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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突起 同


  风云突起

  “朝廷……太过分了!郦先生多年功劳,却全然不顾念!我们边关将士,数十万人的心,也全然不顾念!”熊浩恨恨的将凳子踢翻,“虽然是罪,但是至少也要看在往日功劳份上,从轻发落吧!削去官职,令其回家,就已经够了!居然将先生关进大理寺,那不见天日的地方!”

  “友鹤,你却是哪里来的消息?”王安国比较冷静,道,“朝廷自有法度,这样做,也有道理。我们切莫因为一个消息,就对朝廷失望。”

  “还要哪里消息?”熊浩道,“这满大街的商人,都在传递着个信息!他们还说,郦大人犯这等大罪,是必然要杀头的……不过是要等明年秋后罢了。”

  “道听途说,是做不得数的。”皇甫少华放心下来,说道,“你我且安心等着吧。皇上与郦公子——”想到这个称呼有些不合宜,不由略略停顿了一下,说道,“之间的君臣相知,非比寻常。”两个人正说着话,却听见外面有人禀告:“外面有一个女子,前来求见,说是有机密要事,非亲见王安国将军不可。”

  三个人对望了一眼。熊浩不由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王安国大为尴尬,道:“却不知是什么女子。就请进来吧。”

  熊浩立起身,道:“兄弟我就不做这个扫兴之人了。你好生招待这个女客吧。”自顾自走进里屋去了。皇甫少华也跟着走人。

  王安国见两人走人,不由更是尴尬,却听见脚步声动,一个女子走了进来。虽然包裹严密,但是王安国却依旧一眼就认出——这个人,居然是蒙古太后昭华公主的心腹!廖烟波!夏天的时候护卫郦君玉去蒙古的时候,曾经见过!

  急忙起身迎接。廖烟波着急道:“公主得知郦大人出事。公主当初与郦大人就曾有约,如若朝廷因为郦大人身份之事对她不利,愿倾囊相助脱险。如今派遣奴婢,星夜兼程,秘密赶来,却是想要在王将军这里问个究竟。到底朝廷意下如何?是否有用得着公主的地方?”

  王安国见她问起这件事,不由一阵迟疑,说道:“还望转告公主得知:郦大人今日虽然下狱,但是往日积功,朝廷必然会考虑。化险为夷,是必然的。还望公主勿要忧心。”

  廖烟波眼睛在王安国脸上转了两转,说道:“王将军,你方才这些话,却有些不尽不实。你也没有十分把握,是也不是?如若事情凶险,公主倒有个主意,还要与王将军诸位商量,看是否可行?”

  话音还没有落下,却看见里屋门帘一掀,熊浩冲了出来:“烟波姑娘,你快说,是什么法子?”

  门帘晃动,皇甫少华也走了出来。

  廖烟波看了两个人一眼。这两个人都是见过的,知道都是郦君玉的亲信。当下更不迟疑,说道:“公主说,要发动大军二十万,向朝廷讨要郦君玉!朝廷如果不准,那么,……”眼睛在三人脸上划过,道,“如何做戏,你们应该清楚!”

  “不可。”首先答话的是皇甫少华,“军国大事,不可儿戏。公主可有把握收住所有士兵,所有将领?万一弄假成真,这多年来的心血,就全都付诸东流!”

  “不可。”说话的是王安国,“此事破绽甚多。蒙古大部,都已经掌握在公主手里。但是,不是完全都在公主手里……万一泄露,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不可!前头怕虎后头怕狼,先生在狱中,日子却是难挨!”熊浩不由愤然说话。

  王安国看着熊浩,深深叹气:“友鹤,很多事情,不是孩子游戏。公主是一片好心,是想要为公子解决疑难。但是万一蒙古有什么有心人,一心要利用这件事情,那就糟糕了……更何况,公子知道此事后,也必定会不准。”

  熊浩闷闷坐下。廖烟波看众人意见一致,不由低低叹息了一声,告辞出去。

  廖烟波离开还不过半日,京中来了一份邸报,却叫三人大惊失色!

  邸报上的消息很简单,不过是简单陈述了郦君玉案件始末,并通报了大理寺审理结果。郦君玉的处置,是——死刑!

  邸报上,连篇累牍,陈述的是孟丽君的罪行!

  牝鸡司晨,国之妖孽!

  甚至,将琼崖的梅洛的叛变,账也记在了孟丽君的身上!

  而且,陈述起来,有条有理,让人看了之后,还要称赞一番——这孟丽君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正国法!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的荒唐事!

  只是,没有明确指出,行刑日期!

  “老子反了!”

  熊浩一拳头砸了下去,大案也承受不住这一拳头的力量,轰然倒塌!

