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还好有你在身边
早上我是被“邦邦邦”的敲床声吵醒的。
我猛地一惊，翻身起来，心狂跳，一看手机，都八点半了，以为上课要迟到了，连忙摸手机撩帘子准备下床。
看见严墨在我床下瞪着眼睛一脸吃惊，压低声音，对我说：“你快起来。”
“咋了？”我声音还哑着，问：“是不是要迟到了？那你赶快先走吧别等我了。”
她哭笑不得，说：“你别慌，今天周日……我想说的是，那个，你家吴同来了。”
“啥！？”我一听更慌了，一个翻身下床，差点踩空梯子，三步做两步跳了下来。一边打开衣柜找衣服，一边问她：“什么时候来的？”
“不知道啊。”严墨看我慌慌张张的样子，道：“今天早上我去晨跑，一出门就看到他了。”
“晨跑，几点啊？他来干嘛？”
“不知道，我一出寝室楼就看到他了啊。他好像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一见我就问我你在哪，我就跟他说你在睡觉。”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了。”
虽然出了点太阳，缕缕阳光从窗帘缝隙里渗进来，我还是觉得前心后背都是凉的，好像昨晚那团黑气钻进我胸口之后再没出来一样。
我随便套了几件衣服，没刷牙没洗脸就下楼去找他。
吴同像根电线杆子一样站在我们楼前面，惨白的脸上胡茬看着很明显，眼周一片青黑，眼睛中还有血丝，看起来分外憔悴。甚至憔悴得有点过于可怕了。
我拢着衣服上去问他到底怎么了。
他看样子被我气得不轻：“你还问我怎么了？你是怎么了？”
我摸不着头脑。他看我这样一脸茫然，压着火，说：“我TM真是信了你的邪了。你自己看看你昨儿晚上都给我发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TM又喝多了？”
我掏出手机一看，先看见七八个未接来电。
有点委屈：“我昨天晚上做噩梦了，今天早上起不来，手机又是万年静音，还没看见你给我打电话了呢。”
一开微信，我这才想起，昨天晚上跟童谣煲语音粥的时候，我攒了一肚子怨气，一边聊着语音一边开始微信轰炸吴同。
“我今天早上起来一看你给我发了五十多条消息，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吴同跺跺脚，鼻头是红的，好像已经冻了很久了。
“你几点来的啊？”
我看他这个样子一看就是没睡醒就来了，有点心虚，有点心疼。
“不到两个小时。”
“这么冷你怎么不回去啊。”
他揪着我衣服帽子把我拽到他面前，拿着手机对我说：“自己读读。”
“你做噩梦了见鬼了要被鬼吃了，心悸心绞痛了喘不上气了，不追我了不活了不想看见明天的太阳了。你都要分分钟死给我看了，我怎么回去？嗯？”
我缩着脖子：“那你找个暖和地方啊，看你都冻成什么样了。”
“我已经接着买东西的由头在你们这小卖部呆了半个多小时了，关东煮吃了十串咖啡都买了三瓶了。”他气呼呼的，脸上也带了点血色，“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真冻死了。”
这样的吴同还有点可爱，我拉着他：“那刚好，去我们学校食堂吃早饭吧，我给你讲，我昨天晚上做的梦可害怕了……”
他被我拖着，没听我说，还在嘟囔：“我真是傻了居然相信你个戏精……”
“我戏精我戏精，爱给自己加戏，行了吧，我的错，好不好。”我哄着他。
“给，你不是最近爱喝咖啡么，刚好我喝不动了。”他从大衣中掏出一罐雀巢递给我，我接过来，还是温的。
我抓着放入自己的外兜里，一边想着这么冷的吴同怎么暖热这罐咖啡。
冬天的周日八点多不到九点，早上食堂里人稀稀拉拉的。
我用饭卡刷了五个包子两碗粥，回头一看，就看到那么大一只吴同双手插兜，乖宝宝一样挤在我们食堂的连排凳子上等着我，腿伸长都伸到对面的凳子底下了。
心下一暖，端饭走过去。
刚好遇到我班同学，跟她们打了招呼，一个同学问我自己出来吃早饭呢，要不一起吧？
我忙说不用了我跟我朋友一块吃，又冲着吴同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们顺着望过去，心里了然，也不是第一次两次见吴同了，就说那不打扰了你快去吧。
我便笑着走了过去。
吴同还是气嘟嘟的样子，我将饭递给他，说：“辛苦你啦，多吃点。”
