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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汤家公子


  “……忘记他, 等于忘记一切……”

  想起在酒吧里的最后一刻,那位闪闪发光的仙女娇柔地唱着《忘记他》, 这歌词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少女时期作人生注解。

  车窗开着,特区夏夜的微风轻轻拂起何小曼的长发,一下又一下地抚着脸庞。的士驶过繁华的街道,一时间, 恍若当年。

  回到酒店, 黄雯果然正和电视机拼命。她抱着枕头,一直坐到电视机跟前, 恨不得贴到电视机上,肩膀一抽一抽,吃吃地笑着。

  怪不得香江把这种电视剧叫“师奶剧”, 果然电视剧对师奶的杀伤力, 堪比四副头对中年男人的杀伤力。这不, 连晕机都不药而愈了。

  “回来啦!”看到何小曼进来, 她还是很开心地打了招呼。

  “我带了小吃回来……”

  话音未落,黄雯已经扑了过来。所以啊, 微胖也不是没原因的。

  何小曼只尝了一点点,全让黄雯一扫而空。扫空了还要马后炮:“哎呀, 你怎么不吃啊, 你不饿啊。”

  “不饿啊。”何小曼笑笑,她两辈子都不算吃货, 能品, 但不贪吃, 讲究健康饮食。

  平常她和黄雯虽然都是车间主任,但来往也仅限于工作,甚至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隔阂,一趟晕机、一顿小吃,立刻拉近了二人的距离。

  洗漱完毕,熄了灯,开始进入例行的卧谈时间。

  “刚刚你去哪儿了?”黄雯果然还是问了。她倒也不是特别八卦,只是在睡前突然想起自己来到异地、而且是如此重镇,竟然没有出去走一走,也有点可惜。

  何小曼也不打算隐瞒:“我去酒吧了。”

  “酒吧!”黄雯惊到低呼。这年头酒吧还不算什么好词,要么是时髦人去的,要么是不正经的人去的。

  而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里,这两种人也没多少区别。

  “我去的是听歌喝饮料的酒吧,不是你想得那样。”何小曼淡淡的道。

  “你胆子真大,换我是不敢去,万一里边有坏人。”黄雯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其实心里也有些向往,便道,“要么下回我们叫了石厂长、罗科长和乔科长他们一起去见识见识。”

  石新源是才升的副厂长,当了多年中层,和黄雯也是没大没小。邱勤业和徐沧海就不一样了,这两有些高高在上,黄雯提都不敢提。

  “他们啊,只怕还是比较喜欢学习‘‘54号文件‘。我也就是好奇去看看的,今天看到新鲜了,不用专门再陪我去。”

  “54号文件”就是指打牌,一副扑克牌正好54张,大伙儿都这么形容。

  黄雯兴致勃勃道:“有时间我们还是去逛街吧。我要给我爱人买一块电子表。”

  “哈哈,这个好。”何小曼忍不住笑起来。

  来特区,女的要买马海毛,男的要买电子表,就跟后世的代购一样,是必买爆款啊。

  第二日一早,光明棉纱厂的小严就过来了,把考察团接到了厂里。

  邱勤业当然是带了业务来的,谁也不是活雷锋,还免费教你技术不成?

  谈了业务,顺便再参观参观车间,让两位车间主任去学习学习核心经验,就比较顺理成章。

  光明棉纱厂的厂长姓文,是个长相精干的中年妇女,亲自接待的考察团。介绍棉纱厂的时候提到,光明棉纱厂的前身是由爱国实业家汤祖年创建,汤祖年有庞大的纺织集团,棉纱厂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家,在特殊的历史年代,汤家把棉纱厂献给了国家。

  汤家。何小曼心中一动。

  前面领导们走一处,小严陪着何小曼和黄雯走在队伍后边,趁着众人不注意,何小曼悄悄跟小严打听。

  “文厂长说的汤家,是河西区那个汤家吗?”

  小严看了看她:“小何主任昨天才来,就已经听说汤家啦?”

