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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既是天真也是傻


  日日头顶悬着一把刀是什么感觉,那就是我最近的状态——终日惶惶,生怕雷战再来发疯;又怕林允风知道那晚的秘密,雷厉风行地展开报复。这两个男人都是让我无法招架的主儿,无论哪头事发,都会祸及于我,大家再也没有安生日子。

  我很怕,非常怕,无时无刻不在忧心。

  甚至连晚上回家睡觉都怕有人突然冒出来,对我再做点什么,这大概就叫创伤后遗症吧。所以,最近下班后,我都是在外面吃过饭,溜达到很晚,逛到街边打烊才悻悻回家,只有这样,累到极致,倒头大睡,我才能稍稍放松警惕。

  这样的日子,其实还挺无聊的。我不是陆冰,对买买买没有那么大的瘾,逛个三五天就已经没什么购物欲望了,口红几乎买光所有热门色号,夏季衣物把衣帽间填个满满当当之后,我真的对街头的繁华再也提不起兴趣了。

  无聊又空虚的我,不得已求助于罗素,他玩音乐多年,结交了不少有趣的朋友,帮我排遣寂寞可以说是小菜一碟,他听过我的无聊,也不多问,在电话这头,我都能听见他拍打胸脯的坚定:“包我身上,保证你能玩疯!”

  果然这第一天的节目就十分丰富。

  几个浪子一样的男人自费掏腰包,办了一个小型演唱会,免费请朋友路人观看,罗素就在其中有一股,他们正好在召集朋友来捧场,我就这么巧地送上了门。他本来就有心拉我来玩,哪知道我跟他主动控诉人生无聊,他干脆就给我派了一个表演嘉宾的活。

  理由是:只要唱歌不跑调,你就能上。

  表演就这么随性吗,我哭笑不得,拒绝了很多次,他都以此理由驳回了我。我们一起唱过歌,我不仅不跑调,而且唱得也算可以。可他更应该知道我最出名的那一嗓子,不是哪首歌,而是醉酒后痛斥雷战是个骗子的时候,我的哭号、嘶吼,精彩远超一首歌,打那时候开始,我就对当众献唱充满阴影,当年丢人丢得我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

  罗素都知道,可还是把我架上了台,他的小伙伴们甚至比他还热情地在开场前,怂恿我先彩排磨合。无奈的我,无奈地选了一首KTV里最热门的歌来回复众人的热情。

  演出在晚上七点开始,整个下午是最后的彩排的时间,我作为临时安插的表演嘉宾,时间对我来说其实十分紧张,不过,好在罗素的小伙伴们对我很包容,跟不上的节奏有键盘手替我找回,敲架子鼓的那位仁兄也十分有耐心的用鼓点暗示我伴奏的出场和入场。

  这群酷酷的青年人平日里,在我印象里都是一群和小混混差不多的人,哪知道流里流气的外表下格外和善幽默,特别是乐队里的吉他手,名叫范海辛的,格外开朗随和。

  在那之前,我看过一部吸血鬼电影,那里的主角也叫范海辛,当我听到有一个活生生的范海辛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把他和电影里的吸血鬼猎人联系到了一块,他们同样的高大,年轻,不同的是,现实的这个范海辛并没有休杰克曼那股浪子劲,反而多了一点少年人的腼腆,按说他也有二十六七的年纪了,但气质却很清新。

  我们可以说是一见如故,从电影《范海辛》一直聊到我的演唱,那场小演唱会的夜晚,我确实过得很愉快,之前的烦恼担忧,也暂时忘却了不少。果然如罗素所说,多见见人,交一交朋友对身心都有好处。

  至于我献唱的那一首歌——孙燕姿的《逆光》,更像一曲自嗨,在现场没有掀起什么大高潮,但我和我的乐队新朋友们都表现得很高兴,鲜有的女主唱更像是调和阴阳的一剂药,治愈的是直男们寂寞。