他只拿了粥：“我刚才吃关东煮都吃饱了。”
“我跟你说。昨天那事，它真不怪我。我是做了个贼可怕的噩梦。”我塞了一口包子。
“又鬼压床了？”他问我：“你没戴你那些手串串？”
“带了，没用啊。”我装可怜。“我梦见一个男鬼要进我们寝室，我当时说了不要不要他还是进来了。”
“然后呢？”
“不知道，我不敢看啊，我怕他滑到我床底下，就给你发了第一次消息，但是你不理我。”
“那不废话嘛，那个点我当然睡了啊。”
“你都忘了你原来给我承诺的话了。”我又塞了一口包子，满嘴流油。突然意识到貌似这个形象装不了委屈，就赶紧抹了一把。
听了我的话，吴同一愣。
我一直是个迷信且容易被鬼压的体质。原先有一次我做梦鬼压床，第二天起来吓个半死，给吴同打电话一通哭，他那时候被我哭得受不了，为了安慰我，就跟我说如果再做这样的梦就告诉他，他阳气重能镇住。
我还记得我当时一边抹眼泪一边说，看你那苍白的脸色就知道你肾虚阳气不足啊呜呜呜呜。
下一秒电话就被挂了。
我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八成没往心里去。男人的话靠得住，母猪能上树。古人诚不欺我。
“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我又见着了第二个女鬼……”
接着，我绘声绘色给他描述一番。
“最后她就钻到我胸口里去了。”我指着心脏，“我一醒来，心就DuangDuang地跳，摁都摁不住，当时我真觉得我要猝死了。你知道那种感觉么？”
吴同抿了口粥，咬牙切齿道：“知道，跟我今天早上看见你发的消息的感觉一样。”
“哦？”我发现了这句话的关键点，笑得一脸油腻：“原来我对你这么重要啊，你这么关心我都没告诉过我。”
他冷哼一声：“别想太多了你。我要是这二十年养了条狗，都会对它这么好。”
“那看来我再不济也算你一个忠实的朋友。”我开玩笑。
他捏着小勺子吹着粥：“我看你现在是一点也不怕了，都知道跟我贫了。让你平时多锻炼，在外面走走，多晒太阳。谁叫你不听啊。”
“我现在知道了。”我吃完了第二个包子：“我现在还难受。不信你摸摸，我心跳肯定特别快。”
他不屑地瞅了我胸口一眼。
我挑眉。他什么意思啊！嫌弃我平是嘛！
“行了，你没事就行，赶紧吃完，我就回去了。”
“你今天准备干嘛啊。”
“复习啊还能干嘛，我们也到了考试周啊。”吴同学金融的，他们课多，这个专业还是他们学校的招牌，难度貌似特高，最近考试压力应该也很大。
“那我跟你一起复习吧。”
“不！”他一口拒绝。“跟你坐一起你就说个没完，我怎么看书。”
“一起呗，我保证闭嘴。刚好让我吸吸你的阳气啊小哥儿。”
“不！我肾虚！”
“没没没没有的事，你肾特别好。”想了想我还补充一句：“腰也好。”
旁边过路的同学看着我们偷笑，表情一言难尽。
缠了半天他才应下，我就让他坐着等我，我去回寝室拿我复习要用的东西。然后准备跟他一起去他们学校，让他回寝室拿了书和题再个自习室一起复习。
“但是我还没洗脸刷牙，那你要等我一会儿啊。”
“行行行。”他不耐烦地说。
“我还没化妆……”
“我还是走了算了。”
“别啊，那我不化了还不行么。”我拦住他。
“行了你别折腾了，”他摁了摁太阳穴：“你什么样我没见过啊。赶紧的吧。”
我一怔，正想顶他说关于我美丽的胴体他可是一无所知的，突然想到小时候我们好像还在公共澡堂一起洗过澡呢。那时候他让奶奶带着进去的，大概最多也就五六岁吧，那时候不重视性教育，老一辈儿也没人在意这个。
我虽知道男女有别，可哪里有别却不清楚，也不好意思一探究竟，就目光躲着他。他当然也知道自己跟满澡堂人长得不一样，可能也是特害羞的吧，但是具体我也记不得了。
最后我白了他一眼，告诉他：“我什么样你都没见过。”
就气势汹汹走了。
吴同在我身后冷冷一笑，声音不大不小：“你那样的，我也不想见。”
我不在意，美滋滋地往回走。
走在路上，我想着。虽然没说出口，但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吴同，在这样一个早晨，在我充满不安和恐惧的早晨，一醒来就能见到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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