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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戒掉竹马的日子(四)


  那天之后的日子里,我就与冈田鲜少交流了。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小哥哥只是礼节性的关怀,可能看我蔫蔫的落单于心不忍,或是想尽量照拂到每个到场的小伙伴的想法,只能说是个很细心的人,考虑得周全。所以我告诉自己也不要想太多。

  可能是被吴同虐得后遗症,我极容易被人感动,被细节触动,有时候感性的我自己都觉得矫情。幸好我的身边还总有些理智的人,可以将我眼中的各种旖旎的泡沫戳开,溅我一眼睛火辣辣的肥皂泡沫水。

  就比如说于芒果。

  她听了我双眼含泪地向她叙述我与冈田建立了特殊革命感情的两三事后,思虑良久,表示根本没有发现我所描述的暗潮涌动,而且在她看来,冈田小哥哥看我的眼神里没有那种难以启齿侵略意味的火光。

  我强烈赞同。

  又过了一段时间,冈田在我们的群里说他的乐队要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有个小演出,邀请大家都去看。日本的大学生好像都喜欢自己搞个什么乐队之类的,有的是阿卡贝拉有的是自弹自唱,我还挺羡慕他们这样想肆意逐梦的样子,青春极了。冈田的乐队是自弹自唱的,他负责吉他的部分,我原来看过他录制的弹吉他视频,还挺流畅的。

  小哥哥的演出是个周三的傍晚,群里小伙伴除了被他指导的小姐姐之外也没谁响应。我一思虑原来小哥哥的倾心照顾,于是自告奋勇要去为小哥哥打call。

  等到那天去了现场,观众寥寥无几,和他们乐队人数大致相同。我又去晚了,不好意思到前面,就坐到了最后一排。

  那时正好冈田在弹吉他,身体随着节奏打拍子,可能是前段时间练习过度所致,他的声音有点沙哑,高音也唱不上去,我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所以其他歌我都没怎么认真听,全程掐手憋笑。

  直到他们合唱《風になる》时,中间有一段“啦啦啦啦”的和声,冈田拨着吉他唱着歌,笑得肆意又愉快,和我之前见到沉闷冷淡的他完全不同。我才觉得,他想必是真的非常喜欢音乐了。那种毫不做作的畅快和投入,从他眉目间流露出的自由,实在具有极大的感染力,我听着听着,感觉自己好像是光着脚走过一片空旷森林,不由得眼眶都湿润了。

  等到演出结束,他们乐队的人纷纷找到自己邀请来的小伙伴在说着什么,应该是感谢的话。我有心与冈田搭话礼节性称赞,可他正与小姐姐一起聊天,又是点头又是弯腰的,我就径直走了。

  到演出的教室门口,我站在自动贩卖机那里买了瓶水,一回头,冈田居然就站在我身后等着我,将我吓了一跳,他的气息有些不稳,像是小跑过来。

  我懵,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他话还没说,先上来就一个标准的九十度的大躬,然后说着感谢的话,我连忙摆手说没事,然后例行夸赞。

  可这一鞠可算是鞠得我心都凉了。行如此大礼,在他心里我们可能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只能说是认识的人吧。

  唉,内心难以接近的日本人啊。

  在霓虹国呆了两三个月之后,我逐渐适应了在陌生语言环境里满脑子鸟语的生活。朋友们都开始找兼职,我看着眼热,也想找一份。恰好看到学校食堂招人,薪水也还算合理,离我们宿舍也近,于是我特急切地去面试了。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我潜意识在和吴同较着劲。他原来就常常去兼职,我爸老夸他有磨练自己的意识,然后从侧面暗指我懒得无可救药。受到无数公众号鸡汤文的教导,我现在立志,不但要摆脱这个男人,还要让他看到我能把所有事做得非常好,变得比他还优秀。

  当然,鸡汤文里从来都不会详细告诉我们,变得优秀要付出多少可怕的代价。

  我第一天上班时,兴冲冲而去,要死不活而归。

  太累了,此工作非人可做。

  光是背过各种菜品的名字就已经够为难我了,还要在给人打饭的时候快速反应出他要的饭量,汤的款式。我手忙脚乱做不过来,旁边的食堂大妈看了颇无奈,叫我去洗碗。

  我到了洗净室,死的心都有了。

  我可是连我自己和曾经心爱的男人用过的碗筷都嫌弃的人啊。

  如今满眼望去,一屋子好几池子全都是别人使用过的餐具,满是油污肮脏不堪,我带上手套也阻挡不住洗洁精和污垢对我稚嫩肌肤的侵蚀。

  而一同做事的日本男生也很不友善,我日语说不太利索,他听不懂,我换用英语说,他还是不懂。即使如此,他还是要作为一个打工的前辈趾高气昂地比划着支使我做这做那,自己在一旁望着水池发呆。

