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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戒掉竹马的日子(一)


  我不知道那天吴同的脸色如何,他背着光,看不清。

  我不知道那天吴同的眼神如何,看不到他眼中光芒流转。

  我不知道是否有泪流出,我的嘴角未尝到一丝苦涩。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从吴同家中出来的,只记得那天的夕阳分外好看,由紫到橙的渐变,有种诡异奇绝的凄凉。我拉着双肩包,一步一步往回走,走到一个开阔的场地,我看着夕阳缓缓消失天际,突然周身寒冷。

  我的太阳,落下了。

  我回到家闷头睡了两天。吴同说得对,我是个鸵鸟,遇到什么事情不会处理就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企图用睡觉逃避一切。

  我妈叫我好多次让我收拾行李,我都跟没听见似的,懒得理她,沉默地缩在房间里不刷牙不洗脸不洗澡,像个死猪一样埋在被窝里。

  最后我妈索性也不催我了,她为我收拾了衣物行李,打包好堆在一角。

  临行前我本想回爷爷奶奶家再看看的,可打了家里的座机电话,爷爷却说奶奶去参加别人婚礼了,我只得作罢。

  机票是下午一点的,我怕延误还是起了个大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想说服我妈不要给我送行了。离别之际,她这肯定要哭哭啼啼,总是有些尴尬和压抑。

  可最终还是劝说无效,我爸开着车,和她把我一路送到了机场门口。她一路上絮絮叨叨的说着十岁小孩都知道的常识,幸好没和我一起等着登机,让我减少了点心理负担。临走的时候我妈拽着我的手,眼圈都红了,我爸在一旁握着她的肩膀,然后跟我说,开始学着照顾自己吧。

  我点了点头。

  仔细端详他们,我已经很久没好好打量过他们了。我妈妈眼角的纹路更深了,染了一次又一次的头发还是会冒出银丝,她保养得好,看着不像四十多岁的人,但那常常充满血丝的眼睛暴露她的操劳与不易。我平常不太看我爸,因为他老是很忙,现在上了大学住校更是两三个月见不到一次面。他的啤酒肚越来越大,脸也越来越暗沉,他老嫌理发麻烦,自己买了个推子,给自己推了小平头,现在看看,那短短硬硬的头发茬也都白了。

  我突然想起原来翻到过他们俩的结婚照。那时候两个人那么年轻,眼神里都是希望和活力。现在这希望却熄了,燃在我身上。

  变老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我看来,爸妈还是很多年前我有清楚回忆的时候第一次见他们的样子。

  因为我们常与家人一起彼此陪伴,那缓慢而沉默着冒出的一道一道纹路,一根一根白发才不会引起我们特别的关注和愁绪。如果多年未见,发现家人仿佛一瞬之间变得如此苍老,那时心绪,怕不是一个悲字了得。

  可他们在我心里还是那副年轻模样,我在他们心里却一日与一日不同了。

  我跟他们道了别,看着那辆熟悉号牌的路虎渐渐消失在视线中。这辆车虽是新车,但这个车牌用了很多年,从小学的小现代开始一直用到现在,号码却还一直留着。

  我也劝过我爸,现在家里条件还可以,如果喜欢什么车买就是了,他却不,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和说法,只挑觉得性价比高的买。虽然他自己对车有研究,也特好那一口,但是小时候穷日子过得多,他从不放任自己胡来。我是心疼他的,一把年纪只知道赚钱,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只有过年的那两三天可以稍稍休息一下,平时回家的时间都没有,也不让自己为喜欢的东西多花点钱。

  我问他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啊意义何在,他老是深深看我一眼说我啥都不懂。

  我就站在机场大门前面,看着小路虎开啊开,带着无比缱绻驶出我的世界。

  我突然觉得之前的自己实在任性,明明都要走了,却还沉溺在自己空有幻想的爱情中无法自拔,没有分一点时间给家人,这也是从小以来与爱我至深的至爱家人最长的一次分别,我还是伤害了他们。

