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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怀鬼胎


  孟丽君明白了。他想杀黄得功,刘真却反对。于是铁穆就来寻找孟丽君的支持。但是既然做了人家的谋士,就不能够以主子的好恶为行事标准。孟丽君说出自己的意见:“黄得功是要查办,却是要将他拿到京师去查办。虽然有证据,但是在此地就擅自杀了朝廷大员,朝廷一定会认为殿下跋扈。况且动作过于猛烈,怕另外生变。”

  “顾不得了。此地官员大户互相勾结,一定要速决此事。拖延时日越久,与黄得功有关联的官员就越发不会安定,越发就不安全。”沉下声音,说道:“京师,肯定有黄得功的人。如果押解到京师,却反而夜长梦多,恐怕连这个贪官都处不了死罪。况且,还有刘真……”

  孟丽君想了一下,决定不再反对。殿下决意要保全刘真,不能够让他背上收受贿赂的罪名,那么,只有速决此事。“斩杀黄得功……”孟丽君沉吟了一下,说道:“之后一定要好言安抚与黄得功有关联的官员。还有,刘家在三家里面势力是最大的,最近还与温家联了姻,殿下暂时还是不要动好。只怕刘家这只兔子急了也咬人。还有,殿下说这黄得功有后台,那最好要将有关的证据都掌握在手里,免得到时候被动。”

  “可是那只是感觉而已。”铁穆道,“孤一直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不过,他家的仆人说,黄得功每年都要派人进京,如此而已。”

  “派人进京?带多少钱,多少东西?多长时间回来,他们管家的人,都应该有记录吧。殿下,难道这些记录都没有么?”

  “没有。”铁穆深深叹气,“最要紧的账目,一份也找不到。”

  孟丽君说不出话来——那些账目,到底在谁的手里?

  陈慎言赶到柳州的时候,看见柳州已万人空巷。看过《湖广公告》,他自然知道,今日正是殿下要杀黄得功的日子。陈慎言其实不知道这黄得功到底有多少罪恶,不过是听苏素素提起的只言片语;但是远远看见刑场上那围观着如堵的场面,才知道,这黄得功的罪恶,显然超出了自己的想象。看样子,殿下是下定决心整治湖广了。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事情简单的超出他的想象。他去求见殿下,不过是等了片刻,殿下就召见了他。听他说明来意,慰勉了几句,就派人与他去咸宁县去接程岱出来。咸宁的监狱县衙早已控制在御林军手里,程岱并没有受多少苦楚。见了女儿亲笔书信,程岱也不由感慨喜悦。当下出了监狱,一起去见殿下,程岱熟悉湖广形势,倒给铁穆出了不少可行的建议。陈慎言左右无事,倒与李玉飞等人结交,成为朋友。可惜时日不长,才过了年,朝廷就有旨意下来,要程岱、昭华郡主诸人返回京师。只得依依惜别。

  等到正月十四,铁穆的请罪折子终于传来了下文。朝廷下旨申斥铁穆妄为,令铁穆轻骑回京。另外派遣官员来主持赈灾。

  看着朝廷的旨意,铁穆笑了:“我还以为会有雷霆暴雨呢。没有想到居然是让我自己回京!”孟丽君也松了口气,想:殿下终于不用呆在这火药桶上了。天知道杀了黄得功之后她担了多少心事!秘密叮嘱韦勇达多次。

  铁穆笑着问孟丽君:“刘真、玉飞他们是要与我一起回京的。你也跟我一起上京师去吧。”

  孟丽君有些迟疑,说道:“说实在的,我却舍不得那一些水车水碓什么的。如今还有些东西没有做出来,我不放心。”

  新任钦差大臣已经来了,是原来的翰林侍诏全清云。前日铁穆看到这个名字,长长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我就放心了。”马上动手交接。孟丽君没有与全清云见面。一个没有必要,二是她也不准备与太多的官僚有所交结。一个皇孙殿下已经足够了。言多必失,交往的人多了,难免给人看出破绽来。

  根据刘真介绍,这全清云是十多年前的探花,一直都是铁骑的心腹。为人也甚是正直。铁骑将他放了外任,应该是下了决心要整治湖广了。

  全清云终于到了了湖广。

  忐忑不安的交接终于过去——殿下对自己,是一如既往的客气。但是,殿下的客气,却让他感觉到不安。

  黄得功的手脚,不会如此干净吧?

  殿下,真的一点都不知道么?

  全清云不相信。

  湖广的大户,已经被铁穆查抄了大半。全清云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注意安抚这里的大户,将民心给安稳下来。每日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就是有些繁杂。

  这日好不容易得了个喘息的机会,却听前面有人禀告:“大人,有书生求见。”

  “学生梅洛,见过大人。”

  说实在话,全清云对这样的名为游学其实却是到处干谒去的书生,没有什么好感。但是还刚到湖广,总要树立一个正面一点的形象。当下微笑道:“梅先生远来,却不知何以教我?”

