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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对他的一个误解2


  No.10

  下午第一节课,是刘然的历史课。

  这学期的第一个测验刚测完,分数出来,刘然在讲台上详细讲解卷子错题。

  白苏苏生活在西南方,春天总是比别的城市暖的快,虽然才三月中旬,气候已经暖和了许多。

  刘然在上前滔滔不绝的讲解着,仿佛他就是世界历史长河里的一个天山童佬,亲眼见证了整个世界历史的变化。

  没错,白苏苏喜欢历史,了解的人物事件多了,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真是奇葩。但她不喜欢过于深入的去了解每一个出现在历史上的人物内心世界,因为他们境遇与他们的成就他们的大结局总是不能成正比,更多的时候,他们报以这个世界温暖,世界却送给了他们悲惨。

  也许是她走神的时间过于长了,刘然站在讲台上观察留意了白苏苏好多次,终于在半堂课过去以后,点了她的名字。

  “白苏苏”

  在卷子上用铅笔画圈圈的白苏苏,没有听到。

  刘然又叫了一声“白苏苏,你来回答这一题。”

  坐在白苏苏旁边的班长夏子健推了推白苏苏,白苏苏晃过神来,急慌慌的站起来,翻看着试卷,坐在前面的夏绵青微微侧过头提醒她选择题第22题。

  白苏苏拿起试卷,认真的回答“20世纪50年代,中国农村中流传着一首打油诗,实行公社化,不分你我他,人都是公家的,一碗稀饭是自己的,这首打油诗流传的背景是选择B大办工业违背了经济纪律。”

  刘然挥了挥手示意白苏苏坐下,看了她一眼,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刘然没批评白苏苏,让她丢面,白苏苏也没辜负他的期待,历史考了一个满分,算是带动了五班这次历史平均成绩,不至于死的更加难看。

  说实话,也不知道他们这次是怎么了,历史平均成绩是三个文科班的最后一名也就算了,还比其他两个班足足低了五分,这让一向对测验成绩不是很在意的刘然挂不住面子了。他都深刻的怀疑,自己的温和教育方法是不是真的不如别的老师的暴力压制教育,再加上对面姓胡的对他的冷嘲热讽,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所以,他这次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他也要发一次火,让那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孩子们,知道他刘然不是吃素的。

  在白苏苏回答完以后,刘然把卷子拍在讲桌上,声音很大,震耳欲聋“他指着每一个人的鼻尖严厉的怒斥“我就是不知道考试的时候都在干什么?这么一道简单的题目,大部分同学竟然选择了什么,选择了A社会经济体制妨碍了生产力发展,你们是不是没带脑子考试?这也就算了,还有一小部分人选择了D优先发展重工业方针的弊端,你们是不是瞎了?”

  这下,刘然说的连白苏苏都替他们觉得羞愧了。

  下课铃声在刘然骂完以后正巧响起,刘然很是得意的扬了扬眉,扬眉吐气,心里那叫一个舒畅。

  他说“课代表”

  白苏苏闻声立即站起来,刘然说“下一节课是体育课,取消改为自习,你上来给他们讲解后面的题目。”

  说完,他收起试卷,端起水杯,仰首挺胸的走了出去,顿时感觉整个世界神清气爽。

  No.11

  课间,夏绵青转过身体,趴在白苏苏的桌上,百无聊赖的玩着白苏苏的笔袋。

  “就这历史成绩,我怎么回去给我爸妈交差啊?”夏绵青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白苏苏一脸同情的看着她,爱莫能助。毕竟,她也不能把历史成绩分给夏绵青十分,让她达到八十分。

  身边一直低头在做练习题的夏子健冷不丁的出了一个,怎么说呢,有点馊的馊主意“你让白苏苏教你诀窍不就好了?”

  白苏苏侧抬头看着夏子健,无语的呵了一声,他还真是站在说话不腰疼。历史这玩意儿,说诀窍也有诀窍,说没有还真的也没有什么诀窍,对历史感兴趣的人,自然而然学得很好。如果对历史没有什么兴趣,只有靠死记硬背。

  这又不是学习数学化学,有什么公式定律可以背,按照模板来。要不然怎么都说,理科是理性的,文科是感性的呢。

  把夏子健的话当真的夏绵青向白苏苏投来炽热而又充满希望的眼光,她顿时如同背了两座大山一样,她只好干巴巴的眨眨眼睛“有一个诀窍,快些拿着书本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偷光闻鸡起舞的背去吧。慢走,不送。”

  白苏苏朝她嘿嘿一笑,夏绵青不屑的切了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

  白苏苏有些于心不忍,轻轻碰了碰旁边夏子健的胳膊肘,夏子健终于从他的题海中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白苏苏,等待她的下文。

  白苏苏诚恳的说“你能不能管管你家夏绵青,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

  夏子健抑扬顿挫的哦了一声,白苏苏以为他会怎么安慰夏绵青呢,谁知道下一秒,他支起半个身体,拽着夏绵青的高马尾拎了回去。

  “夏子健,你就不能温柔点。”

  他无所谓的耸耸肩,非常天真的反问“难道我还不够温柔吗?”