  王安国看了邸报半日,突然走到门口,叫过亲信骑兵:“追上去,将一个带面纱的姑娘,追回来……不要追她回来了,就告诉她,请她的主子,按照计策行事!”

  “不行!”面前却站着一个人,脸色铁青,“当初郦君玉怎么教我们?这蒙古边塞,一颗沙子也不能动!”

  “你……当然不在意!郦先生——当年不肯嫁给你,你因此愤怒,巴不得她出事吧?”熊浩也站在皇甫少华面前,“现在我们三个人的意见必须达成一致。你同意,还是不同意!”

  “不能同意!如若因此出事,国家边塞,再起动荡,先生也不能原谅我们!”皇甫少华看着兄弟,嘴上却丝毫不松弛,“即使朝廷真的将先生杀了,我也不能随意动这边塞——这也是先生的意思!”

  “你说什么混话!”熊浩说着,一拳就砸了过来。

  皇甫少华闪过,大声说道:“友鹤,这不是混话!我们身为国家将领……”颈后大动脉突然一痛,身子就软倒了。

  王安国接过皇甫少华软下的身子,对熊浩道:“这件事情,只能是我们三个人知道!这皇甫兄——就说他得了疾病吧,派人,将他禁闭起来!不要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我们拿他的帅印,召集所有将领,安排布置,绝对不能给蒙古人任何可趁之机——但是,又要打两场败仗——这个安排……”

  两人商议着,却没有多看那张邸报,排版印刷,与平日的,有一点小小的差异……

  虽然朝廷非常低调,但是这等事情,到底隐瞒不住。郦君玉是女子的消息,几日之内,就飞遍了临安城。报纸上的争议,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热潮。

  临安的赌徒,几人欢喜几人忧。

  现在,正是冬季。一年之中,难得的悠闲季节。街头巷尾,三姑六婆,市井无赖,开始了热烈讨论;酒楼茶肆,道学夫子,说书先生,也开始唾液横飞。

  夜深人静,床头柜脚,素来少了些许胆气的妻子们,嗓门不自觉开始大起来——哼哼,谁说我们女人没有用?女人照样中状元,女人照样当元帅,女人照样做出男人难以做出的事业来!看看孟小姐,看看东华公主,天下哪一个男人有她们能耐?特别是孟小姐,这些年,立下多少功劳?

  相对于女人们的欣喜,临安的男人们,可说不出什么滋味了。

  特别是玉凰山学院,甚至出现了短暂的失声。

  作为学院的创始人,孟丽君在学生们中间,一直有着巨大的威望。她中状元的故事,她在琼崖点铁成金的故事,更是激励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但是,所有的学生都没有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先生,居然是一个女子!

  所有的读书人都不知什么滋味。片刻的愣神之后,他们才开始思考了这个问题——女人,元朝的女人,到底怎么了?

  女人,怎么可能与男人相提并论,怎么可能超过男人?

  我们之前看女人的目光,到底有没有错?

  现在的女子,越来越离经叛道了——但是,她们离经叛道,好像也没有错……

  这样的女子,该如何处置?

  学生,到底是最容易接受新观念的。短暂的失声时候,玉凰山学院的学生,在私下展开了非常剧烈的讨论——而支持孟丽君的,很快就占了上风。

  不但是女学生,绝大多数男学生也赞同了这种思想——假如我是孟小姐,假如我也有她的才华,那么,我没有理由因为自己是个女子而埋没自己!

  孟丽君几年前的耕耘,现在终于看到了收获。

  当然,在大理寺里的孟丽君,并不知道。

  孟丽君当然更不知道,她以为,叫陈慎言与苏映雪等人静以待变,就已经够了。她根本料想不到,自己入狱一事,会在学生中掀起这么大的反响;自己在玉凰山学生心中,还有这么大的威望。

  “孟丽君入狱,大理寺必定要提苏映雪去问案。”刘明远悠悠笑着,“然后,找个理由支开陈慎言——不过也没有什么,那个陈慎言,本来就不大管这玉凰山事情。朝廷本来就是叫孟嘉龄在全权负责——孟嘉龄这几日正窝在家里不敢出门。正是最好时机。女学部那个严老婆子,也没有什么大能耐……还有一个陈端仪,威望不高,不足为虑。”说话之间,已经将玉凰山所有的教师都算计了一遍。

  刘真说不出话,好久才说道:“这批学生如若出事,你我就是大元朝的罪人。”

  “罪人?”刘明远微微冷笑,“罪人?你想着,这学生,都是郦君玉的学生。不好好整顿,你以为,今后你的日子会好过?”

