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劫》卷三第三章 易物场集
《天之劫》卷三前途更有妙高峰
第三章 易物场集
渝水中游，金、水、土交汇处的榆林集
“咯咯咯，早就说过你不是个十足的小草包。快点儿，看看那乾坤袋里还有没有兽皮，取出来。姐姐帮你做一件衣服，穿上之后，可以任意行走大荒。”女魃边说边从头上拔下一根头簪，又顺便拈下几根青丝。
太皞依言从乾坤袋里找出两张兽皮，递与女魃。
女魃接过兽皮，纤指在太皞肩上、腰间量了量。一边穿针引线，一边继续道：“大荒初始之时，族别没有这么清晰，各族疆域划分也没有现在这样明显，各族混聚在一起，穿的都是一样的鸟羽兽皮。”
女魃一边低头做着针线，一边娓娓说道：“后来，伏羲大帝分封金、木、水、火、土五族。偏巧，在这个时候，南荒又横空出世了一个惯会织麻成布的异世精灵织女。五大族群分治，她受伏羲委托，教会各族织麻裁衣。为了区分族类，各族都找到了自己族群的主色。金族崇尚素白，取向阳石岩染衣，火族取赤岩之红，木族染藤叶之绿，水族取碳青岩之黑染衣，土族则是取大地黄。各族群藩国不敢有违，着衣取色全都跟从。”
顿了顿，女魃看了看天色，抿嘴继续说道：“曾几一时，大荒五族不但疆界清晰、衣着分明，就连说话也做了区分改变，固步自封。各族之间为了一些细微琐事、点滴小利便会争得头破血流，处处算计、步步心机。大荒各处争斗频生、死伤无计。”
“伏羲大帝见到此情此景，心中哀痛，便约集五族首领讲和，晓以大义、陈以利弊，倡导天下罢武、各族交融。”女魃一边低头做着针线，一边娓娓说着。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荒五族数百年争斗之后，许多族民，甚至是族长、藩主都已经开始厌倦这种日子，再加上人王伏羲多年为大荒生存奔波劳禄，颇受大荒五族之中，各族族民的爱戴和信服。所以，伏羲倡导天下罢武，各族族酋和部落首领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敢违逆。大荒五族才开始再次相互往来。”
女魃稍稍一顿，再次看了看太皞，又继续说道：“后来，随着各族交融越来越多，五大族群都不约而同的开始了复古易装。除了各族贵胄，一般各族族人在外面行走、游历，均在本族服色之外套上兽皮外罩。这样既能表明自己的族类，也向其他族群释放出善意，表明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也就不会介入猎物、饮水等等一些纠纷了。久而久之，一些隐世精灵和散游们也都纷纷效仿这一做法。”
说着，女魃用手中头簪在头发上梳了梳。继续说道：“咱们二人都是一身素白，外面罩上这兽皮，人家要么认为我们是金族到大荒的游历之人，要么认为我们只是西荒散游，不会对我们产生敌意。我们自报姓名之时，只要说是西荒散游便是。这样既释放了善意，也表明了身份。”
说毕，女魃掐断青丝，把手中兽皮衣服递给太皞。
原来，说话之间，女魃已经将一件兽衣缝制好了。太皞接过一看，是一件双肩式的大开襟豹皮坎肩。
太皞连忙套在身上，大小宽窄正合适。嘿嘿一笑，“好姐姐，真是个兰心蕙质的巧手芸娘。”
女魃微微一笑，伸出玉手帮着太皞整理了一下衣衫，嗔道：“小草包，净知道拿这些甜和话儿来糊弄姐姐，这小嘴上天天都跟抹了醉人蜂酱一样！”
“醉人蜂酱么，我没有吃过！但是，我听说吃了醉人蜂酱的人，会感觉困乏、浑身发软。难道姐姐现在浑身发软了吗？”太皞嘻嘻一笑，说着话儿，竟然又伸手搂了搂女魃香肩。
女魃也顺从地朝太皞这边靠了靠，一股甜甜的味道从心海一直涌到了四肢百骸。经历了这么多日的相处，二人早就已经是知根知底，女魃知道太皞性情单纯，因而对他的一些情之所至的暧昧举动，便也没有了抵触，反而是心情愉悦的接受了。