  额,一时之间白苏苏无言以对,嘴角直抽抽。

  对,您老可真温柔,温柔的没把夏绵青的一头秀发连根拔起。夏子健上辈子一定是农民,对这类斩草除根的事情过于娴熟,到一种无人之境。

  憋了半晌,白苏苏才不甘心的开口说“好歹她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啊”

  “白苏苏,隔壁班那个二傻子也是你的青梅竹马吧,我看你平时把人家摁在地上揍的时候,可没这么温柔。”

  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二傻子是谁,等白苏苏反映过来的时候,夏子健已经再次埋首在题海中。

  他可真牛。

  不对啊,白苏苏猛地抬头看向夏子健,她能把王小源摁在地上猛揍,是因为王小源是个男的啊。可是,夏绵青是女的啊,夏子健为什么下得去手呢?

  难不成?白苏苏瞬间惊恐了,她的脑海中,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夏绵青不会是个男的吧?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询问夏绵青这个可怕的想法是不是真的时,夏绵青转过头来一脸无辜的问“苏苏,你说张国荣成为历史长河里一颗明亮的星星后,后人会怎么评说他?”

  夏子健噗呲一声,趴在桌上不厚道的笑了。

  好吧,白苏苏终于理解他了。

  “夏绵青”她咬牙切齿的喊了一句,夏子健笑的更大声了,全班同学纷纷抬头回头看向他们这边。

  夏绵青在全班同学好奇的注视下,拔腿就跑,白苏苏在后面一阵狂追。

  No.12

  上课铃响起,自习课大约已经上了大约十分钟,白苏苏才匆匆赶回教室。

  夏子健站在讲台上,帮她抗下重担,替同学们讲解着历史试卷上的题目。

  全班同学都在沉默中等着她,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纷纷起哄,七嘴八舌的拷问她。

  “白苏苏,你去哪了?”

  “我们的历史课代表,你去哪了,不是说你要给我们讲题的吗?”

  “哎哎哎,我们虽然这次没考好,也不置于变笨吧,同窗苦读三年,你也别害怕,我们又不吃了你。”

  “白苏苏,你老实交代,你的魂是不是又被张国荣勾走了”

  “屁,肯定是被隔壁班的林白大班长勾走了”

  “.……”

  白苏苏囧了,她迅速的跑回自己的课桌上,拿历史卷子,走上讲桌,擦拭着黑板。

  夏子健小心翼翼在耳旁轻声的问“你去哪了?怎么夏绵青说你压根没去追她,你眼睛怎么红红的,没事吧?” ”

  是吗,她眼睛都红了?白苏苏擦拭黑板的手一顿,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揉了揉眼睛,轻声的说“我没事,就是在天台被风沙眯了眼。”

  虽然,今天并未起一丝风。但,夏子健没有追问下去,转身下了讲台,白苏苏看着夏子健的背影,莫名有点感激他。

  感谢你的没有追问,否则,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感谢你的帮助,否则,我真的迟到了这几历史课。

  夏子健虽然总是淡淡的,让人觉得有点冷漠。但他,真的让人有安全感,总觉得,班长在,无论遇到什么状况,班长总会在危险关头,如春风拂过解放碑的塔尖一样,轻盈的解决所有问题。

  接下来,白苏苏从夏子健的手中,接过主讲的位置,替同学们解答所有的难题,黑板上的她,熠熠生辉。

  夏绵青有些崇拜的看着她,悄悄站过头对夏子健说“怎么办?在历史这一门上,我觉得她比你帅多了,但也只是历史这一门哦,其他的还是你最帅。我还是只崇拜你,不过现在我暂时先崇拜一下下她。”

  夏子健举起的右手挡住脸,假装没有听到。

  其实,他只是觉得脸有点发烫。虽然,从小到大,夏绵青跟在他的屁股后面,说很崇拜他之类的话,说了不下几万次,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依旧每次听到,他都会脸红,他都能听到胸口咚咚咚的心跳声。

