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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番外一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


  在这个对恶人友善的世界里,我们每走一步都会被控制和记录。

  门德尔松的十七岁,便作出了钢琴四手联弹的《仲夏夜之梦》序曲,古典曲式和浪漫诗意的结合,造就了幻觉般的梦境色彩,活泼、顽皮、生机盎然,幽默与谐谑交织,充满了青春的活力和新鲜的气息。

  浪漫主义越过明月的光流,充溢着神秘的幻想诗趣与抒情气氛,诗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古典奏鸣曲式,想象丰富神奇,格调明朗欢乐,风格优美动人,笔触流畅精炼,流露出奇丽迷人的仙境色调。

  月明星稀,就像是热情而温顺的恋人,充满灵感又无忧无虑,即便是曲调朴素的钢琴曲,也并非虚无缥缈般一晃而过。

  庾杏和徐厚木去墓园怀念孙获安的时候,遇见了来拜祭郑熙京的郑星雅,她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小模样和她的先生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江南园林建筑的隽秀和灵巧中,庾杏牵着徐获安从她身边缓缓经过,报以浅笑。

  美丽与智慧并存的女子,一般更招人喜欢。

  可是喜欢闲情雅致的戴湛,用尽了办法,始终都没有得到阿尔忒弥斯的眷顾,后来文尚过世,她也没能过继一个孩子,独自一人撑过了接下来漫长的寒暑和时光。

  陆千婕终于嫁给了她一直默默喜欢着的苏魏,即使他不学无术,即使他并不爱她,不过幸好,他们彼此尊重,生活并无大碍。

  蔡宥美和锲而不舍地暗恋着她的刘白茶走到了一起,庾杏受邀去柏林演出的时候,曾见过他宠她的模样。

  那个男人对蔡宥美说,在真理和你之间,我永远选择你。

  洗尽铅华,几番波折,最好的不一定就是最对的,恋恋不忘别人的,不如把握当下适合自己的。

  而霍雨柒在三十二岁那一年,经过慎重考虑和汪延庭复婚了,即使她声名狼藉,即使她待谁都态度暧昧不清,即使她曾屡次毫不羞愧地出轨,可是在汪延庭的心底,她始终是那个清丽得不可方物的少女。

  触摸到金字塔尖最矜贵的男人,却只能得到最无力的诺言,你很好,可是可不可以下辈子再在一起,这个意思霍雨柒懂,就是今生今世,在这人世间,他们再无可能。

  终究是个女人,漂亮聪颖的女人,在外受了伤,玩不起了,总要回家的。

  倒是林大宋和龙学心还在僵持着,他在等,她也在等。

  那个浓雾弥漫的早晨,鼓浪屿的钢琴博物馆,龙学心与林大宋迎面撞上,远处传来波涛拍岸的声音,等到林大宋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人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笃行致知,明德崇法。她回华政读了更多的书,而他为了不离婚,接触了更多的法律。

  后来,兜兜转转到第六个年头的时候,龙学心乘坐的飞机在科摩罗群岛附近遭遇了一场晴空乱流,正应了那首童谣:“给我一场风暴,如果那是恋爱。”

  醒来后,她第一时间发了短信给林大宋,她约他春暖花开的时节,在杨浦法院博物馆见面。

  至此以后,人生无常,不说再见。

  在徐厚木和庾杏的婚礼上,接到捧花的李檬,信誓旦旦地讲出了终生不嫁的玩笑,可是,人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狐狸再狡猾也逃不过猎人的枪。

  她最终还是未能免俗,在三十岁之前的那年盛夏和陈澈结了婚。那段时间,她彻彻底底爱上了“萍水相逢”这四个字,大概是这四个字最能当得起中国记者最光荣的注释了吧!

  只是,偶尔她会觉得遗憾,因为李漾说,火葬的话,灵魂不受束缚,所以李檬和赵漱溶将他的骨灰洒向了游荡的东风中。

  她成了一名优秀的音乐经纪人,偶尔会跟自己的丈夫透露些八卦,只是他们彼此都有自己的空间,陈澈从来不会过问,婚礼那天捧着一大束黄色郁金香,并且深情款款的男人是谁,他更没有探究站在红毯的那头微笑着送上厚礼的男子和她又有怎样的关系,他愿意给她时间和信任。

  这大概就是李檬为什么愿意嫁给他的原因吧!