  “谁让他家名气大呢。出去买个东西都听到别人在说。”何小曼轻描淡写,当然不会让小严知道自己昨天可能见到汤家的少东家。

  小严笑道:“那是,在特区说起汤家,当然只有河西区那家。不过,准确地说,河西区的汤家只能算是以往汤家的后代。汤祖年老先生早就移居到香江,留在这边的是他的小儿子这一支。”

  如此说来,经历了特殊时期,小儿子这一支应该不可能手里再留有实业。所有实业都应该如光明棉纱厂一样,早就收归了国有。

  却不知为何居然还能有如此声望,让人一听“河西区汤家”五个字,就肃然起敬。

  “咱棉纱厂都已经是区属企业了,汤家在特区还这么有地位啊?”何小曼问道。

  “咱们厂性质是不会变了,不过,有些实业前几年落实政策的时候是发还了的。再者,汤老先生还健在呢,在香江生意也做得大,改革开放咱们特区这么好的政策,他怎么会错过机会?”

  小严得意地小声道:“他在特区投资了好几家商场和酒店,还有特区规模最大的电子厂,全是小儿子在打理,你说这汤家能没地位嘛……”

  原来如此。

  算算年纪,汤彦铭只怕是汤祖年的重孙辈。能在酒吧出手伤人之后直接扔给家里去处理,他这个重孙只怕是家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物,完全不同于香江师奶剧里各房争斗夹着尾巴做人的模样啊。

  特区某实验基地,汤家小开完全没有了之前意气风发的样子。灰溜溜地挨了导师的批评,过来丁砚这儿寻求安慰。

  “佩服你可以整天呆在实验室不出门,导师又拿你当例子教育我了。”汤彦铭搬了个凳子坐下来,语气沮丧。

  丁砚从一堆仪器里转过头来:“昨天晚上又有小萧出去玩疯了吧,也难怪导师批评你,眼圈都是黑的。”

  “小萧特意从香江过来,肯定要赏脸啊。”

  萧泽言其实是汤彦铭的表哥,也是跟着汤祖年移居香江的大儿子的外孙。但平常在一块儿玩,二人并不以表兄弟相称,还是彼此称呼“小萧”和“小汤”,有一种左左的时髦。

  丁砚听闻,却微微一笑:“忍不了寂寞,说的就是你了。”

  “亏得没忍,和昨天的奇遇比,我还是宁愿让导师批评一顿。”

  “什么奇遇?”丁砚听他说得夸张,不由好奇。

  “昨天我英雄救美啦!”汤彦铭得意起来。

  “呵,就你,还英雄?”好歹同学两年多,住一个宿舍,丁砚还真没觉得他有多英雄。

  “看,狭隘了吧。”汤彦铭反坐着椅子,双臂撑在靠背上,托着脑袋,“昨天在梨花酒吧,碰到一个恶心的中年男人调戏小姑娘,我拿啤酒瓶砸了那男人脑袋。”

  丁砚惊了:“你?这事儿干得真有些英雄。通常只有小萧会干这种事,不是你的性格。”

  汤彦铭不服,哼哼了两声:“小萧昨天是幸灾乐祸啊,都没出来帮忙。不过……那姑娘倒也是火爆脾气,我不要是不动手,只怕她手里的啤酒瓶就招呼上去了。”

  丁砚笑了:“我看你突然这么英雄,是看上人家了吧?”

  这话可不像丁砚的风格啊!

  丁砚是从来不在男女之事上开玩笑的,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放松了?

  汤彦铭也要面子,挥手道:“佩服是佩服的,喜欢谈不上。”又打算以攻为守,扭转被逼问的被动局面,道,“你这么了解,怕是有喜欢的人了?”

  丁砚的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像是想起了谁,却又不愿多回望。

  “我给自己三年,三年后再说吧。”

  这回答似是而非,作为最好的朋友,汤彦铭却听懂了。丁砚心中有人,他在等待。

  他是个极端耐得住寂寞的人,汤彦铭丝毫不怀疑,如果丁砚心中的那个姑娘不松口,丁砚大概会等一辈子。

  “三年……”汤彦铭认真地看着丁砚,“看来,你是考虑好了?”

  丁砚缓缓地点头:“之前还有些犹豫,现在很坚定。申请表已经交上去了,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会有正式的通知书了。”

  汤彦铭终于开始羡慕起来:“公派留学这个名额,你只要出手,都不用争,必定是你的。”

  丁砚动了动嘴角,没有说话,在学业上,他的确不用太谦虚,那样会显得虚伪。

  “你妈这次失算了,生生跑了一趟特区,不是来留你的,倒像是来赶你的。”汤彦铭叹道,“也只有你如此舍得下。要我家里不给我供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下去。”

  “呵呵。其实眼难手不难,真到那一天,你肯定过得下去。堂堂Q大学生,只要自己愿意,多的是赚钱的机会。”

  这倒是说对了。汤彦铭就是被家里宠惯了,从小品学兼优,考上Q大也没太费力,一直都是汤家的掌上明珠,他干嘛要考虑“怎么过下去”,他无论如何都过得下去,而且还过得比绝大多数人都优越。

  “丁砚,既然决定要出去,你就该好好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以及祖国的美好姑娘,别整天窝在基地了。”

  汤彦铭开始搜肠刮肚:“我知道那姑娘住哪个酒店,要不晚上我们找那姑娘出来吃饭吧?”