  这个女孩,真是不知羞的。

  从还是幼儿园的时候,面对面的躺在一张小床上开始,他就知道,对面那个比他小两个月的女孩,在崇拜着他。

  这种无休止的崇拜,持续了整整十三年。

  这个叫夏绵青的女孩,也在他的生命里,存在了整整十三年。

  甩都甩不掉,特别像一块麦芽糖。

  她会哭着拽着他的衣袖,对他说“我爸要是问起,你能不能别把你的考试分数告诉我爸,你知不知道,总是和大人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比较,真的很累的。”

  他没有答应她,却悄悄的在每一场无关紧要的小考中,少做了两三道题。却因祸得福的成为别人眼中一鸣惊人的孩子。惊个屁,他其实都会的。

  随后,她依旧流着眼泪流着鼻涕拉着他的衣袖说“你能不能别总是一鸣惊人,我爸又说我你看看对面的子健,平时考的一般般,面临大考的时候从不含糊。”

  其实,他还挺为难的,谁都不想成为别人眼里别人家的孩子。

  高二文理分班的时候,他以为夏绵青会哭着求他不要去理科班,没想到,在学校门口,夕阳西下,夏绵青努力的挤出一丝很丑很丑的苦笑“你去理科班,一定会是最好的。我只崇拜你诶。”

  当夏子健和刘然说出留在五班的时候,刘然差点都哭了。

  虽然高兴,孩子愿意留在五班,却还是怕他因为舍不得五班,舍不得同学情而耽误前途,毕竟事关未来,要格外慎重才对。他又问了一遍“真的不考虑去理科班?没关系,可以去四班啊,四班五班挨得挺近的。”

  夏子健站在办公室的窗前,摇摇头“去哪都一样,文科理科对我没差别。我只是喜欢待在一个熟悉的环境,不喜欢去融入新的环境。”

  刘然想了想,也对,夏子健虽然理科水平一流,但文科并不比理科逊色。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文科怎么了?文科将来也能有一个好未来。

  刘然点点头,表示同意。他拿起桌边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正要挥手让夏子健回班的时候,夏绵青突然像一头找不到方向的水牛一样冲进来,站在他的办公桌前,大声的说要转去理科班的时候,正在喝水的刘然,差点被呛死,红着脸不停地咳嗽。

  “你说啥?你去理科班干什么?”

  “老师,我历史不行,我数学挺好的。”夏绵青大言不惭。

  站在后面的夏子健拍了拍夏绵青的脑袋,冷冷的说“数学是挺好的,好吧,你自己一个人去理科班吧。”

  夏绵青扬起脸,呆呆的问“你呢?”

  “五班”夏子健不疾不徐的吐了两个字。

  夏绵青嘿嘿的傻傻一笑,走上前挽着刘然的胳膊“那个,刘老师,我刚刚只是头脑发热,我现在想清楚了,我还是留在五班吧。我挺舍不得白苏苏的。”

  话还未说话,外面走廊里的上课铃响起,夏子健拎着夏绵青的后衣领走出办公室,夏绵青一边倒退,一边举着双手朝着刘然挥舞着解释“刘老师,我要留在五班,不然白苏苏一定会杀了我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弄到理科班去了啊,我物理化学超烂的。”

  刘然怔了半天,突然点点头。看来,白苏苏是个好同学,人缘真是不错。

  她平时历史成绩挺不错的,分班之后,让她成为历史课代表,没准能带动班里同学对历史的热情,嗯,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嗯,是很不错的主意。

  最起码,现在在讲台上讲解历史卷子的白苏苏同学,并未没有因此而感到痛苦,只是费了很多的唾沫因子,而感到口干舌燥。

  夏子健看着讲台上的白苏苏,他想,白苏苏作为刘然的首席弟子,她真的很有潜质成为新一代天山童姥的接班人。

  而他们,避开成为刘然的首席弟子以后,依旧是社会主义接班人。

  接下来的时间里,班里同学都非常配合的安静的听着白苏苏讲课。

  同龄人在上面讲课带来的感受,总能发挥出别样的效果。

  刘然悄悄躲在后门的窗户前,偷偷瞄了几眼以后,心满意足的回了办公室,继续听着收音机里的广播。

  No.13

  突然,刘然冲进教室,直接奔到讲台上,欢呼雀跃的告诉班里同学 “同学们,重庆直辖了。”短短八个字,刘然喊的铿锵有力。

  经过短时间的沉默,全班扔掉手里的历史试卷,欢呼起来。

  互相激动地抱着旁边的同学,发出一阵沉长的嘶吼,乃至于整个教学楼每个班都在跳动,乃至于整个校园。

  教室的喇叭里传出教导主任振奋人心的声音“同学们,1997年3月14日下午3点53分40秒第八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表决通过《关于批准设立重庆直辖市的决定》,记住这一历史时刻,我们直辖了。”