  时彦文在陈澈和李檬的婚礼结束,欣然接受了家族联姻。

  而白康在和李檬之间,简单概括一下,也不过是一句“我爱你”,一句“你保重”。

  过来人告诉他们:失恋一开始总是很痛,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会过去,痛苦也是一样的。

  廖庆和在他六十一周岁那天的日落来临之前,去见了他的偶像爱因斯坦和卡尔·鲍林。但是因为欧洲恶劣的天气,徐厚木所乘坐的那列航班被取消,他最后还是没能见他一面。

  米兰·昆德拉说:“遇见是两个人的事,离开却是一个人的决定,遇见是一个开始,离开却是为了遇见下一个离开。这是一个流行离开的世界,但是我们都不擅长告别。”

  而这世间所有的道别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是那句:“下次见”。

  杨矜肃和程炎科成了彼此的挚友,虽然程炎科总是爱耍嘴皮子,对着杨矜肃说些“戏子永远是社会的下三流,社会的寄生虫”之类的不中听的话,还会在人多的时候揶揄他,满怀讽刺地赞美他。可是在别人揭他短,说些杨矜肃在英国学习期间的伤疤时,程炎科会挺身而出。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那些维护,连他自己都未曾为自己说出过口。

  他们互相看不顺眼,又彼此欣赏对方的才华。

  一次,他们打赌徐厚木更倾向于谁的实验报告,输了的人要整理半年的实验室,程炎科惜败,可是他非但没有慌,反而落落大方地走到正在记录数据的杨矜肃面前,风骚地给了他一个十分油腻的吻。

  徐昊霖中指关节藏着的暗恋,因为罗昕娅生孩子时的鬼哭狼嚎而全盘托出,明明是令人手忙脚乱的生产现场,偏偏有一种恋爱中的滋味。

  他给自己的大女儿起名为徐雅妍,希望那个在母亲怀抱里的小婴儿能够在今后“雅正”、“妍泽”。

  徐厚木因为这件事幼稚地生了罗昕娅好久的气,毕竟他连徐获安的小名都没有参与,又加上他的哥哥总是抱着徐雅妍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暗示自己起的名字多有寓意,这让他怎么不在意?

  在精致而俊俏的十月,崔荣雅生了一个复制了裴胜吾神态表情的儿子,由于孕期养得很好的原因,她胖了有十来斤,裴胜吾护短,硬是把所有的镜子和手机都藏了起来,更是和来探望的人通了气,不许说他老婆一个“胖”字。

  后来,崔荣雅知道了这件事,对他一顿破口大骂……

  还有一件事,大家都不知道,崔荣雅生产的那天,莫净璃正好结婚满一周年,她的丈夫和父亲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签下了切掉子宫的同意书。

  钱远固用睿智的头脑与满腹的学识将自己的店开到了他的故乡,却还是没能等回那位作诗的才女。

  白驹过隙,人们对他的称呼也从“钱叔”变成了“钱爷爷”。

  在七宝老街的暮色中,他一腔热血地守着自己的那家小店,听着旧时的沪剧选段,忽然之间,笑得像个小孩子。

  直到他满鬓白发,老得站不起来了,他才真正明白,那个漂亮的知青小姐姐永远不会来了。

  充满荣耀、力量和不屈不挠毅力的叶程在一次追捕嫌犯时,重伤不愈而亡,作为死对头的法官和检察官的郑津、郑梁一袭黑色西装参加了自己外甥的葬礼。

  只是叶程那些旧友再也无法呼来喝去地聚在一处,而他口袋里写满个人信息的小卡片也再没机会被医生拿出来。

  那年,叶程告诉徐厚木,他喜欢巴赫的《勃兰登堡协奏曲》,徐厚木说自己不喜欢巴赫,那时,叶程觉得徐厚木不是不喜欢巴赫,他只是不喜欢他。

  后来证明是真的,那个时候,徐厚木喜欢巴赫,对叶程无感。

  可能时间刚刚好,秋天的橡树叶里,徐厚木席地而坐,眼角带着笑,朗诵歌德和席勒合作完成的诗句,叶程刚好看到,刚好钦羡上他那丰神俊朗如同神仙中人的模样。

  袁鼎臣他一生耿介磊落,但是人们对于他的独子,往往语焉不详,提及他与徐文瑭的关系,更是讳莫如深。

  只是,徐文瑭还是始终不渝地喜欢玫瑰香水,用这种卑微和晦暗的方式怀念着那个人,但是他和赵漱溶之间未曾和好,结局是安然无恙,再无嫌隙。

  因为比起心痛,从一个人的世界里消失更让人绝望。

  正如木心先生所说,如欲相见,我在各种悲喜交集处,能做的只是长途跋涉的归真返璞。

  做回自己,是生命里所有不美好中的一腔孤勇。

  鲁迅先生说,婚姻中最折磨人的,并非冲突,而是厌倦。

  多少人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却止于柴米油盐酱醋茶,生在这世上,看得太清楚反而会更痛苦,没有一种感情里没有“异数”,起心动念,便可能不会分道扬镳;心如止水,便后会无期。

  徐厚木和庾杏每逢周末都会带着孩子回老宅吃饭,而徐文瑭偶尔也会承担送徐获安和徐雅妍上学的重担。

  徐厚木和徐文瑭父子之间的关系在时间的累加中,慢慢改善。徐文瑭会授意徐昊霖为徐厚木的研究项目提供资金支持,会帮助他从国外购置回仪器和试剂等,会让这个没有什么功利心的科学家远离现实的尔虞我诈和人情世故,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他所钟爱的研究上。