  梅洛微微一笑,道:“如今湖广百废待兴,却是劳累大人了。不过大人诸事烦劳,有些小事,大人只怕忽略了。”

  全清云见这书生故弄玄虚,不由心中暗自恼怒,面上却依旧含笑,道:“梅先生的话,好生含糊。”

  梅洛微微一笑,道:“全大人,学生别无他求,只求大人不要轻易行动。这湖广生灵,方受天灾,可万万受不得人祸了。”拱手道:“告辞。”

  这书生的话里,隐藏着什么意思?全清云实在忐忑不安,站起来,说道:“梅先生,你却将话说清楚。”

  梅洛微笑道:“大人心里,其实清楚得很。大人与前任平章政事黄大人……”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全清云手中的茶碗跌落地上:“你说什么?”

  “学生什么也不清楚。”梅洛的笑容,是意味深长的,“大人,事情不到万一,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学生代这湖广千万百姓,求您了。”说完,又是深深一躬。

  梅洛,那个神秘的书生,走了。全清云叫过心腹:“跟上他!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如果方便,就……”

  心腹自然明白。

  全清云颓然坐下。连一个普通书生都知道——那皇孙殿下,会不知道?

  但是,殿下为什么……

  废话,殿下会显露给你看么?

  心乱如麻,却听前面有人禀告:“有个孩子求见。”

  “不见!”全清云一口回绝;但是想了片刻,又说道:“把他叫进来。”

  面前是一个孩子,刘焘的儿子,刘明远,十四岁的秀才。

  刘明远递上来的,是一叠账本。

  “大人。”似乎没有看见全清云那大惊失色的样子,刘明远的声音,依旧非常平稳:“大人可以看看,可是有什么遗漏?”

  全清云冷哼了一声,说道:“你是何等样人,居然敢用这样一个叠破账目来讹诈本官?”

  刘明远微笑了:“是真账目还是假账目,大人自然知道。当年黄大人害怕出事,曾经将账目一分为二,藏在三个地方。其中一个地方,就是我家。皇孙殿下已经对我家下手,这等账目,迟早也要落在他手中。”他的脸上,是与年龄不相称的成熟。

  不错,是成熟。家产大半被抄没,家人一半进了监狱……翻天覆地的变化,逼迫着这个孩子早熟。

  “你……这是什么意思?”全清云声音,到底有些迟疑了。这个孩子——居然敢这样威胁他!

  “大人很明白,是什么意思。”刘明远又递上一叠账目,“这,是刘家田产的半数。大人,是想要得到这半数田产呢,还是要等着被弹劾免官?”

  “你……”

  “刚才给大人看的,是在下抄录的副本。”刘明远微笑解释,“真本,就在我们家……当然,还有一本存放在黄大人自己家里,现在已经下落不明。全大人,你应该心里有所准备才好。”

  “你……”

  “学生万万不敢于威胁大人。”刘明远道,“只是如今,大人也应该知道,您,已经别无选择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们只想得回原来的田产,原来的一半田产。”刘明远不加任何掩饰,“大人,或者不是什么难事吧。”

  “这样……”

  “只要大人敢于行动,学生愿意给大人解决后顾之忧——只要大人答应,将学生一家释放出来,给学生一家,恢复一半田产!否则……”刘明远的声音,生冷起来,“学生一家,为了自保,说不定,也要行使些对不起大人的手段!其实——大人也很清楚,黄大人家的账目,多半已经不在安全地段了。”

  刘明远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辉——全清云想起了幼年时候,见过的野狼!“腾”站了起来,“你……竟然想做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人……你难道不想么?”

  全清云再次颓然坐下……

  我不敢!

  但是……想着皇帝陛下对付贪官的手段,全清云就不寒而栗……

  “梅兄。”凌风看着梅洛,有些不解,“为什么你一直都在警告那全清云不要轻举妄动?这不是与我们的目的相反么?”

  梅洛轻轻叹气:“我们收集到的资料,到底有限。这全清云与黄得功,到底有没有联系,有多少联系,我们都不知道。直接告诉全清云:你处境危险,快向皇孙殿下出手吧——他会如何?”

  “他会如何?——当然是不听兄长的——当场翻脸,杀了兄长,也未可知。”

  “如若我们知道他们有联系,那自然可以兵行险招,逼迫全清云造反。但是现在,我只能先行试探。”梅洛微微一笑,道:“我们前几日找刘家的人,进行的那一番挑唆,或者有效果了吧。”

  “最仇恨的,当然是灭门之仇。不但刘家与铁穆有仇,温家与铁穆也有仇。或者……”凌风微笑道,“我们可以告诉刘家,应该与温家联手?”

