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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第二天一早,几个大臣就来到帝辛营帐,询问大王今日起程回朝歌的事。

  帝辛打个哈欠说:“谁说今天回朝歌?谁说的?”

  中郎将飞廉说:“是大王你说的啊,昨天开会不是议好了的吗?”

  “我说的吗?好吧,可能是我说的。不过,今天不走了,我改主意了。明天再走。”

  大夫李显说:“可是都已经准备好了啊,士兵们都准备动身了。”

  “我说不走就不走,哪这么多废话,传令下去,暂停一切班师回朝的行动。”帝辛语气变得严厉。

  众将不敢多言了,好吧,多呆一天就多呆一天,大王说了算。众人慢慢散去,帝辛留下李显吩咐:“准备些祭祀上坟的用品,一会儿去苏护坟前走一趟。”

  “好的。”李显答应着,赶紧去办。心里想,看来大王又被女人给迷住了,竟然为那个女人,让全军将士多等待一天返回故里,将士们可都是归心似箭呢。

  妲己被人接到帝辛营帐吃早餐的时候,帝辛看见妲己今天已经“焕然一新”,不再穿昨天的士兵军服,而是正式的公主女式衣裳。可能是想到要去拜祭爹娘,因此通体都是纯白素色。

  妲己刚进帐那会儿,帝辛有那么一阵儿,盯着她发了呆。妲己对这种眼神并不陌生,她知道自己长得美,男人常用这种眼神看她。因此见怪不怪说:“怎么了,昨天见过面了,还不认识吗?”

  帝辛忽有些尴尬,心知自己一副色迷心窍的样子,有失君王威仪了。于是说:“你就应该穿女孩子衣服,古里古怪弄什么男孩打扮。以后就这个样子,不要变了。回到朝歌,我还有更漂亮的女孩衣服送给你。”

  一切按部就班,吃过饭,就准备去苏护坟地祭拜。祭拜要用的物品,大夫李显俱已准备妥当。

  妲己上车后,发现帝辛也跟着上了车。她原以为只是她一人前去,因此有些不解的望着帝辛说:“你干吗,这种时候还要亲自监督我吗?”

  “我干吗?当然是跟你一起去祭拜你的爹娘。”帝辛说。果然他也穿了一身纯黑色军服,身上原来五颜六色的珠宝装饰都拿掉了。表现得还挺郑重其事。

  “你去?不行,你不能去,让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有什么问题?你父亲是个英雄,我是诚心去祭拜他的。”

  “开什么玩笑。你可是我父亲的仇人,看见你在,我父亲还不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

  “没那么严重。我保证你父亲会很宽容的。”随后就朝驾车士兵命令:“出发。”

  妲己也没办法,人家是大王,想干吗就干吗,她又能怎么着。

  苏护夫妻的坟墓位于都城三里外河岸边的一个小土丘上。这条河是一条名叫渭水河的支流,连通着周国、有苏氏和商国的国土。也是三国的一条贸易通途。

  土丘上一直是有苏的王家陵园。只是因为国小,陵园规模并不大,也谈不上气势雄伟。几个老坟墓上,还立有石刻虎豹雕像。苏护做为亡国之君,连象样的葬礼都没有举办,埋葬他的还是他的敌人。因此坟墓有些寒酸,只是两个新土包,连墓碑都没有。

  “我已经叫石匠给他们打造墓碑,很快就会安放过来。”帝辛解释说。他倒也想得周到。

  妲己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感激,这件事确实只能靠他帮忙。他要不理,估计没人会管了。

  祭祀的规模还是挺隆重。供品供果摆了一地,军乐士兵奏起了哀乐,巫师跳起了“安魂舞”。帝辛带领随行人员对着死者行了庄重的鞠躬礼。

  妲己跪在坟墓前,泪流满面的给父亲和母亲烧化纸钱。“爹、娘,妲己来看你们了,你们要好好的。妲己无能,不能为你们报仇了。请原谅女儿不孝。……”

  祭礼进行的时候,山丘下就围着好多人在观看,这些人大都是城外的有苏百姓,还有一些是从城里赶过来的,有平民也有贵族。帝辛倒也没有驱赶他们,毕竟苏护曾是他们的国王,他们有心来看看已故国王,情理之中。

  祭礼终于结束,大家起程回都城。就在妲己走向马车,抬脚踩向马车时,后面忽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一群百姓不知何故,发生争斗打了起来。场面十分混乱,十几个人相互乱打,不知道谁跟谁是敌对。围观的人们也在起哄,奔跑着,涌挤着。