  丁砚哑然失笑:“你请姑娘吃饭,干嘛还要拉着我?”

  “我看那姑娘有点爱搭不理,看上去很有礼貌,可又太有礼貌了,不好接近,我一个人去有点尴尬啊。”

  丁砚赶紧摆手:“你知道我最不会跟女生接触的,去了也调节不了气氛,只会破坏气氛。这种事你还是找小萧最合适。”

  汤彦铭气馁道:“那还是算了吧。他一出马,别搞得人家姑娘没活路了。人家好好出来旅游一次,别弄了一身情伤回去。”

  “原来是个游客。”丁砚笑道,“你这样子上心,想没想过家里会不会同意?”

  “家里?”汤彦铭完全懵了,“为什么要家里同意,我和女生交往一下而已嘛,又不是要娶回家,他们才不会管我。”

  丁砚轻叹一声:“我若和女生交往,就必定是想娶回家的。”

  又抬眼望汤彦铭:“就算我离开这里出去留学,小萧那边还是要让他按时往C市寄杂志啊?”

  不等汤彦铭答应,又自言自语:“算了,这事还是我自己去和小萧说吧。”

  这天,月色尚未起,晚霞满天的时候,汤彦铭真的去了枫尚酒店。

  一个人。

  如果丁砚知道那姑娘就是何小曼,大概会冲过去把汤彦铭打跑吧。可惜,他不知道。

  他的美德是耐得住寂寞,缺点则是在寂寞之外,他心如止水,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太多的机会。

  老天会不会一直都眷顾他,谁也不知道。

  崇光棉织厂考察团今天收获满满地回到酒店,打算明天去另一家纺织企业参观学习,这企业是C市纺工局联系的,也是老客户了。

  天气很热,一回到酒店,何小曼立刻就洗澡洗头,这年头的酒店也没有吹风机,头发只能用毛巾擦到半干,然后浑不在意地披着。

  才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电话响。

  “喂,你好。哦,稍等。”黄雯年龄虽然有点大,声音却娇娇脆脆跟小女生一样,简单说了两句,就把话筒递给了何小曼。

  何小曼有些纳闷。是谁会打电话到这里来?

  大概是夜生活丰富的缘故,特区工作生活节奏虽然快,但起床时间却比内地要晚一些。所以她一早还没出发,就用房间电话打到何立华单位报过平安。

  “谁?”她用口型问。

  黄雯捂住听筒,眉飞色舞,一脸八卦:“听上去是个年轻人。”

  不知怎的,何小曼就突然想到昨天酒吧里替自己解围的汤彦铭。

  “喂?”

  才一出声,对方就传来汤彦铭热情的声音:“何小姐吗,我是昨天见过面的汤彦铭。我就在酒店大堂,方便出来吗?”

  何小曼一愣,第一反应是那位垃圾难道真的去索赔医药费了?

  如果是这样,自己的确不便推卸责任。

  “哦你好,有事吗?”

  “有事啊,见面谈。”

  十分钟后,何小曼出现在酒店大堂。她换了白色无袖衬衫,一条王秀珍亲手做的天蓝色束腰裙裤,袅袅婷婷地走出电梯。把汤彦铭看得愣了片刻。

  其实何小曼完全没心思袅袅婷婷,出来的时候黄雯又追问,自己含糊其辞间跑下了楼,呆会儿回去少不得还要被盘问。

  汤彦铭欢欢喜喜迎上去:“晚饭吃没?”

