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今夜月色真美
“发明游击战的人类一定是个天才。”维多利亚鲜艳的眼眸除了往日的惊慌不定还多了几分意气风发，新型的战斗方式完全契合了她的性格与能力，几乎可以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不要看不起人类，成百上千年，他们的发展成果就连沃尔图里都不敢小觑。”不速之客仍旧裹在一身素黑色的斗篷中。
“可是我们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引出沃尔图里？”史蒂芬有些不满，推翻沃尔图里才是他们的目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丑一般上蹿下跳却连他们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好不容易令凯厄斯被引出来了，可这个没胆量没骨气的女人竟第一时间就跑回了大本营。他们打算带人自己上，却又被不速之客拦下，困在大本营中无法出去。
“快了，耐心点，你们给沃尔图里造成的困扰是他们前所未见的。”
阿罗快坐不住了。
凯厄斯一连消灭了三支维多利亚军的小队，回普奥利宫时听到厨房传来动静。
是厨师？蒂娜大半夜的想吃东西了？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压下好奇，可现在，在掩盖的面纱被一把揭开后，心中的悸动促使他开始无比渴望了解少女的一切。
蒂娜系着围裙，已经长到腰的头发随意用橡皮筋捆着，按照记下来的菜谱搅拌面粉糊。
“为什么是你在这儿？”厨房门口传来凯厄斯的声音。
蒂娜欣喜地抬头一看，果然是凯厄斯回来了，她放下面盆小跑过去，伸出手忍不住扯了扯他身上的斗篷。
时间已经到了秋冬之交，凯厄斯外出穿的制服也换成了略厚的款式。
“你回来了，行动还顺利吗？”
少女的嗓音中带着雀跃，凯厄斯感觉像是有一只小鸟扑闪着翅膀擦着他的心脏飞过。
“还行，”凯厄斯只是想有个发泄的方式，简单回了句便继续追问，“为什么是你在厨房，厨师们做得不好吗？”
隔壁隐隐传来跌跤的闷响声。
“倒也不是，是做得太好了。”蒂娜隐约察觉到危险，决定还是实事求是帮三名人类说说话，“我只是想试一下里面放罐头浆果的蛋糕坯，可是他们放了自制的腌浆果。”
她明明都把新鲜浆果吃了的，都不知道他们几个人类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重新买回来腌好，而且她写了蛋糕坯外面不要包裹奶油，不需要装饰，结果他们用糖浆拉丝做了一个类似鸟巢的东西，倒扣在蛋糕胚上，顶上插了一朵粉玫瑰。
好看是好看，味道也好吃，可不是她想要的呀。
隔壁壁虎一样扒着墙真·听壁脚的三名人类欲哭无泪。
就送一个蛋糕胚上去，他们敢吗？
再说罐头水果口味怎么比得上新鲜水果呢？那些是他们挑剩下准备自己吃的啊，临时拿去应急做腌浆果还怕被蒂娜吃出来。
今后别说浆果罐头了，这祖宗想吃鲱鱼罐头他们也给她做，做法严格按她要求的来！
蒂娜继续补充道：“他们都做得超人预料的好，是我吃腻了想换普通人的口味。”
蒂娜撒开手，凯厄斯漆黑的斗篷上留下了三根面粉指印，她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子，面粉又沾到了鼻尖上。
她感觉今晚的凯厄斯眼神似乎有些奇怪，又觉得或许是她自己多心。
蒂娜回到料理台边继续搅面糊，凯厄斯说不出心中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捻了捻指尖。
他想给少女擦掉鼻尖上的面粉，却又怕吓到了她。
蒂娜将浆果混入鸡蛋面糊倒入模具，拌上几圈，照着菜谱设置好烤箱，再将装着面糊的模具放进去。
蒂娜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凯厄斯就站在门边，她可以感受到凯厄斯的视线随着她的走动而移动。
他为什么不回去呢？他为什么这么看着她？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蒂娜心跳漏了一拍，腿一软直接往地板上摔。
结果没摔成，凯厄斯瞬间出现在她身旁接住了她，裹着制服外套的手臂从身前横过，手掌抓住她另一边的肩膀。
蒂娜对上凯厄斯的眼睛，心跳得前所未有的快，脑中一片空白。
太奇怪了。
在凯厄斯的注视下，蒂娜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热，像是恐惧，又不完全像是恐惧，是一种她从来没经历过的感受。
蒂娜不知道可以做什么，凯厄斯将她扶稳后就松开了手。
一片紧张的沉默中，烤箱定时的“嘀”声响起了。
凯厄斯等了一会儿，见少女没反应，开口提醒：“蛋糕好了。”
“啊？哦！”蒂娜因不知怎么摆而交握住的手颤抖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凯厄斯说的是什么。
烤箱门打开，香甜的烤蛋糕味喷涌而出，飞快席卷每一处空间，每一次呼吸。
蒂娜捏出一小块放入口中。
“怎么样？”凯厄斯问。
……她什么也吃不出来。
“还行，你要不要尝一下？”
……她在说什么？！
蒂娜刚想开口挽回，凯厄斯却真的也捏起一块吃了进嘴。
蒂娜眼睛瞪得滴溜溜的，今晚有问题的应该是凯厄斯吧？一定是他，要不是他老是盯着她看，她也不会出问题，是凯厄斯出了问题然后传染给了她。
“怎……怎么样？”蒂娜讲话有些磕巴。
“……挺好。”凯厄斯边嚼边说，蒂娜甚至能听到樱桃核在他齿间碎裂的声音。
