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这死小孩
远离白帝城生活的村落很多，但大多都充斥着白帝城的气息，比如灯是使用白帝城出品的魔石灯，吃食是与白帝城相近的口味，穿着也大多与白帝城相类似。但这里偏僻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不一样的习俗，不一样的耕种工具，除了这些，他们穿着朴素，有的带着汗巾和器具，有的头戴灰帽，有的跟着随从，生活方式并无其他异常。人们往来平常，邻里和谐，怎么看怎么都是个随处可见的平和小村落，但苏棠他们并没有放松警惕。
首先这是凶兽横多，危险至极的迷离森，这里出现村庄本身就不合常理，其次浮竹两次提醒他们，他来这里另有目的，最后，白皇居然同意了太师带着他的宝贝太子来到这里，甚至因为浮竹在这里，还加了一个二皇子进来。
两人猜测这里是一个放着不管会出大问题的地方，而这个问题现在刚好处在爆发前的状态，是白皇认为他们几个人能解决的状态。换言之，他们可能“赶”上了白皇对太子的小考验。
“首先干什么好呢。”鹿蜀向苏棠询问。
“你会看病吗？”
“什么？”
鹿蜀套了件类似医师的长褂，就这么被苏棠赶鸭子上架，来到了一家疑似有病人的村民家。
如果有魔兽在空中往下观察，它会发现这户村民家附近的人们都奇怪地避开了鹿蜀他们，换句话说，就是他们被诱导性地进入了这户人家。
屋内应声走出了位面色疲惫的女人家，女人的半张脸是兔子模样的绒毛，耳朵有些长而下垂，女人脸上自带的红晕让她看上去还挺年轻，是种带着害羞的可爱，可以看得出女人尽力地在与两位男人对视着“请问，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这位美丽的小姐请不要担忧，我们并不是什么可疑之人，只是本人对可怜而无辜的女性永远都是放心尖上疼的准则，我担心您担心得夜不能寐，啊，请务必让我为您分担烦忧，能为您助一臂之力，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女人想关门。
苏棠眼疾手快地用脚背卡住了门，在女人看不见的地方狠狠捅了这个骚包一次，骚包顿时倒吸了口气。苏棠向女人直接道明了原因“这位是四处行医的鹿蜀医生，人称鹿神医，被他医过的所有人都恢复了健康，他觉得这里有人生病了。”
“可是，我们没有什么钱。”女人稍微相信了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她视线上移又马上移开，没办法，这两个男人都长得太耀眼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们。
“我们不收钱。”
女人后退一步。这看上去起了反效果，鹿蜀连忙咳嗽一声补救“是不治好不收钱，治好了也只要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好，我的小姐，我们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对我们的美貌发誓。”
鹿蜀的笑容闪耀得女人犹如强光直射，好像……可以，等等，他拿什么东西发的誓？
趁女人愣在门口的时当，苏棠带着鹿蜀先行冲进了屋内。
床上躺着一位面黄肌瘦的男人，男人闭着眼睛还处在昏迷状态，他的眼睑下面眼珠子还在疯狂转动着，似乎正做着什么梦。还以为是什么小感冒之类的鹿蜀停住，保持着高深莫测地微笑小声对苏棠道“喂小子，瞧出来什么病没，我只是个无名小仪师，看病真不得行。”
苏棠看白痴一样“鹿神医，治愈咒文。”
鹿神医恍然大悟，熟悉的绿色光芒随着吟唱自掌心飘向了床上的男人，男人在咒文的效果下瘦削的脸颊立刻恢复了圆润，黄色的皮肤也恢复了健康的肉色，是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健康，可是，苏棠和鹿蜀都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因为这个男人还在昏睡着。
女人指着鹿蜀惊呼“你你，你是魔女大人。”
鹿蜀三天两头见人就叫小姐的毛病头一次被反弹，鹿蜀仪态翩翩，仔细看，他的嘴角却僵硬着。
苏棠“你说的魔女是谁。”
女人疑惑“就是会用这种神奇力量的人。”
苏棠“你见过？那魔女在哪里。”
女人唯唯诺诺地“我不知道。”
“那魔女长什么样子，男性还是女性？”
女人快哭出来了“我，我不知道。”
“那你是从哪里知……”女人前后矛盾的回答让两人都有些困惑，鹿蜀努力地在为这个快被吓死的女人梳理着思路“你将使用了咒文的他认作是魔女，说明魔女是和我们一样的咒师，你也实际见过了魔女，因为一般人是不会将没见过的情形自动带入另一个未知，你见过施法的魔女，但你却不知道魔女在哪里，魔女长什么样。”
苏棠皱眉“你是在糊弄我们吗。”
女人的耳朵彻底垂了下来，眼眶带泪，红彤彤地，看上去无助得很。