  特区人打招呼的方式倒也很国民啊。

  “吃过了。”何小曼知道这个点也不该是请晚饭的点,毕竟显得太没诚意了,说吃过了,保证双方都不尴尬,完美答案。

  “来特区,不能不吃宵夜。要不,我们去吃宵夜吧。”汤彦铭一脸笑容,看上去无忧无虑。

  何小曼却哭笑不得:“可是我才吃过晚饭没多久……”

  “那正好饭后走走,走到饿了,正好吃宵夜。”

  反正一切都那么美好。何小曼丝毫不怀疑,如果今天她是刚吃过宵夜,那么汤彦铭一定会以同样的无忧无虑邀请她吃第二天的早茶。

  反正特区人从早吃到晚,又从天黑吃到天亮,就没有他们不敢吃的东西,也没有他们不能吃的饭点儿。

  “可我晚饭后到睡觉前不吃东西。”何小曼说的实话,她昨天连小吃都没吃,当然不会吃更不健康的宵夜了。

  “那么……”汤彦铭不死心,“这酒店有咖啡厅,我请你喝咖啡。”他还没忘记昨天何小曼喝咖啡的优雅样子呢。

  还好,这个提议何小曼没有拒绝。

  咖啡厅就在一楼大厅的西北方向,二人相向而坐。

  点完单,何小曼不禁问:“汤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昨天那位找上门了?”

  汤彦铭笑了:“第一,不要叫我汤先生,朋友都叫我小汤,或者小彦……”

  小彦!何小曼的心突然揪痛了一下。

  这个汤彦铭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地让自己想到丁砚?嗯,甚至他身上,都隐隐约约有丁砚的味道。

  汤彦铭浑然未觉,还在解释:“第二,并不是非要有事才能来啊,我正好路过呢,希望你当我是朋友,朋友之前顺路见过面很正常啊。”

  好的,歪理归歪理,好歹理顺了。

  “第三,他不可能找上门。除非他再也不想在这块地盘上做生意。”汤彦铭凭着身后强大的汤家,说这话一点儿都不觉得张扬,反而显得实在。

  “好吧,看来这就是一场纯粹的咖啡聚了。”何小曼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挂出浅笑。

  “是啊,就当是咖啡聚吧。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你远道而来,不管怎样我也得尽尽地主之谊。”

  何小曼不甚热情,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好在汤彦铭也是高材生,说起趣事来其实比丁砚要来得有趣,可何小曼的思维总会游离。

  一会会就飘远了,突然惊醒,再强行拉回来。

  不过也不是全无收获。汤彦铭给何小曼介绍了几个值得一去的地方,何小曼问吧台上借了纸和笔,一条一条地记下。

  只是当汤彦铭问起何小曼的情况时,何小曼总是有所保留。她不愿意和汤彦铭交往太深,在特区人生地不熟,能有个人介绍一下情况是可以的,但要当朋友……

  她对汤彦铭的背景有忌讳。

  所以她只透露了自己的名字,并自认为好歹比丁砚要强。丁砚虚伪到连名字都是用的假的。

  其他的,关于工作,关于家庭,关于自己的来处,一概没有说太多。

  汤彦铭哪里会感觉不到。

  讲真作为汤家小开,名媛淑女不知见过多少。后来读了全国最顶尖的大学,又与丁砚这样出众的人在一起,追逐他们两个的姑娘也不少。但第一次碰到何小曼这样不冷不热的。

  就连分别的时候,何小曼也是在电梯口就告别,婉拒了送到楼上的好意。

  汤彦铭望着缓缓关上的电梯门,实在有些意难平。好在何小曼他们要在特区呆一个礼拜,今天才第二天,还有时间。

  “没想到啊,小汤居然是个痴汉。”

  身后传来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萧泽言。

  “你真讨厌啊,居然跟踪到这里来!”汤彦铭无奈地转身,直视着萧泽言。

  后者表情素来玩世不恭,挑眉望着汤彦铭:“我怕你被女妖精给叼走啊?”

  “胡说什么啊。你整天跟着我,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好吧?”汤彦铭翻个实力白眼。

  “是她让你不舒服了吧。”萧泽言的嘴巴努了努已到16楼的电梯,“敢对我们汤公子甩脸色的只有两种人,眼瞎的,和眼瞎的。她是哪种?”

  是啊,在特区地阶上,不认识汤家贵公子,可不就是眼瞎了?

  就算刚来,见识尚短,但见到颇为英俊又生得修长高挑的汤彦铭也还是甩脸色,那是真正眼瞎。

  汤彦铭绝不能在萧泽言面前承认自己的失望。

  很潇洒地耸耸肩:“别把什么聚会都想得那么龌龊。我们是很单纯地喝杯咖啡,我给她介绍介绍特区。你这思想真是……”

  说完,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更潇洒地离开酒店。把萧泽言扔在了酒店大堂,狠狠地摸了半天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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