  “他们怎么了?”妲己不禁停在马车旁边往斗殴的方向张望。

  “你别动,我去看看。”帝辛于是带着兵士走向群斗的地方,让兵士们前去制止。

  帝辛刚刚走开,一个瘸子向妲己慢慢靠近,还伸着一只手不停向行人示意给点什么,看来是个乞丐。妲己好心,身上还有几个银币,于是掏出来,打算递给他。

  谁知乞丐靠近妲己身前,突然变了一个人,腿也不瘸了,表情也不可怜了,露出一脸的凶相,怀里抽出一把小刀来,迅速刺向妲己胸膛。

  好在妲己平时也跟随父亲练过一点武术,眼睛也尖,赶紧侧身闪躲,不过闪躲太急,一跌倒在地。那人第一刀就没刺中。回身再刺第二刀时,车上赶车御夫反应迅速,急跳下来,将那人扑倒。

  帝辛一见后边妲己有难,大吃一惊,立即召士兵们回身过来保护妲己。被扑倒的刺客挣扎着打算把刀刺进自己肚腹自杀,但被士兵一拥而上,抢了刀去,摁住跪倒。

  “你是谁,为什么行刺公主?”帝辛将妲己从地上扶起,厉声讯问杀手。

  杀手是有苏人,全无畏惧之色,显然是怀着必死决心。他昂头迎着帝辛回答:“我要杀死这个有苏叛徒,与你无关。”

  “她现在是我的人,如何跟我无关?”帝辛大怒说。他不知道一句“是他的人”,更坐实了妲己“叛徒”的身份。

  果然杀手说:“有苏人不会放过背叛祖先的叛徒,今天算她走运,下次必将她碎尸万段。”

  帝辛一听,就明白这不是一个偶然事件,显然对方早有预谋。赶紧命令士兵将刚才打架斗殴的人统统逮捕起来,他们必是帮手。可回头一看,哪里还有一个人影,早跑光了。只剩几个与事真正无关的老太婆和鼻涕小孩还在傻傻的看热闹。

  帝辛对杀手拷问了一番,要他说出背后指使。杀手被打得七孔来血都未吐一个字,坚称是自己一人所为。

  最后帝辛命令将此人吊死在苏护坟墓旁边,让他给国王陪葬。随后帝辛又下了一道残酷命令,对有苏都城又进行了一次搜捕,凡十五以上、六十岁以下青壮男子,统统抓捕关押,然后做为奴隶带去朝歌,充实鹿台劳工。

  帝辛对此事极其暴怒的样子,让妲己发现,这个男人,不惹怒他,似乎还和蔼亲切,好打交道;惹怒了他,他马上会变成心狠手辣的魔鬼。这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一种油然而来的“敬畏”。

  帝辛做这些事,有给妲己出气的意思。可妲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样子,对于有苏人来说,自己这个“叛徒”的形象是永远抹不掉了。

  但她不承认自己是叛徒,她既没有出卖国家机密,也没有帮助敌人伤害族人。她仅仅是没有勇气自杀,只想好好活下去。

  她痛恨别人不能理解她的处境,把她看成“叛徒”。但看到有苏人因为自己遭受帝辛的残酷镇压时,心里又极度不安,仿佛自己确实成了帝辛的“帮凶”。

  这些都几乎成了妲己的“心病”,始终郁积在胸,令她难以真正开怀。她很多时候都会变得沉默寡言、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帝辛也发现,对妲己来说,有苏变得危险。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已经排斥了她,曾经喜爱她、拥护她的族人们,如今视她为“仇敌”,只因她舒舒服服的跟在帝辛这个“大魔王”身边。以他们的理想,妲己应该置个人生死于度外,全力杀死这个“大魔王”,她有的是机会。但妲己贪生怕死,甘愿沦为“大魔王”的玩物,实在比“大魔王”还可恨。

  从有苏王陵回来后,帝辛当即就召集群臣下令,明日立即开拔朝歌,离开有苏。这一回是真的班师回朝,不再变更。

  妲己受了惊吓,身体疲惫乏力。帝辛让人扶妲己到他自己营帐的床上躺下,召来太医。太医是一名妇人,查看了妲己身体,发现妲己之前跌倒时,大腿之处有较重的擦伤,还有渗血。帝辛问太医,是否骨折。太医说,没有,只是皮外伤。帝辛松了气,连说“万幸,万幸。都怪自己太麻痹大意。”太医就给妲己伤处敷了草汁淬成的膏药,做了包扎。让妲己暂躺休息。