两人对视着，逐渐地，蒂娜就看到凯厄斯朝她凑过来，俊俏的脸一点点放大，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蒂娜宕机的大脑重新开始运转，看见他们的嘴唇居然挨到了一起。
蒂娜睁圆了眼，没想到在卡伦家见过的场景居然会以这么出其不意的方式降临到自己身上。
他们的嘴唇分开了，蒂娜看见凯厄斯和她对视着，突然笑了，又在她嘴上啄了一下。
“还吃吗？”凯厄斯问。
蒂娜摇头。
“睡觉吗？”已经凌晨快1点了。
蒂娜点头。
凯厄斯见蒂娜仰头看着他却站着动也不会动，便一把将她捞起，抱着走了。
三个厨师确认没动静了，鬼鬼祟祟溜进厨房，见料理台上摆着的就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蛋糕。
“嘶……好烫！”一个厨师等不及，直接也徒手捏了一块，被烫得低喊。
“怎么样？”另一个厨师问。
“也就一般般嘛。”他答道。
蒂娜见凯厄斯抱着她错过楼梯口想往内院走，吓得用力挣扎起来，想喊又不敢大声：“我要回我房间！”
“好。”凯厄斯紧了紧手臂，蒂娜感觉自己是被钢铁给箍住了。
“……阿罗他们，会听到我们在厨房的对话吗？”蒂娜环着凯厄斯的脖子，突然凑到他耳边轻声问，凯厄斯的力气突然变大了，蒂娜不得不赶紧喊“轻点”。
凯厄斯松了些力道，瞥了她一眼，说道：“别把吸血鬼的听力想得那么厉害，除非他是这个方面的能力者，我们和阿罗差不多隔着前后院。”
蒂娜松了口气，又问：“那地下那些……？”
“有可能。”凯厄斯看着蒂娜笑了。
蒂娜感觉自己石化了。她恨不得自己现在就是块化石。
“但我想他们听不到。”凯厄斯满意地补充，看蒂娜再度放松下来后继续，“但我们隔壁那三个一定听到了。”
耍她？蒂娜瞪了凯厄斯一眼。
那三个，人类而已，小事。
柔白的月光从楼梯转角高高的小窗洒下，蒂娜忍不住埋首在凯厄斯颈边蹭了蹭。她居然对这种状态惊人地适应，这些日子的持续焦虑也消失了。
进了房间，凯厄斯将少女放上床，少女一下就钻进了被子，裹紧，警觉地瞪着凯厄斯。
罕有人敢瞪他。凯厄斯感到有些新奇，心中一点也不恼怒，反而觉得少女灵动活泼，充满了吸血鬼所缺失的生气。他在床边坐下，不想离开。
凯厄斯感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至少他完全不记得上一次如此纯粹的喜悦是在什么时候，甚至曾经是否有过这么高兴的时刻，就连体内一直压抑着的那股力量仿佛也得到了安抚。
因为他发现了自己所喜爱的姑娘原来也喜欢着他，会在他凝视的时候羞涩，会用湿漉漉的绿宝石一样的眼睛回望，那红润的微仰的脸颊和粉嫩的嘴唇，无一不在散发着诱惑的气息。
他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告诉蒂娜自己的感情，事到临头才发现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今年初的时候蒂娜看上去就是个孩子，才过他的腰，还没有亚力克高，即便后来她的身高已经到了他的胸口，他下意识地也仍将她当作是个孩子。
直到前天。
还好她长得足够快，按照这个速度，她成年应该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
“你真的是凯厄斯吗？”蒂娜卷着棉被突然开口。
“你要夺魂试一下吗？”凯厄斯反问。
蒂娜应邀试了。熟悉的3倍大的精神团。
“你对我的夺魂成功过吗？”凯厄斯将被子往下扒了扒，露出蒂娜的脸。
“你说呢？”
“或许？不然怎么解释我会变成这样？”
“才没有，谁知道呢。”蒂娜嗔了凯厄斯一眼，直接转身背对着他。
完了，她现在对凯厄斯完全没有“敬畏”感了。蒂娜在心里叹息。
“蒂娜？”凯厄斯推了推被团里的少女。
没有回应。
“蒂娜。”凯厄斯转瞬移动到床的另一边，可是蒂娜直接又翻了个身。
“我要睡觉了。”她说。
凯厄斯又换回最初那边，按住少女，问：“你想试一下吗？”
蒂娜睁开了眼，觉得这讨人厌的吸血鬼是在挑衅。
“你会成功的，”凯厄斯说，“我会让你成功。”
她这是怎么了呢？蒂娜想到了爱德华的话，想到了阿罗和简。
简渴望父爱，在心里将救她出火海、转变且教导她的阿罗视为依靠与精神支柱，又因停滞在半大不大的年纪而对其萌生出暧昧难明的情感。
那她呢？
她是也在一次次的训练、一日日的共处中，将没有血缘关系但又强大貌美的吸血鬼当成替代的父亲并也生出了暧昧之情吗？
想到这儿，各种难言滋味混杂在心口，不断纠缠。
要不试一下吧？蒂娜想着，问道：“你会让我成功？”
“嗯哼。”
白发吸血鬼的眼睛像两面粉色的镜子映着她的面庞，里面只有她的面庞。
3倍大的精神团异常乖巧，像是放下了所有防御，她这一次的能力施展终于感受到了结果的反馈。
一颗小小的记忆珠子被剥离了出去。
请再给她一点时间吧。
轻轻的吻落在眼神涣散的吸血鬼的颊侧。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德米特里都已经汇报完了。”阿罗说道。
“我去看了下蒂娜。”凯厄斯回答道，觉得这一次执行任务归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令他感到疲惫。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现在告知女孩自己的心意。不说，焦虑像野兽时刻盘踞在他心口；说，女孩是否能理解，是否会接受，是否会……如他对她那般，对他产生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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