迎。因为挂了设计师的牌子,不少顾客直接就问:“这个何小曼什么时候出新款?”

  所以,谢如春就揣着诚意来了。

  何小曼当然不会拒绝。她需要市场,瑞芙琳是她可以借助的“春风”,而且谢如春给的价钱也很说得过去。

  天气渐渐凉了,国庆过后,挂着“何小曼”名字的秋款系列服饰在瑞芙琳面市,自然又引起一番追捧。

  曾玉裳去瑞芙琳,看到何小曼的名字就笑了。

  她想念何小曼了呢。

  武青路79号有两个花园,被L型的辅房隔开,小花园在辅房那边,主要做花房培育,由临街的一道小拱门出入,通过辅楼的通道,可以穿往主楼。

  主花园则在曾玉裳住的主楼这一边,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虽占地面积不大,但在这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宛如私家园林一般的存在。

  国庆过后,何小曼回家了一段时间,跟着邱勤业跑新厂区的审批,一直到深秋时节,才又回到国纺大上课。

  一听说何小曼回来,曾玉裳立刻就让陶月君去了学校,说花园里的菊花开得真好,要请何小曼来赏菊。

  陶月君防何小曼就跟防贼似的,但她半点不敢违拗曾玉裳,只敢在何小曼面前说点不客气的话。

  “我会替我家小姐看住你,你可别动我家房子的脑筋。”

  “哈哈,月君阿姨,你太逗了。”何小曼顺手就塞给她一枚水晶胸针,“前两天逛商场看到的,觉得特别适合你的气质。”

  理智告诉陶月君一定要拒绝,但陶月君也是女人啊,是女人怎么就抵得过珠光宝气的诱惑!

  而且众所周知,何小曼很有眼光、很有品位啊。这胸针这么高雅华贵,何小曼都说很适合自己的气质,陶月君内心其实也觉得何小曼很懂自己啊。

  “我不要!”语气很坚定,偷瞄的眼神却出卖了她。

  何小曼笑吟吟地给她别在羊毛开衫的衣襟上:“这深紫色最有内涵,除了月君阿姨,旁人都撑不起来呢。”

  “哼,就算这样,也别想我给你说好话!”陶月君坚持着自己最后的倔强。

  “月君阿姨心最善了,手艺最好了。不用给我说好话,我只要吃吃你做的菜,就觉得幸福死了。”

  哎哟妈呀,人家陶月君生的是个儿子,而且还不在身边,哪吃得消何小曼这样摆出贴身小棉袄的架势。骂她吧,人家只是个十几岁的大学生,屈服吧,我陶月君堂堂面子还要不要了。

  只能哼唧唧昂着脑袋高傲地告别,然后一走到门外,不由低头去望衣襟上的胸针,在阳光下,紫色水晶熠熠生辉,真是好看啊!

  陶月君不由轻轻地摸了一下,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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