  到晚上吃饭时,一下十几个奴仆来到妲己面前,每人头顶一盘菜肴,跪于妲己床前。她们来侍候妲己吃饭。

  妲己几乎吓了一跳,她做公主时都没有过这种“待遇”,对此极不习惯。当一名领头女官将食物端到妲己面前,亲手喂食公主时,公主立即扬手说:“都放桌上吧,我下床自己吃。”说时,就从床上下来。她不过皮外伤而已,还能下床。

  女官恳求说:“公主不让我们侍候,大王会发脾气。”

  妲己说:“那就让他自己来喂我,他要是这么喜欢侍候别人。”

  女官当然不敢去禀报大王,仍跪在床前不动。妲己坐到桌前,指着桌面示意女仆把东西放上来:“你不说,我不说,吃完了,大王不会知道。”

  正说着,帝辛却进来了。“怎么回事?怎么下床来了,你伤还没好,上床躺着吧。”

  女官惊恐的趴下说:“大王,我们劝不了她。”

  妲己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是老了,还是快死了,吃个饭而已,为什么要搞这么大阵势?”

  帝辛说:“不好吗?你现在是病人,就应该这么侍候。”

  妲己说:“我不懂你们的风俗,但是我很讨厌,这么多人看着我一个人吃饭,我一口都咽不下去。”

  帝辛感觉妲己有点古怪,怎么还有人不喜欢别人侍候。但一想,也许她刚刚跟商国人生活,还不习惯商国习俗。因此叫人把食物放到桌上,全都退下,让妲己自己吃。

  奴仆们都出去了,妲己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看一下桌子,又开始抱怨:“干吗弄这么多,明知道我吃不完。”

  帝辛笑笑说:“你好歹也是公主,对这个都不习惯?我有点不信。”

  “随你信不信。我们宫里生活一向节俭,决不会象你们这么浪费。”

  帝辛说:“我们也不会太浪费,主人吃不完,就赏赐给下人们,下人们再吃不完,就倒去喂了猪和狗,反正都吃到肚子里去了。”

  妲己望一眼帝辛,表示无语。本想说:“那怎么还有百姓在路边乞讨,或者饿死在路上的。”转念话又没说出口了。觉得自己,无非也是一个俘虏而已,自身都还难保,说了也是白说。

  妲己吃完饭,撤去碗碟。恶来过来找帝辛谈事。帝辛问是什么事,恶来说,原定计划留守有苏的将士只有两千人,但今天发生了刺杀事件,表明有苏民间的抵抗力量还很强大,问大王是否同意增加留守兵马。

  帝辛扬了扬手:“咱们到外面去说。”然后回头对妲己说:“你躺好歇一歇,我很快过来陪你说话。”

  妲己说:“你忙你的,管我这么多做什么?我也不用你陪。”

  帝辛就跟恶来出去了,去了别的营帐议事。

  妲己刚上床躺下,帝辛就回来了。

  妲己问他怎么这么快,他说:“没多大事,两句话交待完了。”其实他知道,是自己太想陪着妲己,他现在离开妲己三分钟就浑身难受。

  可妲己很紧张,总觉得帝辛这样,无非是男人脑子里那点邪念。她因此又坐起来说:“我今晚还可以回宫里去睡吗?我想早点过去了。”

  帝辛说:“你受了伤,而且有人想杀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宫里。你今晚就在我营帐睡吧。”

  “我不在你营帐睡。”

  “为什么?难道对我还不放心?”

  “是的,我就是不放心,谁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反正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那我要是非碰你不可呢?”帝辛一副故意调戏的表情。

  “行啊,你可以碰我,但我要坚决杀死自己,谅你也拦不住。”妲己努力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样子说。

  “好了好了,怕了你。我说过,我承认很喜欢你,但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你不必戒心如此严重,我好呆是一位君王,且是你父辈的年纪,这种事情上,还不至于象个变态狂似的强人所难。我就想跟你聊聊天。真的,我就是喜欢跟你聊天。”

  “你想说什么?”见帝辛说得诚恳,妲己的心不由宽松许多。

  “我跟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吧。”

  这倒引起妲己兴趣。帝辛小时候的事,还从来没人听说过呢,他是不是跟别人的小时候很不一样呢。“好吧,你说。”妲己表示愿意听他讲故事。

  “我有一个亲姑姑,名叫太姒,就是现在周国国君周姬发的母亲。听说过吧。”

