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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出丑


  爱情是什么?

  想起初见李冉时,那个在操场上忘我地挥洒着汗水的身影,阳光,健康,真正的活力四射,投映在我的眼眸里。之后每次见到,血脉便开始贲张,呼吸变得急促而紧迫,脸颊发热,手心出汗。这种类似于痛经的生理反应让我很是尴尬。那时候还很稚嫩,不知道什么叫内分泌失调,只知道这个人对我来说像月经一样重要。

  现在他却成了别人的月经杀手。

  他要当爸爸了。

  说不定我还会出现在他孩子的满月宴上,假装成一个和蔼可亲的阿姨。

  生活真是讽刺。

  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会从我身边经过而我却无能为力?成长未必能带来激情,却让人愈发矫情。回忆总喜欢卡在已经经历过却又过分熟悉的事上,比如我的回忆,就停留在宽阔的操场与教学楼之间,正午的月光,灼热的年华。

  ……

  夜色渐凉。夏日满树的繁花已经凋零殆尽,时间在无知无觉中悄然逝去。我穿着单薄的衬衫伫立在楼下,衣角被路过的风轻轻撩起,带入阵阵寒意。

  小区门口有几盏破旧的路灯。灯柱的漆面已经脱落,露出满是铜锈的身子斑驳不堪;微弱的光亮从裂成三瓣的灯罩中溢出,无数蚊蝇绕着它盘旋。这灯是个残废,白天一直开着没人关,晚上一直开着又不亮,别说指路,就是迎面来个黑影都没法辨出是人是鬼。好在也只是个装饰,谁要盼着它守家护院谁就是傻蛋。这年头,自家的防护栏都靠不住还怎么指望这公用的东西。

  可它让我想起了曾经。曾经在学校门口,也有这么几盏破旧的路灯。

  零几年的成都还只有五城区,出了二环路就都算是郊区了。学校门口的街道很空旷,周围都是田地。他半敞着衬衫,留着港台剧里的发型架着自行车在路灯下等他的同伴。路边有热气腾腾的包子卖,我在烟雾后面伸长了脖子只为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老板时不时拨开我去拿包子,也时不时地叹气:“单相思……苦啊!”

  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我常常看到他仰着头望着路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从他嘴里哈出的白气一团又一团,缓缓升到半空然后被微黄的灯光一一刺穿。那时候我跟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很熟了,每天放学都会去他店里帮他卖包子直到那个固定的身影从路灯下离开。老板一再怂恿我从蒸笼的遮挡中走出来,光明正大地为他送去一笼爱心豆沙包。他甚至愿意单独为我揉一坨心形的面团。

  可我到现在都还在蒸笼的雾气中找不着南北。只依稀记得那年的路灯特别朦胧,印在他的脸上打出一个灿烂的马赛克。时光飞去让我分不清季节,那些不能永恒的美好如时光碎片一样在脑中四散着,偶尔拼成一个整块,尽是遗憾。

  “等很久了?”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硬生生的把我从过去拉回到现在。

  李冉。

  他来了。

  就在我面前。

  脸对脸,眼对眼。

  好近。

  “怎么了?”他奇怪地看着我。

  “没事。”我静静地看着他。

  似乎这一天,等了很多年。

  天知道这些年来我有多渴望能够再次遇见他,可却从没想过倘若真的再见我能跟他说什么。无话可说。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那年夏天,当我失去他所有的消息,狗血的暗恋年华便就这样结束在了默不作声的时光里。虽然我并未觉得遗憾。

  “不说”是暗恋过程里,最美的悬念。

  也或许我早就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动,就会流走;如果它存着,就会干涸;如果它生长,就会凋零。梁继璋曾说,世界上并没有最爱这回事。爱情只是一种霎时的感觉,这感觉会随着时日和心情而改变,变成一汪淡水,淡到无盐无味。

  所以,其实我是惧怕吧。岁月用天长地久这样的成语一次次羞辱我们朝三暮四的善变,而我也就真的不愿再让红尘之事去亵渎这份胆小的美好。

  在我走神的时候,李冉已经打开了后备箱。他抱起一堆杂乱的文件走到我面前说:“走吧。”

  “啊?”