  “刘家的人是有脑子的。他们会去做,我们不用太担心。最主要的,是全清云,有没有胆子……”一笑,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凌风看着兄长的神色。嘴巴上说着“尽人事听天命”,脸上却是满满的自信。兄长对全清云说的那一番话,真有那样的效果吗?

  凌风有些不相信。

  “哦,过几天如若真的有动静,你还要出手。”

  “出手?”

  “襄助胜利的一方……”梅洛微微一笑,说道,“听说刘家有个小儿子,今年十四岁,已经中了秀才……如若刘家被灭门,那么,我们就将这个孩子,带回去吧。”

  正月十九,是铁穆带领自己卫队回临安的日子。孟丽君一早就起床,洗漱完毕,就带着荣兰到十里路外去守侯。饯行嘛,自然是呆远一点好——那些湖广的官吏正呆在路上一个接一个地准备行贿呢。孟丽君可不愿意凑这个热闹。

  站在长亭里,思路却飞到还呆在钦差行辕里的铁穆身上。孟丽君已经下定决心留在此处了,却依旧有些……那应该不是臣子对主公应该有的感情。她意识到这种情感的危险,所以,她下定决心,一定要留在这里。只是,放任铁穆一个人回临安去,她还是有些忐忑。

  孟丽君知道,回临安去,铁穆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但是,他这里的作为,无疑是为他的太子老爸惹出了相当的麻烦。孟丽君并不清楚这种麻烦有多大,但是,她也看过无数清宫肥皂剧啊。铁穆就自己本人来说,似乎对皇位并不是很热衷——但是,他的太子老爸呢?如果在太子老爸跟前失宠……

  孟丽君抑制住自己联翩的想法——我必须留在这里。这里更需要我……我这里事情做好了,比跟随殿下进京更有意义啊……这样想着,她终于觉得有些心安了。

  荣兰并不明白孟丽君的想法。她正撅着嘴巴生气呢:“公子,你为什么不跟皇皇孙殿下上京去?你忘记自己原先说的话了么?你留在这里,何年何月才能够帮助皇甫老爷报仇呢?”

  孟丽君苦笑。孟丽君是有过这样的想法,不过最近她好像已经忘记了。在荣兰面前,孟丽君没有理由也得找个理由出来:“是的。但是,你知道我是不懂得军事的。上京其实也没有多大用场。眼下已经有一个更合适的人选呆在殿下身边了,为皇甫将军申冤的事情,他会做地比我好。我就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吧?”

  “谁?”

  “你认识的。但是我不能告诉你。殿下已经决定带他进京。而且他已经有官职在身,比我冒险呆在殿下身边更加合适。相信我,荣兰。”

  荣兰迟疑了一下,说道:“原来如此,既然如此,公子不愿意停留在皇孙殿下身边也是对的。我看皇孙殿下这几日看公子的眼神也有点不一般了呢。”

  有这样事情?荣兰这么一说,孟丽君也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是说不能够与铁穆谈恋爱,但是现下自己以这么一个敏感的身份与他谈恋爱,绝对对他有害无益。默默收住自己心思,孟丽君笑道:“就你小书童心思多。殿下只是看中你公子才华罢了。”举头向来路望去。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默默计算时辰,那些无聊的家伙饯行应该完毕了吧?

  又等了半晌,才听见了马蹄声。约莫三四十骑吧。不会吧,铁穆带这么少人回京?不担心自己路上安全?孟丽君一怔,迎上前去。

  果然是铁穆!带着他的贴身卫队,昂首冲在最前面!居然会是这样的场面!天!孟丽君火不打一处来!铁穆冲上前来,唰地勒住马,翻身就下马,身手的确干净漂亮,笑道:“果然在这里!刘真,你现在服了孤吧?”果然看见刘真从后面骑马上来,道:“殿下果然是英明。”

  孟丽君却没有什么好脸色,给铁穆见了礼,便数落起刘真来:“唯实兄,殿下返回京师,怎么只带了这么一点人马?”与刘真熟落了,孟丽君也没有许多礼数。铁穆是不能够批评的,就数落刘真吧。

  刘真尴尬地苦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湖广刚刚交接,殿下担心全大人镇不住形势,所以将人马都留在那里了。是我考虑不周到。”

  铁穆道:“你别数落刘真了。是我的不是。方才全大人说起,我就将人马都留给他了。再说,少带一些人,走路也快一些。”

  “临时起意?全大人?”孟丽君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却似乎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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