  “不太了解。”妲己摇摇头。

  “我跟我姑父周姬昌,还有表弟周姬发的关系都不太好。要不是因为我姑姑太姒夹在中间,他们周家现在什么样子还真不好说。当初要不是我姑姑求了情,我是不会放走姬昌的,为放走姬昌这件事,我叔父比干骂了我好多天。”

  “你跟你姑姑感情很好吗?”妲己问。

  “是啊,很好,有时候,我都觉得,姑姑比母亲对我还要好。我母亲生我大哥微子启和二哥微子仲的时候,还不是王后。到生下我之前才成为王后的。我们三兄弟,母亲最喜欢大哥微子启,什么事都顺着他,帮着他。有时候,我们三兄弟有了什么争执,母亲常叫我们两个弟弟让着哥哥。小时候不太懂事,我那时候还以为,我不是母亲亲生的。

  “但是,我姑姑对我特别好。我有了什么委屈,母亲不太理睬我,总是姑姑来安慰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全家去城郊游玩,爬山去参拜一个神庙。那时我大概六七岁。

  “当时,走在我身边的就是姑姑,她一直拉着我的手,怕我摔倒。我前面一点是母亲和哥哥,父亲走在最前头。我后面是几个朝臣,还有几个王家侍卫。

  “走到半山路途的样子,我的脚下,突然从草丛里窜出一条漆黑漆黑的蛇来,那是一条眼镜王蛇,很毒很毒的那种。体形也很大,昂起上半身,差不多凑到我脸上来。

  “当时的情景可真滑稽了,我旁边所有人一看,全吓得一个个往远处退。连那几个侍卫都只顾自己逃命了。我母亲更有意思,一回头看见蛇,立即一把搂住已经十五岁的大哥,拼命往前跑。根本没理我还在后面。我当时也吓傻了,两条腿都没了知觉,纹丝都迈不动,就那么眼睁睁跟那条可怕的毒蛇近距离对视着。

  “唯独我姑姑着了急,立即一步迈到我前面,把我往她身后藏。挥着两只空空的手,拼命去打那条蛇,想把它赶跑。一点没想,那蛇只要轻轻叮她一口,她就会当场毙命。

  “当时谁也不敢上前来救,还是跟父亲走在前面的崇候虎将军,回头看发生什么事,才冲过来一刀劈了那蛇的头。那蛇都已经死了,姑姑才回身过来,在我身上乱摸一气,看我有没有受伤。一看我没事,抱紧我就眼泪双流。直说:‘吓死我了,心肝,吓死我了。’不知道的人要看见,肯定以为我是她亲生儿子。

  “我姑姑是在我十二岁以后才出嫁的,我十二岁以前一直都很黏我姑姑。不怕你笑话,姑姑出嫁临行那天,我真的哭了。我就躲在房间里哭,送都没去送她。

  “我父亲病重的时候,才开始确立王位继承人,当时我三十岁,我大哥三十七岁。我母亲极力支持大哥微子启,反复说服我父亲把王位传给长子,父亲都有点答应了,因为这合符王位传长不传幼的祖宗成规。可太史大人却一再力谏,要求父亲把王位传给我,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根据成法,王位传嫡不传庶。而我正是三兄弟当中,父亲唯一的嫡生儿子。

  “父亲这下头疼了,两方都说得有理,一时间举棋不定。父亲那些天不但反复征求朝臣们的意见,还跟所有的亲戚们商量。当时叔父比干也是支持大哥的,叔父那会儿就已经是国相,说出的话很有份量,他一参与,我的情况就变得有点糟糕。我姑姑得讯后,就从周国给父亲写信,说服父亲传位给我,信中自然是说了我很多好话,说我聪明能干什么的,会比微子启更好的治理国家。把我夸张得仿佛直接天神下凡。她为此还亲自从周国回了一趟娘家。

  “父亲最终做了决定,由我继承商国王位。说实在的,我心里明白,我能坐上商国王座,我姑姑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因为我父亲跟我姑姑的感情也很好。”

  故事讲到这里,帝辛停了一停,举杯喝了一口茶。妲己说:“那你还把你姑父囚禁起来,你姑姑不伤心吗?你就没考虑你姑姑的感受。”