旋即，女魃挣开太皞手臂，凝肃俏面，“鬼精鬼精的！还知道醉人蜂酱是一种令人酥麻的毒儿，想来也应该知道一些驱蛊识毒的本事吧。姐姐可告诉你，现今大荒，最受人尊崇的除了族长、藩主、国主那些首领，便是那些懂得瞧病救人、驱蛊识毒，以及善判阴阳的神巫。”
见太皞面有不解，女魃继续解释道：“洪荒开元以来，一切都很匮乏，大荒生灵的第一愿望是生存，第二愿望就是好好生存。因而，大荒生灵最尊崇的就是那些带领他们战天斗地，谋求生存的族长、藩主、国主等首领，第二尊崇的则是帮助他们减少病灾的那些懂得瞧病救人、驱蛊识毒，以及擅长断风求雨，使他们能够更好生存的神巫。倘若，你懂得这些，到了大荒之后，咱们可以顺便帮助那些受灾生病之人，这样就会受到大荒各族的尊崇，减少一些麻烦事。”
“驱蛊识毒的本事，我仿若知道一点点。瞧病救人的本事，我却是一点也不懂的。”太皞仔细回想了一下，如实说道。
“咯咯咯，你这个小脑袋瓜里到底存了多少东西呀，有什么，没有什么，应该有什么，可以避讳什么？真是一团乱麻，姐姐真想把它切开看看，也帮你好好梳理梳理，再给你塞进去一点瞧病救人的本事。”女魃咯咯脆笑。
“哈哈哈，好姐姐，前次要剪掉我的嘴儿，现下又要切开我的脑袋，你的神识里是不是有嗜杀的情结，整天想着让我死无全尸。”太皞哈哈一笑，饶有兴致的看向女魃，随即又坏坏的看着女魃说道：“不过，有句话说，‘迷迭花下死，千世也风流’，能够死在姐姐手里，太皞也甘之若饴！”
“再说了，天地男儿生于浩渺、死应巍峨！是化作尘埃飞扬，还是一抔黄土跌落，都是归途，能不能有个全尸？也无法自己去选择！今生让我遇到好姐姐，便是我的命途，只要好姐姐高兴，太皞便是做牛做马，断了轮回又能够怎样？哈哈！”太皞爽朗大笑。
“天地男儿生于浩渺、死应巍峨！是化作尘埃，还是一抔黄土，都是归途！这句话儿倒是说得雄壮、豪气。行了，别再耍宝了。先看看姐姐的衣服好不好看！”女魃早就已经熟知太皞个性，是以，不给他时机让他卖弄。
女魃将兽皮衣服扬手穿在身上，是一件单肩斜缀的半截上衣和一条雄狮脖颈皮做的长毛围搭。虽说穿上兽皮衣服将女魃原来的妩媚慵懒风姿掩去了很多，却又无形的增添了许多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飒爽英姿。
女魃这一改变装束，倒是多了几分清新质朴气息，少了几丝慵懒，增加了些许生气。让太皞有了瞬间的怔愕，实在没有想到，不一样的装束竟然可以装扮出不一样气质。前一刻还能妖娆动人、风情万种，后一刻便已经是清丽脱俗、丰神冶丽，好一个风姿绰约、明艳动人的绝世美嫔！
太皞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女魃看了半天，“好姐姐，快快快，帮我撑一撑眼皮。我的眼皮子有些麻木了，合不上了。你若是再能轻颦一笑，真的要海枯石烂、地老天荒了！”
女魃听了，心中无限受用。咯咯咯娇声笑道：“你这个小草包，姐姐可不敢让海枯石烂、地老天荒。盘古大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劈开了日月混沌、天地阴阳，如果天地因我而老、为我而荒，恐怕盘古大神要被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找我算账了。”
随即，女魃风情万种的瞥了太皞一眼，戏谑道：“盘古大神刚硬暴烈，就连当年称霸一时一方的东海一世龙神、巨蟒九阴烛龙、八首邪神天吴、风之信使因乎、红蛇大神不廷胡余都被他一怒之下，打得死的死、逃的逃。一怒之威天劫地覆，我可是惹不起呦！”