  重庆真的直辖了。

  同学们都激动的站在桌子上椅子上,不停地挥舞着双臂,而白苏苏和夏绵青手拉着手站在窗台前眺望着街头挂出的“我们直辖了”的横幅,天空的飘扬的礼花,街上鞭炮声,腰鼓队敲着腰鼓在沿街□□,庆祝重庆直辖了。

  没想到,真的做到了,那群去参加第八届全国人大五次会议的重庆代表团们,真的成功的做到了,胜利的号角吹遍了整个重庆。

  重庆人民,盼望着再次直辖,已经盼望了许多年。

  刘然不止一次在历史课上说过“研读历史,以重庆现在的经济发展困境,只有直辖,才有出路。”

  可是,重庆的直辖之路,走的有些艰难。

  忽而,窗外的操场上汇集了越来越多的同学,班里的同学也该开始向外奔跑,夏绵青抓着白苏苏和夏子健的手,跟着人潮跑出教室门,跑下楼梯,跑到了操场上,混在人群。

  就连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老师,这个时候,丝毫不保留的和同学们手拉着手共庆庆祝这件喜事,他们那闪烁在脸上的笑脸,比天上的阳光,还要耀眼。

  林白和王小源穿越他们班和五班的人群,站在白苏苏的面前,嘻嘻哈哈的笑着。

  林白哼的一声,得意的说“怎么样,我就说这一次,重庆代表去参加会议,肯定会带着好消息回来吧。”

  高个子的林白,站在白苏苏的眼前,此时的他喜悦而又自豪,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夏绵青朝林白笑的很暧昧,她闪着星星眼,不怀好意的说“林白大班长,现在重庆都直辖了,还没直辖前你就早已经不是我们五班的人了,还来找我们五班的历史课代表干嘛?总不能是说探讨重庆直辖的历史问题吧,那是来干嘛呢?”

  白苏苏一听,顿时羞红了脸,推了推夏绵青。

  两个人一追一打的混入了人群之中,只留下三个男生,尴尬的面面相觑。

  下午放学,白苏苏早早的收拾好书包,没有在教室里和他们插科打诨,耽搁时间。早早的冲出教室门,回家。

  她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期待什么。今天是她普通的第十七个生日而已,只不过恰好这天重庆成功通过了直辖的提议。

  回家的路上,街头巷尾,依旧还在庆祝,沉浸在直辖的喜悦中,无法自拔。

  就连十八梯上的人群,也在谈论直辖的事情,从他们期望的眼神中,似乎是在展望着直辖后的生活会有多么美好。

  在十八梯上的台阶上,林白和王小源在后面狂追不舍。

  王小源一边追一边喊“苏苏,你干嘛跑这么快,后面有恶狗追你啊。”

  白苏苏好笑的停下来,转身捂着跑岔了气的肚子笑,低头看着还在下台阶很远处的他们,“对啊,后面有恶狗相追,还是两条。”

  王小源和林白相互点了点头,表情很微妙的看向了白苏苏,林白伸出一只手,指着白苏苏说“追,抓到直接揍一顿。”

  空气之中,还有浓浓的火锅味和腊肉味,似乎还弥漫着一股子豆丝的味道,这样的十八梯,真的好香。

  追逐战越过人群,来到一条僻静的梯阶,这里是安静的居民楼,没有对着十八梯的主干道,所以安静,人少。楼梯的两旁长满了青色的青苔,有些潮湿。

  他们两个在后面追的小心翼翼,害怕踩到台阶上的青苔滑下去,而白苏苏却不害怕,似乎是天生胆大,踩过青苔,一溜烟儿的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从书包里掏出钥匙,打开家门,爸爸还没有回来,家里的寂静和外面的喧闹成了明显的对比。白苏苏放下书包,走进厨房,洗菜做饭,一如往常一样。就算是生日又怎样,并没有多少特别。

  或许,爸爸今天又会忙到很晚才回来,生日就这么不明不白,糊糊涂涂的过去。

  她,只是有点期待,今天的生日,会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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