  “这个问题讲起来真是太复杂。我父亲其实并不喜欢我姑父周姬昌。当时商国跟东夷的战事很紧张,西边周国实力坐大,成为商国西边最大威胁。父亲担心周国生乱,到时商国两面应敌,极其危险。因此当周姬昌跟我姑姑求婚时,我父亲立即赞成,并亲自主持了我姑姑的婚事。父亲这么做,确实也收到了良好效果,我父亲在世期间,周商两国从未发生过任何冲突。我想,姑姑在这中间一定也做了不少事情。”

  “可你却跟周姬昌翻了脸,为什么?”妲己重复她之前的疑问。

  “这真的怪不得我。我打心底里是不想对姑父做到这一步的,就看我姑姑的面子上。可我姑父做得太露骨了。我基本也能摸透他心理,以为我父亲死了,我刚继位,没有经验,朝廷反对者又多,脚跟没稳,正好下手。当时我继位才三年,他压根没把我放眼里。可能我姑姑年纪也大了,也劝不动他了,我相信我姑姑是一直阻止着他对商国动心思的。我姑父公然不遮不掩的在孟津大肆操练兵马,规模越来越大。以前我父亲在时,他从没有这么张扬过。我问他一下子这么强军备武,是什么用意,他就一句话回我,只是防止敌人入侵。我说,你周边的小邦国都被你消灭贻尽了,你还防谁?他振振有辞说,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备无患嘛。莫说我和朝臣,就是三岁小孩都知道他野心了。

  “我火大了,你这明明就是欺我年轻压不住你,拿你没办法了。我也没当面指责他操练兵马的事,假装稀里糊涂不介意。我那年生日,就传我姑父来朝歌喝喜酒。他倒也没疑心,还带着一具新铸的青铜大鼎当贺礼,在我表弟伯邑考的陪同下,兴冲冲来了。

  “喜酒刚喝完,我就下令将他们父子拘押起来。由司寇大臣子元当场宣读了他们父子八条罪状。他竟然还不服,朝堂上就跳脚大骂我残暴无情、背信弃义。残暴无情是说我不念姑侄亲情,一片好意来贺喜,竟然是骗局和圈套;背信弃义是说,我父亲在时,两国就有互不侵犯的条约,到我这里,就公然对他们下手。

  “他要是老老实实认错认罪,我也不至于一关他就是七年。他确实是太可气了,骂的那些话,哪里有一点把我当商国君王。依着我脾气,我是要关他一辈子,直到他老死在囚地。我叔父比干更冷酷,好多回劝我直接杀了他。说留着他有百害而无一利。

  “后来我姑姑出了面,她从周国搜集了好多珍玩宝物,派人送到我家里。她比较了解我,有不少东西确实是我非常喜爱的。姑姑没有直接跟我求情,说放了周姬昌什么的,一句话都没提。但我心里明白啊,无缘无故送我那么多宝物,不为这事还为啥?我心里纠结了好几天,想想他们夫妻年纪也这么大了,不忍心姑姑晚年孤独。就是完全看在姑姑份上,我才下令放了周姬昌。有很多人说我这件事做得很不明智,将来可能会后悔,但我到现在也没后悔。”

  桌上有很多新鲜水果,帝辛剥了一个香蕉递给妲己,妲己摇摇头表示不要。帝辛于是自己吃了起来。

  “我也觉得没什么后悔的,姑姑年纪那么大了,让他们夫妻多呆一天也就算一天了。也不枉姑姑当年那么疼你。”妲己感慨说。

  “也有说我姑姑坏话的。说他们夫妻肯定是一个鼻孔出气,当年姑姑支持我当王,可能正是周姬昌奸计,预走的一步大棋。估计我年纪小,好对付一点,特意让姑姑说服父亲传位给我。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出的,让我知道,我非掌他两个大嘴巴不可。说谁算计我,我都信,说姑姑算计我,真是放他娘的狗屁。”

  “没想到大王这么重情义,真没想到。”妲己脸上有些敬佩的神情。

  “哦,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不早了,今晚就聊这么多。晚上睡好,明天一早要起程。”帝辛为妲己从头至尾认真听他讲故事很开心,也有些感动。他以前的那些妃子一听他讲这些,就直打哈欠。

  “好的。你也早点休息,大王。”妲己语气,第一次对帝辛这么亲切。

  帝辛把营帐留给妲己,自己去了别的营帐睡觉。妲己相信今晚帝辛所讲的故事绝对是真实的,没有任何编造的可能。而故事里反映出来的帝辛,实在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她对帝辛越来越产生好感了。她敬重所有重情重义的人,最对寡情薄义的人恨之入骨,比如冉季载那种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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