  离群索居都成了习惯的我,在这样欢腾热闹,真得玩得有点天旋地转了,不可否认,舞台上的感觉美妙极了,风声掌声欢呼声,从台下看得见,看不见的黑暗中,扑面而来,我几乎以为自己号令得是整个世界,有种自尊心膨胀到爆炸的快感。

  那一刻,我确定从来没有被那么多人喜欢过。

  这一场表演下来,我跟众人一样嘶吼咆哮,喊坏了嗓子,晚上一起吃宵夜的时候,还被罗素打趣:“好玩吧,看你比谁都投入,开始叫你来你还不来。”

  我灌了一口冰啤酒,勉强浇熄嗓子里火辣的烧灼感,把胳膊搭在罗素肩头,十分豪迈道:“哪知道你有这么有趣的节目。下回还叫我啊。”

  饭桌上剩下的键盘手、鼓手、贝斯手,还有范海辛,他们比罗素更加热情,一听我还愿意来,纷纷表示要交我这个朋友,键盘手秃哥是个光头,个子不高,但看起来敦实得很,一口能撸四五串烤羊肉,他敲着桌子还叫我入伙,“我说叶念,要不你也加入我们得了,罗老板要去创业发财了,以后没时间跟我们演唱了,他不在的时候,你正好接他班,没事跟我们去酒吧走走穴,一晚上也能掙个三四百呢!”

  他们都是业余组队走穴,收入并不可观,以能分我钱作为酬谢,可见诚意十足,我感念,可确实工作太忙,我没什么时间和大伙排练演出。

  范海辛看出我的犹豫,问道:“对了,叶念,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跟罗素一样,也是搞设计的吗?”

  关于我的背景,罗素并没有跟他们交实底。本来就是来玩票的,谁想到萍水相逢的人能在街头的大排档谈笑对饮,但既然有缘分坐在这里,我本想说实话的,哪知道罗素代我先开口,“我俩虽然是校友,专业不同,她在我以前公司里做程序员,小女生一个,你们一群都跟大灰狼似的,我可不舍得把好朋友往火坑里推,不行,不行啊,她不跟你们走穴。”

  “切!罗素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鼓手是个叫宁宁的小伙子,说起话来最冲。接着他的话茬,几个男人一起吹口哨拍桌子,闹腾得引得其他食客屡屡侧目。罗素也不甘示弱,誓要替我挡住所有潜在追求者,“我跟你们说,叶念有男朋友,人家感情好着呢,你们别打歪主意,除了范海辛,你们都有女朋友,别以为我不知道,都给我老实点。”

  果然,祭出我有男朋友这一借口后,男人们的热情立马收敛,友好度也回归到界限之内,只是范海辛,看我的眼神仍旧热辣。

  烤串啤酒陆续又上了两轮,罗素扬言请客,又要了一盆麻小,一盆炒花蛤和麻辣烤鱼,鲜辣滚烫,滋味太过刺激,大家都喝了不少啤酒,所谓酒过愁肠,这群男人都絮絮聊起各自的生活。

  他们因为乐队才凑在一起,本来生活就没有交集,各自也身处风马牛不相及的行业,听他们说起工作生活的事,倒也新鲜,像宁宁,是在上访部门做公务员的,每日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种讨薪的农民工,所以说起来,他最痛恨的就是那些拖欠别人钱财为富不仁者,“×!那群有钱人就欠被抄,天天花天酒地包养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些女人也是贱,看见有钱男人就往上贴,哪知道人家就是和你玩玩,全都是渣男!”