这时一个人未至声先到的，欠扁声音传了过来，“考察随行人”白陵终于追上了两人，他看上去有些生气却还是耐着心性给两人解惑“不用逼她了，那就是魔女的咒文效果，凡是见过她的都会忘记她的脸，她的声音，关于她的所有记忆，但为什么他们还会知道有魔女的存在，是因为当他们再次见到魔女的时候，关于‘这个人是魔女’的认知会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脑海。但无论你用了什么方法，转头的一瞬间你还是会忘记所有的一切。”
所以浮竹在这个村子里就是在寻找魔女？可是他们要如何在自己遗忘之前找出魔女？因为如果没有锚点——确定自己不会受影响的人，就没有对照物，就永远不可能找着魔女，待的时间越久就越不可能找到魔女，就仿佛一个没有出口的巨大迷宫，就仿佛另一座由人心组成的迷离森。
两人对视，他们都找到了其中的不对劲之处。
“咒文都是有利益，有目的存在，白塔咒师们倾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研究的永远都跳不出这些，但这种咒文有什么用，消除自己的存在？这不是超寂寞吗。”这是鹿蜀的疑问。
“你和浮竹有保持自己记忆的手段？不，你们一定存在，不然为什么你知晓得这么清楚，白皇也绝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形下让你留在这里。”这是苏棠的疑问。
白陵对两人翻了个白眼“你是白痴吗，像老师那种待在结界里都天天有人去打扰他做试验的，不觉得这种咒文他会超级想要吗，还有，这只是咒文原本效果的延伸而已，它早已存在于咒文大典中，能修改记忆的咒文只有一条！还有你，我以为你会问老师为什么会察觉到这个村子里有魔女的存在，这是前提，是基本啊。”白陵像是看两个不成器的学生一样叹了口气，把两个成年人看得血压蹭蹭蹭得提高。
鹿蜀深吸口气微笑“既然你们都知道了如此清楚，那为什么还没有找到魔女，就算是这种特殊咒文，浮竹可是白塔的圣咒师，据我所知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
“你傻的吗，谁说魔女只有一位。”接着白陵双手在空中拍了一下，像是在课堂上给小孩子布置问题一般继续道，“好了提问，三塔咒师记载在魔史书中的五大家族咒文是什么？”
这个死小孩，居然提这种小孩都能倒背如流的问题。鹿蜀嘴角控制不住地抽动，鬼才会理会你。
苏棠“绿魔家族的献祭，月之家族的绝对契约，愿族的连理枝，夜魔家族的影心随。”
居然回答了，鹿蜀踢了苏棠一脚。
“好了淘汰掉一位，五大家族你只说了四个，难道你连数数都不会？”白陵一如既往地毒舌，但很快他就开始深思了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说这两个苦力为什么老师不直接使用，还需要带去村子里逛一圈，原来你已经被感染过一次了。”
五大家族咒文，除了绿魔家族的献祭，月之家族的绝对契约，愿族的连理枝，夜魔家族的影心随，还有蜜族的曼德拉。
曼德拉的恐怖效果在于黑洞般的吸引力，病毒一样的传染性。比如说拍卖会上的人们为什么会消失？蜜族施展曼德拉之后，“他跟一个女人跑了，我见过那个女人。”“她买了一个好东西，那东西真的好，怕被人惦记连夜就走了。”“他侍奉的公子带着他一起走了。”之类存在于人们过去记忆中的片段就会自动编排，抽取他们见过的一个美丽女人，一样物品，一个华贵公子，加入一个消失的念头，人们对过去记忆的美化会让他们自己去填补真实性，于是“参加花园拍卖会的人们只是消失了”的世界就这么完成了。
万幸的是，这种世界级影响范围的曼德拉需要非常大量的魔素量，而蜜族都是出了名的“快男”，魔素量只能短暂地影响周围一圈人，但就算如此鸡肋的效果，也有很多人秘密找上门来。比如为了得到周围人的权力支持，所爱之人的回应，虚伪的一时容华惊叹，甚至是杀人背叛，寻仇复仇。像蚂蚁，像蜜蜂，人们源源不断地向蜜族靠近提出诉求，饮了就会上瘾，蜜就是那么的甜，那么的方便。
这就是蜜族。
但在某个时间点，蜜族自己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其他家族的活动也开始减少，到了现在，家族咒文已经成了消失的禁咒，是一种传说。
一听到蜜族的名字鹿蜀的眼神就变了，倒不是说恐惧，震惊也可能算不上，更像是一种夏日里被淋了一桶冰水的感觉。
原本被条条框框礼仪束缚着的鹿蜀还会因为一双桃花眼，板得挺像个正面角色的脸因此还会偶尔显出轻佻和飘忽感，但现在，上挑眼角带来的脂粉气这下彻底没了，鹿蜀像是沉了下来，从天上掉落了尘世间，却又似乎离得苏棠距离远了些，这个男人突然有点不像他自己了。
但很快，这个男人又故技重施地恢复原样，快得仿佛是苏棠的错觉，鹿蜀一脸地绞尽脑汁回忆“我觉得我可能是中了”
“老头子，那纯粹是你健忘。”
鹿蜀卷袖口：嘿这个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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