  受不了打击的脆弱的我果然一回去就起了辞职的念头。

  同时心中感叹,真是下了凡才知人间疾苦,吴同做了那么久兼职,这样的事应该遇到不少吧。

  又不免自责起来。我想到上一个情人节前夕想约吴同出去,因为心知情人节当天约不出他也不好约,又存了再次告白试试看的念头,就颇为执拗。他却说他要打工,然后断然拒绝。我心中一万个不情愿,死缠烂打地磨他,最后他没办法了才终于勉强答应。

  见到吴同时,已经晚上九点了,他有些精神不济,耷拉着眼皮,却还是强打着精神。我当时满心沉浸在去告白去告白的兴奋紧张中,没有留意到这些。

  他见了我,习惯性地将我的背包从背上拽下来背到自己肩上,又问我想去哪。

  我的包不重,可压得他的背却有点佝偻。

  我说没想好,在街上随便溜达溜达吧。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便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

  他摇头:“没什么,你有什么事,说吧。”

  我一琢磨,眼下这个情调似乎不太适合告白,先来个铺垫吧,就不走心地问他:“今天打工累不累?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其实我刚吃过。

  他点头:“好,走吧。”

  于是我理所当然将他带到了开封菜,他许是真饿了,点了份饭埋头一口一口不说话也只是吃。

  我叼着可乐吸管,暗示他:“你明天有没有什么安排啊?”

  “有。”

  “诶,约的谁啊?去干什么?”

  “加班。”他舀了一大口塞到嘴里,眼已堪堪闭上。

  “这么累啊……”我心有不甘,试探问:“要不,就不做了休息一天?”

  “不行,明天情人节,店里人手不够啊。我答应店主了。”

  “嗯……”我悻悻。

  “那个……”我看着他合起眼睛,还不住往嘴里塞着吃的。最后还是问:“那个,要不,你考虑一下,给我个过情人节的机会?”

  “……”他机械地塞着饭。

  “咱俩要不一起脱个单?”

  他终于睁开了眼。

  皱着眉,用勺子翻搅着饭,满脸不耐烦,语气也不太好,直冲冲道:“你的脑子里除了这个,没其他东西了?”

  我没料到他会这样,只得低头,将吸管从嘴里拿出,放回杯中。打个哈哈掩饰尴尬:“我不就是……开了个玩笑嘛。你怎么还急了呀……”

  他的闷不做声塞了最后几口,说:“要是没事了就走吧。”

  我挤笑,点点头。匆忙拿起我的包,吴同也不说帮我背着了,迈开长腿就走。

  我在后头跟着,越想越不是滋味。

  上了公交,我有点闷气,在后排先选了个座位坐了进去,然后抱着我空瘪瘪的包,看着窗外不吱声。

  吴同在我身后上车,满车空座位,他却还是坐在了我身边。

  我悄悄往窗户的方向移了移,表示与他隔开距离的决心。他倒也没故意往我这里挪,只是过了一会儿,他就气息平稳下来了了,我没忍住,用余光扫他。

  他已经睡着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头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看上去是少有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怕是确实乏了。我看着他困倦得东倒西歪又于心不忍,此时终于为自己的身高优势有了点自信。我悄悄移回去,靠在他身边。

  隔着软软的厚衣服,我努力将背抻直了将肩耸高了,然后扭头,看着他的脑袋一点一点靠近我的肩膀。

  等了半天,他的头圆周绕了一圈都没在我肩头着陆。我急了,伸出手,绕过他的脖子,抚上他脸,径直将他的头摁上去。

  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在我颈窝处拱了拱。热气一下扫在我脸上。我用余光扫着他疲惫的侧脸,眼下有浅浅的阴影,突然莫名涌上了一种保护他的使命感,怒气全消,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那时候我只看到了他的疲惫表面,却没看到他疲惫深处的付出和艰难,更没看出他的忧虑和不安。现在我终于自己实际去拼去闯,才发现原来想给自己打下一片天,真的太难了。

  于是我猛然意识到,也许我妈说的对,虽然相处了这么多年,可能我真的不了解吴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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