  “我帮你抱上去。”

  “什么?!!!”我脸迅速红到了脖子根,“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李冉抱着文件一脸问号。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我看看他,又看看他怀里抱着的一大摞文件……卧槽,原来他说的是帮我抱上去。我听成了把我抱上去。

  天啦!!!夭寿啊!!!

  我低头快步领着李冉往家里走,突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然而我并没有回头。我深信这一切都只是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想让我在李冉面前出丑。我不会再上当。

  正当我伸手要去按电梯的时候,袁毅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我面前。

  “大姐,叫了你一路了,你是耳背还是怎么滴?”他一边喘气一边说话一边摁了13楼,“还好我跑得快。”

  “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走得急,没带。”我看了李冉一眼,又赶忙低下头。电梯里空间本就狭小,李冉和袁毅又都是大个子,我们仨手挨手脚碰脚地挤在这电梯里,实在有些尴尬。

  “哦,没事,我顺路过来看看。”

  “顺路?”我看着他,不觉好笑。

  袁毅家境殷实,他爸妈在桐梓林买了2套房子,一套两老住,一套袁毅住。他刚说在白果林喝酒,就算喝完了要回家,这白果林到桐梓林,得怎样顺路才能顺到八里小区来?

  “咳咳,”袁毅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一飘,就瞟到了李冉。“你朋友?”

  “啊?”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朋友?并不是。虽然我超级想和他做朋友。可在李冉眼里,我就一陌生人,顶多算他女朋友的下属员工,之一。

  倒是李冉,大方地从一堆文件下方伸出了手:“李冉。”

  袁毅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我,再看向他,也伸出了手:“袁毅。”

  电梯很快升到了13楼。

  我像逃难似地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冲了出去。电梯间里氧气太稀薄了,令人呼吸困难。说也奇怪,平时这里面挤5,6个人我都能谈笑自如,而今天,只站了3个人,我却差点窒息。

  一开门,傻了眼。房间里倒并不脏乱,但由于怎么也想不到李冉会上来,所以一些小玩意儿就放得非常随意。比如沙发上挂着的那件灰色小内衣。我脸唰地一下红了,赶忙换上拖鞋冲过去收拾。

  收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身后没有动静。我转过身,发现他俩还在门口站着。

  “怎么不进来?”

  他俩都没有回答,一会儿看看我,一会儿看看地上,一会儿又看看对方。我顺着他俩的目光往地上看去……又傻了眼。

  家里只有三双拖鞋,两女式一男式。我自己穿一双,给爸妈各备了一双。有时安盈和穆辰来,也刚好够穿。可……我也没想到一下子会来俩男的啊。看这样子,他们是在为谁穿女式而犯愁?

  现在再去买也是不可能的,我灵机一动,又噔噔噔跑到门口,脚下一顺,就把那双男式的拖鞋换过来套在自己脚上,留给他俩两双同款的女式。这样就行了,我心想,同款同尺码,公平公正公开,不会厚此薄彼地让人不舒服。

  “……”袁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随后又闭上了,似乎什么也不想说。

  李冉嘴角抽了抽:“要不我就不进去了……”

  袁毅闻言,赶忙伸手去接他怀里的那堆文件,嘴上却假意客气道:“别啊,抱了这么久也挺累的,进去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李冉一愣,随即手肘猛地往后一缩,对着袁毅点了点头:“也好。”

  后者一脸懵比。

  然后他俩很有默契地同时出脚……都没有选择我刚换下来的那双。

  袁毅毕竟离得近,他脚一伸就套进了我妈那双玫红色的兔耳朵拖鞋里。李冉隔得稍远些,于是一脚踩在了袁毅的脚背上。

  “你踩我脚了。”袁毅说。

  “……”李冉挑了挑眉,看了看我,又低头看了看我那双粉红色的兔耳朵,终于还是没说什么,一脚套了进去。

  我脸又红了。

  说起来我也不小了,早已不该再有青春的悸动年少的轻狂。明明很反感那些陷在爱情里假花痴真白痴的女人,却偏偏也会在与他发生关系时紧张得手足无措。哪怕只是说了一句话,或者共穿了一双拖鞋。