“咯咯咯！”女魃嘴上说害怕，语气里却是豪无半点畏惧，反而多是开心受用。一千多年了，这一个多月的时光是自己最快乐的，若是再多几日这样的快乐，莫说激怒盘古大神，就算是与整个天地对立又算什么！
渝水中游，金、水、土交汇处的榆林集
翌日，天刚放亮，路上行人瑟缩。女魃、太皞二人因为太皞的急切，也已经早早赶到金、水、土三族交汇处的榆林集。
说是集市，实则是一个方圆三里多的一大片空旷的山间缓坡，中间歪歪斜斜的摆放了些乱石和圆木，将这一大片空旷的场地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的小场地。
女魃、太皞二人封印了玃如神兽，混杂在各族人群中。女魃修炼千年，早就已经无欲无求，即使有所需求，也不过是顺手拈来。因而，虽然多次出入大荒，却也很少如此闲逸情致。故而，对于场集这样的所在，她也是平生第一次涉足。
倒是太皞，因为猎奇心性，一路东张西望，时而施展千里瞬移身法，拍一下这人、挠一下那人，一刻也不清闲。女魃看在眼里，只觉好笑，神识念力四延，没有发现仙级以上修真之人，便也宠溺一笑，由着他玩闹。
太皞从乾坤袋里找出女魃裁衣时剩下的大半块雄狮兽皮，来到活物易物的场区，看中一匹赤红飞龙马。
飞龙马龙角马身，两翼一对雁翅，御风奔跑时，双翅展翼，蹄不沾地，滑翔万里毫不费力，乃是平地代步的绝佳工具，可以日行千里、飞沟越河。虽然在山间比不上玃如神兽，但是因为飞龙马普通，不会引起关注，太皞便想着换一匹飞龙马当坐骑。
太皞不懂大荒各族土语，深恐被别人识破，惹出麻烦，只得口不出声、双手比划，向飞龙马的主人表示，想要以狮皮交换飞龙马。
幸好，在这样三族交汇的场子里，族间语言沟通不便，用手式比划进行易物的，大有人在。太皞如此，倒也没有引起过多的麻烦和关注。
飞龙马的主人是一个年过五旬、身材瘦削的老猎手，目光深邃、颧骨突出，浑身散发豹子般的勇悍气势。看他身上服饰，一身玄青，应该是陆上水族族民。或许是因为经常有人与他用手式商量易物，老猎手很快就明白了太皞的意思。接过狮皮反复端看后，连连点头。对着太皞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又摇了摇头，将狮皮还给太皞。
太皞以为他是嫌狮皮不够分量置换飞龙马，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却也不甚在意。他本来也不是非要那匹飞龙马，只是喜欢易物的乐趣。便报以一笑，愉快的收回狮皮，径直走到一个拎着木藤树枝编成的笼子的少年跟前。
少年的笼子里放着一只通体晶莹的小白兔。太皞也不仔细看那白兔，便直接以手式与少年商量交换。少年接过狮皮，看了看，大喜过望，直接将笼子一块儿交给太皞。
太皞方欲接过笼子，旁边飞龙马的主人，那个老猎手突然冲了过来，抓住少年手中的狮皮低声交谈。不一会儿，声音越来越大，竟然开始争吵了起来。所用语言虽然与太皞、女魃略有不同，却是也能听懂。两人争吵的内容，大概是说太皞的狮皮太过贵重，少年不能仅用一只小白兔来交换，这样不公平。
原本在这种场子里易物，只要双方愿意，各得所需，易物就算成功。但是后来，有些人却为了个人利益，投机取巧、以次充好，引发了许多打斗纠纷。久而久之，各族为了摒除一些讨巧和欺诈的易物行为，场子里参加易物的人便开始了相互监督，若是遇到一些强行易物的人，全场子的人都会群起而攻之。
看见两人的争吵越来越激烈，说话越来越快，太皞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只好求助的看向女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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