  来得早了些,一起出发的同学们都还没到,我先去机场里吃了碗胡辣汤吃了肉夹馍加了个卤鸡蛋,拿出来手机,看着微信。

  没有新消息。

  没有童谣的消息。

  童谣自从那天我加了她之后就再也没回过,不管是我的撒泼耍混也好,我的新年快乐也好,她再未理会我。

  我盯着屏幕许久,心中苦笑,抬手就将她删了。

  也没有吴同的消息。

  我取消了吴同的微信置顶,删除所有的聊天记录,然后打开那个歪着头想着“”的小人头像,点了加入黑名单。

  做完这一切,我有种怅然若失,还有种如释重负。

  吃完饭等了半天,于芒果和另一个同学一起从学校出发来了机场。她拿了个我从没见过的巨大型号的行李箱,吭哧吭哧拖着,办了登记手续。我在一旁百无聊赖跟着她,帮她拿着东西聊着闲天。

  一群单身狗最好的地方就是不用互相刺激,我们这五个人里没有一个人有男朋友的,大家在一起抱个团还能和和气气的谈谈未来规划与期待。

  最终我还是坐上了飞机。当然,吴同也并没有来送我。

  尽管我也期待着偶像剧里的桥段,什么他一路跑来追我的飞机,用大广播找我,进门错过,上楼梯错过,下电梯错过,拐弯错过,最后看着离开天边的飞机撕心裂肺地嚎。

  但是其实什么都没有。

  我安安生生上了飞机。经过了三个小时后吃了一顿有史以来吃过最难吃的飞机餐又想不开喝了一杯黑咖啡之后,下了飞机,觉得自己胃中翻滚得厉害。

  J大的大巴车已经在等着了,我们肩并肩手拉手上了车,奔向美好(并不)的新生活。

  坐在大巴向外望去,我觉得J市真的是个无比荒凉的城市,毫不夸张讲,城中心还不如古都的三环,虽说是三月底,应是有的好天气,可那天略阴沉,叫我心情也不爽利了。

  不过平心而论,J大的留学生宿舍还是很给力的,独栋单元小别墅,一栋里面住八户,都是单独房间,比较宽敞,离教学楼很近,房租还便宜。唯一的缺憾是,在山上。

  对,没错,学校和宿舍都在山上。

  交通极其不便,日本的公交车还死贵死贵,坐一次的价格,我在古都拿着公交卡能刷二十次。更别说坐出租车,坐一次出租车的钱我能在国内坐同样路程十次。

  我进了房间简单铺置了自己的行李,出来跟其他舍友打招呼,我的室友看上去都是好相处的。一个泰国人,一个越南人,两个印尼人,两个日本人,还有我心爱的于芒果同学。

  我分发了自己带来的批发的中国结,也收到了他们从家乡带来的东西。

  才来的几天还没正式开学,我们陆陆续续有点交流项目的开幕活动和体检什么的,我就没什么事情做。新到了陌生一地儿,人也怂,我不敢乱跑,整天窝在寝室里睡觉。新学期开始,寝室里还没WiFi,我用着国内一天55封顶的流量续命。在这里的同学们建了很多交流群,群里大家经常热火朝天地讨论买什么东西在哪,吃的在哪,去哪玩。我本就不爱交际,又是个失恋的人,当然无心参与进去,一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只浑浑噩噩睡觉眼睛一闭一睁一闭一睁,一天就过去了。

  偶尔我会将通讯录的划到字母“W”,然后看着一堆姓吴的人里面,唯独少了那个我经常对着发呆的头像,总会有种突然直面现实的惨然。

  住在我寝室的前人为我留下了些东西,但是还是有很多个人物品需要采购,我不知道上哪搞,就央着于芒果带我去弄点经济实惠的必备物资。于芒果是个独行侠,个人能力强,从来了这里开始,就几乎在寝室里碰不到她,小小一人儿将J市东南西北走了个遍,摸得清清楚楚。

  买东西进便利店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想到吴同。

  上高中的时候,尤其是高二,一天忙得不可开交,再加上我妈把我看得紧,偶尔才能用用手机,渐渐与吴同少了联系。他也同样忙碌,我没理由老往他家跑,相思太甚,只能期盼着在路上偶遇吴同。