  “就是!罗素,以后你当了老板,看你是个什么嘴脸。”秃哥指着身家三亿的罗素,一副看你表现的样子,让罗素十分尴尬。

  幸好,罗素了解这群人,刚刚替我隐瞒了背景,不然我也变成了让他们讨厌挖苦的对象。

  正听着他们三人异口同声痛斥有钱人的时候,突然大排档里一寂,气氛一下就降了温,刚刚那股子市井烟火气消散得无影无踪。一队黑衣人马在我们隔壁的隔壁桌坐了下来,原本六个人里,只有三个人坐着,另外三个人应该是跟班之类的,全都站在各自头领身后,或警戒,或望风,还有一个吆喝着招呼老板过去点菜。

  大概是熟客的样子,老板一路赔笑,很慷慨地为他们添茶倒水。和平日见到的地痞流氓不同,这六个男人的气质并没有很下乘,反而一直克制着气焰,在隐约间偶尔流露出一股豪气,他们来自江湖,但却凌驾于江湖,是江湖人更是有钱人。

  大排档的气氛在他们并未展示杀伤力的情况下,逐渐又恢复了热闹,秃哥和宁宁他们对此很不屑,搭配着刚才未尽的话题,说道:“刚说完狗仗人势的,就来了几个。”

  这话声音不大,但在几分酒意之下,不知怎么就吵嚷着说了出来,那一桌子人不是吃素的,站着警戒的一个黑裤黑短袖的大汉就走了过来,直勾勾地等着秃哥就问:“你说谁呢?!”

  那气势势汹汹的样子,分明不止是要我们一方道歉的意思。

  秃哥不屑和两个人交换了个眼色,不作答,不起身,猛吸一口痰朝那个男人脚边啐去,这一挑衅可倒好,那一桌另外两个跟班按捺不住也拨开人头,三步两步就跨了过来,“给你脸了是吧,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什么人,这条街里有人敢跟我们硬顶的嘛!”

  这时摊位老板见苗头不好,小跑着赶紧过来,一下就站到了两拨人中间,笑得几乎就要哭了出来,对秃哥一个劲的劝:“这位爷,喝多了我打车送您回去,别跟这坐着了,我这是小本买卖,折腾不起!”

  老板一个劲的拜秃哥,宁宁却嘲笑他是个窝囊废,“老板你怂什么啊,这群地头蛇,我还不知道,净压榨你们交保护费了,看把你吓的!”

  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哪是论纲纪法度的时刻,老板自然不理宁宁那个茬,不停地继续赔笑,深怕今晚一个不对付,来一场斗殴,到时候,他的损失可就不止那点保护费了。

  我和罗素也替秃哥他们急红了眼,一人拉一个就要把他们往外拖,哪知道,他们越劝越起劲,竟然猛地站起来,就抵在那三个打手跟前,还大叫着让范海辛和罗素上去帮忙。

  范海辛也顾不得后果不后果了,凭着义愤也顶在了前头,罗素还要上去拉,就听见闷闷的一拳就落在秃哥脸上,一下子他人就四仰八叉倒在了地上,我们还没看清怎么回事,就听见第二拳就放倒了宁宁,两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被吓了一跳,生怕闹出人命,挨个去探他们俩人的鼻息,为首的那个大汉嗤笑着:“这一拳还吃不住,还算不算男人!”

  范海辛不服,也要冲上去,罗素死死拉着他:“你也不看看他们是什么人,惹他们干嘛!”

  我看过秃哥和宁宁没有大碍,只是因为醉酒被打昏了过去,为了大事化小,我问那大汉:“要不你赔偿了医药费,我们也不报警了,毕竟是你们先动手的。”

  那三个男人霸道惯了,大概没想过还要赔偿,意外地笑了起来,“只有我们管别人要钱的,哪有人家跟我们要的?你这小妞胆子不小。”

  这时的现场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那老板十分无耐,不停地叫人散去,却没人听他说话,他的生意也不得不被打断,这时他听见赔偿可以撵走我们,十分慷慨对我说:“那个,您几位要不赶紧回家的回家,去医院的去医院,我掏一千,你们看成不,算我的,算我的。这顿饭也算我请的。”

  “行。”罗素说。

  “不行!”范海辛说。

  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大有要内讧起来的架势,“罗素你拦什么拦,咱们自己兄弟被人打了,你就这样息事宁人,你胆子怎么那么小,还是,你小子有钱了,就惜命了?”他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往上去,“我得替我兄弟报仇!”