  而徐厚木有时也会去徐氏的研发部和员工们交流一下经验,会在陪老婆孩子旅游的时候给徐文瑭捎回整箱整箱的玫瑰花茶和玫瑰香水,也会开始习惯性地找个理由配合庾杏和罗昕娅撮合徐文瑭和赵漱溶。

  听人说,人的一生都在治愈自己的童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收集了满满的回忆。

  行为总是有动机和目的,无论恶劣的,还是善良的。

  庾疏在部队考取了军事院校的研究生,庾杏带着徐获安去探望的时候,庾疏看起来精神还算不错,可是说起话来,总是被徐获安怼得哑口无言。

  庾疏念叨着想看看徐厚木在婚礼上那场为人们所津津乐道的艳舞,庾杏笑着调侃她是怎么威胁徐厚木,要他答应这件事的。

  庾疏揶揄她就这么把自己卖了,庾杏说他不懂爱情,她那时的心里正在经历一场海啸,她有多么没有安全感,谁都不知道,但是徐厚木他的话,他的怀抱,在那个时间,居然给予了她长久的心安。

  所有的气急败坏,所有的积怨旧恨,好像从未发生过。

  这个社会都把结婚生子当作必行之路,旁人说得欢畅,时不时还会贬低一下,或者变相讽刺一下,人们总是喜欢戴着有色眼镜看人,你永远都不知道狰狞可怖的人类会背弃什么。

  庾疏问庾杏,是否认识一位叫谭耀丞的小提琴家,庾杏点头。

  庾疏说他救下那个男人时,翻看了他的钱包,那里面有庾杏的照片,庾杏莞尔一笑,在微笑中沉默了几秒,并不在意。

  她淡然地望着成熟稳重的庾疏,忽然生出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感觉,庾杏露出笑颜,玩笑似的嘱咐他,好好学习,然后混吃等死。

  他默默应下了。

  吃年夜饭那天,庾杏靠着徐厚木的肩膀一起看动画片,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她面上波澜不惊,从他怀里抽离,拿出了那年在纽约谭耀丞给她的优盘。

  视频里的徐厚木,优雅得不成样子,可是庾杏却读出了他眼中的悲情与隐忍,他美得空灵柔软,美得不顾一切、倾其所有。

  一瞬间,仿佛是玻璃碴扎入心肺。

  人会记得在大雨磅礴中为你撑伞的人,也会记得那些让你有勇气再一次触碰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梦想的人。

  庾杏搂着徐厚木的腰,在他耳畔像邀功似的,大咧咧地说了句:“曾经你喜欢的,我都会努力为你做到。”

  仿佛是解开了斯芬克斯之谜,徐厚木突然感觉到了圆满。

  后来,钢琴科的刘昂教授终于等回了闵楠翔,而徐厚木在学校的音乐厅用左手重新弹奏起庾杏为他改编的李斯特,其演奏惊人之准确,仿佛世界也随之戛然而止。

  白发苍苍的刘昂激动地站在台下,眼睛水汪汪的,带着孩子的天真和纯净模样,一遍一遍重复当年的论断:徐厚木他果然还是演奏起19 世纪最具炫技性的曲目更为得心应手。

  社会有自然淘汰的机制,我们常常疲于奔命,心为身累,而人生往往就是一出大戏,富丽而奇怪,有真有假,有喜有伤。

  栗奖生回国之后留在了北京,沈茂文出狱之后去了华盛顿。

  沈茂文平生最怕灯红酒绿、纸醉金迷之人,因为他们说出的话,字字诛心。有人在泥泞中抬脚,看到了星空,有人仰望了星空,还是陷入了泥淖。

  从这个世界消失不是死去,而是被遗忘。

  而科学家们大部分都太单纯,太斯文了。

  他们并不知道,在很多人眼里,一颗纯真、善良的赤子之心并不比那些既得利益集团高贵些。

  石伽耕做了无国界医生,他执拗的脸上显露出生命的起伏,然而面对那些已经死去和正在死去的人,他实在别无他法,别无选择。

  别的事情,都已置之度外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哀泣,只是在心底为自己许下勇气,他不知道,如果生在烽火连天的时代,他会选择站在战场的哪一边,甚至在血海里,他可能没法走得更远,可是他能确定的是,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哪怕是行将腐朽,他依旧会投身于救护工作中。

  泰戈尔说,我们只有献出生命,才能得到生命。

  即便,医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

  同行的护士,带着一小盆家乡佛罗伦萨的鸢尾花,花常常开得很漂亮,哪怕伴随死亡,也充盈着清净与浪漫。

  印象派之父克劳德·莫奈也曾在画布上留下过它的自然生机。

  偶尔,石伽耕会写信给庾杏,但却不会填上地址,也不会贴邮票。

  因为他知道,爱情,虽说出场顺序很重要,可时机也尤为关键。引鸩止渴的爱情,病态的感情,如果让人万死不辞,那就不要再强求。

  因为喜欢的一开始是甜蜜,之后是无尽的苍穹。

  而孤独最初不是一种状态,它仅仅是一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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