  刘真深深叹气,终于默许了。

  所以,当苏映雪被带进大理寺问话的时候,根本不曾想过,一个针对学校的阴谋,已经展开。

  谣言传播的速度,超过了她的想像。

  “大理寺已经审理结案——我们郦先生,是死罪!同窗们,朝廷——居然给定了死罪!”

  饭厅里,图书馆里,所有的学生都开始交头接耳:“死罪?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那先前皇后与东华公主,都做过类似事情啊,不都没有事么?”

  “皇帝与我们郦先生,君臣相知,怎么会舍得杀我们先生?”

  “听说皇上有求凰之意,但是郦先生却是与皇甫公子有过婚约的,那怎么可以答应?皇上生气了……就任由大理寺断案。”

  “不可能啊……皇后不管么,郦先生做这样事情,也是为了她家啊。”

  “皇后管了,皇后跪在皇上面前,跪了整整一天啊。但是皇上说,国法要紧……”

  “皇上这是以私废公!郦先生这么大的功劳,就是拿功劳来相抵,也可以免罪!”

  “你这话笨了,功是功,过是过,功过如果可以相抵,国家如何法制——这是郦先生书里说过的,你怎么忘记了!”

  “既然有才华,就应该竭尽全力报效国家,只要有利于国家,先生怎么做都是对的!如果一定要说错,那就是老天爷错了,老天爷不该将郦先生生成一个女子!”

  “你这话荒唐——天地生人,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将郦先生生成女子,怎么会是错?依照我看,是朝廷的法度错了——朝廷,不该规定说,女子不可赴考,女子不可为官!”

  “朝廷的法度,怎么会错!要知道,自从三皇五帝以来,从来没有规定过女子可以当官!女子向来都是在家里带孩子的,怎么可以出来做官,还凌驾于男人之上?”

  “从来没有法度规定女子可以当官——那是不是也从来没有法度规定女子不能当官?”却有一个学生,突然大叫起来,“有没有熟悉我朝律法的,知道不知道,有没有律法规定,女子不可赴考当官?”

  立即有学生大叫:“我知道——朝廷律法,没有一条上写着女子不可为官!虽然没有一条上写着女子可以为官!”

  立即有一片声音:“真的么?也就是说,郦先生的行为,并没有犯法——朝廷律法,没有规定女子不能赴考!”

  “既然朝廷没有这样律法,那郦先生行为,就不算犯法!皇上又没有问她到底是男是女,她也不算有欺君之罪!”

  “既然没有欺君之罪,郦先生就应该被放出来——兄弟同窗们,我们这就上大理寺说理去,有没有人一起去?”

  “都去都去,不去的是孬种!”

  “去大理寺说理?兄弟们,大理寺不是说理的地方!即使说服了大理寺,朝廷一句话,大理寺还是不敢憋一个屁!不如直接找皇上说理去罢——有没有胆量?”

  “谁没有胆量?没有胆量的,趁早回家去抱老婆睡觉吧——”

  “去去去,大家都去!谁不敢去,我们就割了他的卵蛋,让他做太监!”

  “既然要去,我们也去!”立即有女学生接口,“郦先生是女的,我们女的不去谁去?”

  只片刻功夫,就聚集了几十个人;消息传出,这群人,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一瞬之间,玉凰山学院就空了。

  走在路上,消息就先飞了出去。明年春天,就是大比之年。这临安城里,多的是书生。得到消息,也有不少读书人加入——不过,多半是年轻,不知世事的。老些的书生,经历过几年前事件的,多半持观望态度。几百人的队伍,很快就变成了几千人!

  严李氏得到消息,匆忙赶来,但是她一个老太婆,又是小脚的,怎么追赶得及?等她跑出玉凰山的大门,学生早就在一里路外了。

  陈慎言正在报馆里工作;听说了消息,急忙半路去拦截。但是还没有说上两句话,就听见一个学生在叫:“不用管这个陈慎言,他是最胆小懦弱的。孟小姐对他如此恩义,他居然不放在心上!还要阻止我们救她!听他做甚!”旁边有学生轰然称是。立即有七八个学生一起上来,将陈慎言推搡在一旁;又有学生将陈慎言摁倒在地上,就这样,大部队开走了!

  等大部队走远,将陈慎言摁倒在地上的学生才松手。笑嘻嘻给陈慎言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就大步追前面的同窗去了。陈慎言又气又急,却是眼睁睁看他们走远,根本追赶不上。

  揉揉身上酸疼的肌肉,却看见后面有两个人气喘吁吁追赶上来——原先也认识的,是朝廷翰林院的官员,也是玉凰山的教师——都是气急败坏的神色。

  三人合成一路,继续追!

  但是三人也知道,即使追赶上了,也多半没有什么作用。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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