  说着他一头就扎进那三个男人堆里,那三个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招招式式都落在要害之外,而范海辛脚下凌乱,就凭着一腔义愤,左挥拳右挥拳,却一个人都没抡到,很快就变成三打一的局面,范海辛身上脸上很快就挂了彩,罗素上去拉架,也被招呼了几拳在身上,别人也就算了,我实在替罗素卷进这种无妄之灾感到冤枉,生怕文弱的他再被打个好歹,情急之下,只得寄希望于我隐约的一点预感。

  这片地方靠近学院路的排档街,按地盘论,我隐约记得早年雷家就收了这块地盘,现在不知道是李东还是是高鹏在管,我冲到那三个为首的人桌前,怒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那三个老大模样的人十分意外,本来是谈笑风生看热闹的,听我突兀一问,警觉起来,“你这女人又是谁的人?”

  我谁的人也不是!可这种回答才是真无用,我要报上家门,震慑局面,才能救得了被人踏在脚下的罗素,那边杯盘碗盏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我赶紧吐出李东两个字。

  果不其然,为首那个脸上一道疤的男人叫停了他们的打手,他顿了顿,又仔细看了看我,大骇,“是叶念,叶小姐?!”

  于是,气氛凝结,所有人都在等待“叶小姐”三个字释放的含义。

  我惴惴愣在原地,暗自嘲讽自己终于又用了一回雷家的身份。

  “可能叶小姐不认识我,但几年前的社团年会上,我远远见过叶小姐的,哎呦,”他一拍头,十分懊恼,“哪知道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这不是一家人嘛。”

  “请放了我的朋友们。”

  报出了家门,就算我不说什么,后面的事自然有人为我张罗,范海辛他们也会被好好对待。就看见那三个黑衣大汉,一人馋一个已经叫来了出租车,罗素捂着脸也踉跄走了过来,对我耳语,“算了,他们嘴贱惹的事,有人管赔管治就行了,惊动了雷先生,就轮到你不舒服了。为了我们,你还要跟雷战交锋吗?!”

  我忘不了那一晚雷战前半程的暴虐和后半程的若无其事,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这个薄情又残忍的男人,连看见都不想,当然更不想为了这种事又把他和我牵扯上丝毫,听从了罗素的建议,我转身也要跟着他们去医院,哪知道刀疤男人另有意思。

  “叶小姐请留步,今晚的事,我们一定要赔偿表表心意的,不如你留下来,咱们商量一下赔偿,让他们去医院看病,我的人肯定会照顾好你的朋友的。”

  单独留下我只为了说赔偿?现在不是钱不钱的事,既然大家都准备息事宁人,那就不可能有谈不拢的可能,所以根本没必要留我的。

  我的警觉心立刻就立了起来,“你们什么意思?”

  “只是想表表心意。”

  “赔偿就是五分钟能说明白的事,用不着绕圈子,我不需要什么心意!”

  “你看,叶小姐不要火气那么大,”那个男人赔笑着,倒没有伤害我的意思,但也绝对不允许我离开他的视线,他一挥手,罗素和范海辛他们就被人强塞进了车里,而我脱身被他身边另外两个头目给困了个不得脱身。“叶天,天哥最近刚得了一个女儿,你看我们也没有什么敬贺,不如,这个红包叶小姐替我们转达一点心意。”

  他们这群人走南闯北,随机遇上红白喜事的机会特别多,随身带红包已经成了习惯,我见李东和叶天都在出席各种场合前准备这些,所以当他们恭恭敬敬递上这个大红包的时候,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们的用心:拿叶天和他的家事来拖住我,这背后,必然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

  “既然是给叶天的红包,你亲自给他就行了,我不转交,我现在要回家了,你们自便。”我刚要走,就听见熙熙攘攘的场面一寂,对方那几个男人神情突然肃穆的站成一排。

  果然,强留我的目的终于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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