  幸好我不是香港脚。

  “我,我去给你们拿水。”我一溜烟跑到冰箱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不要紧张。不要紧张。我努力安抚着自己这颗跳得飞快的小心脏,然后打开冰箱……卧槽。

  最后一瓶380ml的农夫山泉在门架上冲着我龇牙咧嘴地笑。

  ……

  当我拿着这瓶珍稀的矿泉水站在他俩面前时,大家的表情都很精彩。

  “菜菜……”袁毅抚着头,率先开了口,“你今天是非要让我俩怼上一场是吧?”

  我低眉顺眼地瞄了他一眼,幽幽地说:“远来是客……”然后便把水递给了李冉。

  “你不是吧?还专门绕过我递给他?”袁毅嚎了起来。

  我的脸依然坚/挺地红着。

  李冉却没有接。

  “不用了。”他摆摆手,然后走到茶几旁,从小山一般的文件中抽出一份牛皮档案袋,“这是恒信的企业资料。”然后又指了指其他的文件,“这些是他们公司历年来的采购信息。”

  我点头如捣蒜。

  “那我就先回去了。车扎眼,怕被贴罚单。”

  “交警早下班了。”我嘟囔道。

  “楼下那辆粉色小COOPER是你的?”袁毅似乎很是惊讶。

  “是。”

  “内心挺柔软啊,”袁毅从我手中接过矿泉水,边拧边打趣道,“跟菜菜这双拖鞋倒是挺配的。”

  李冉脸颊上的肌肉明显抖了抖。

  “你别瞎说,”我狠狠瞪他一眼,“那是人家女朋友的车。”转头又冲着李冉艰难地扯扯嘴角,“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李冉温和地笑了笑,说:“再见。”

  ……

  我站在阳台上目送李冉驾着小COOPER离去。

  袁毅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他一边喝水一边问:“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啊?”

  “你啊,不是喜欢他吗?”

  “谁,谁,谁说的。”

  “……”袁毅摇摇头,好笑地看着我:“可你刚好像说他有女朋友?”

  “嗯。”我眼神一暗。

  “也是认识的?”

  “同事。”

  “唉……”袁毅又喝了一口水,无限唏嘘道,“熟人最不好下手了。”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于是转头看向他:“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

  “正事。”

  “请讲。”

  “我喜欢安盈。”

  “……”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不好意思我有点方。

  对着夜色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我定定神,再次看向他,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喜欢安盈。”

  “……”不好意思我依然很方。

  倒是袁毅似笑非笑地自己接了话:“这么惊讶干什么?你不是也喜欢你朋友的男朋友?”

  “……”

  “她足够优秀,有好几个人喜欢也不奇怪吧。”他拿出一包烟,冲我扬了扬,我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我倒没想过跟穆辰争。安盈喜欢谁,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

  我点点头。

  “但我也有追求她的权利。”

  我摇摇头:“你这叫撬墙脚。还是撬你好基友的墙脚。不厚道。”

  “如果基友不这样认为呢?”

  “什么意思?”

  “这个先不讲。那如果他们分开了呢?”

  我想了想:“那就不算第三者。”

  “所以我来找你。”

  “啊?”

  “当她面临选择的时候,我希望你能站在我这边。”

  “什么选择?”

  “或者在老地方独自舔舐伤口,或者在别的地方破茧重生。”

  “他们不过是拌了个嘴。”

  “拌嘴是小事,可窥一斑而知全貌,”袁毅吐了个烟圈,眯着眼睛说,“他们三观不和。”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安盈要的,穆辰没有,我有。”

  一阵温润的风吹过,带来些许烦躁。我不知道烦躁的成因,它似乎并不需要特定的气氛和环境。它在晴天来,阴天也来;在饿时来,饱时也来。像一张最普通的面孔,就站在自己的左边,你一回头,就看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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