  一次高峰时间段挤不上公交打不上车,那时候打车软件还没普及,我也没拿手机,就在马路边干等着,最后都已经快八点了我才到小区门口,想着大热天买个水,就去了小区超市。

  我走到超市里最里面的冰柜,挑了冻得梆梆的可乐。正准备走,突然听到叮铃的推门声,接着就是售货阿姨打招呼的声音:“诶呀,倓倓来了啊。”

  我一下就慌了,心提到嗓子眼。这段时间老是大太阳晒得,我黑了不少,方才又挤公交一路回来,热得面红耳赤,整个脸看上去紫红紫红的。

  这这这个形象要怎么见他啊。

  我开始手不听使唤,没完的拨弄自己的刘海。虽然我想见他,可也想以美好一点的形象见到他。若说我原来是相貌丑陋,如今那可算得上面目可憎了。

  于是我快步溜到卖本子的那排货架前面,后面是高高的一架子食品,能完美掩盖住我。

  我仰着头盯着上面一排高高陈列的精美的本子,看得出了神。这几个一本就要一百六七,虽说贵了点,但可以拿来做手账,看起来还挺迎人的。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扬着脑袋,从右转到左,从左转到右,犹豫不决先选那本好。

  突然背后想起了一个低沉突兀的声音:“够不着?”

  我抖了一抖,吓了大跳。

  回头,居然是吴同。穿着他们绿白相间其丑无比的短袖校服,却越看越衬他白皙,短袖并不松垮,贴在他身上能隐约看出肌肉的轮廓,显得整个人精神条顺,头上一层薄汗,面颊微微泛红,可能是才运动完,还有点莫名可爱。

  我略一想现在紫红紫红的自己,恨不得低头找条地缝钻进去好让他看不见我,连忙将头别到另一边去。

  “没事,我能够着。”

  “要哪个?”

  “中间……那个。”

  吴同从我身后向前倾了倾,前胸压到了我的书包,少年有点汗味,荷尔蒙的气息环绕我鼻腔中久久不散,他伸出长长的手臂一捞,拿到了本子,从后面递给我:“喏。”

  我埋着头说了句谢谢。

  他站在我身边,用那变声期后更加磁性的久违的声音低低问我:“还不走?”

  我说:“嗯……要回的。”

  然而不好意思与他一起走,我隐约感受到我紫红的脸颊在触碰到他之后颜色更甚,于是脚半步都不想移动,说:“你先走吧,我再看看笔啊纸啊之类的。”

  他“嗯”了声,真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留我在原地,用了好几周回味这次短暂而毫无激情的相遇。

  第二天我跟打了鸡血似的,拉着严墨说了整整一节课终于遇到我的小竹马的心理活动。我说他主动到我身后帮我拿本子,多体贴啊!然后习惯性忽略了他自己离开时的冷淡。说我简直要幸福爆炸了。

  那时严墨含笑听着,最后说,吴同真就是你的兴奋剂,一磕他你就发疯。

  我说对,一段时间不吸他我就无精打采干什么都没劲,希望我过几天可以白回来一点,在路上漂漂亮亮清清爽爽的遇见他。然后在高二如此宝贵的时间中,我每天还要早起个二十分钟洗个刘海抹个BB,就为了以防万一再遇见他。

  可是往往在人又脏又邋遢的时候才能遇到想见的人,精心打扮就总遇不到了。我终于在第二周没遇到吴同之后,关掉早起的闹钟,颓废地倒在被窝里,心里想着算了算了就这样遇到我也认了实在是太困了。

  回过神。于芒果叫了我好几声,问我买完东西了么一起去结账吧。

  我嘴上附和她,提起手里沉甸甸的东西,突然回头看了一眼便利店开开合合的大门。

  虽然心知不可能,但我在这一瞬间,无比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在自动门开启的下一秒,带着春风和草香,大步走进来。

  如果让你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我特没用啊,吴同。

  我们才约定好,我就开始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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