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喵～
虞嘉贝只顾着回家，却全然忘记了买票。国庆长假期间，不论是高铁票还是飞机票全部售罄。虞嘉贝给虞母发了信息，说自己晚几天再回去。
白起了个大早。
虞嘉贝拖着长长的哈欠声，去冰箱里拿了瓶盒装牛奶准备回房间再睡个回笼觉。
拿起牛奶的一刹那，虞嘉贝突然觉得不对劲。
这牛奶，怎么是拆过的？
她晃了晃瓶身，里面的量显然不到一半。可是她清楚地记得这是自己两天前才买的，而且虞嘉贝很喜欢喝牛奶，拆盒之后就会全部喝完，不存在只剩下一半再放回冰箱的情况。
“什么情况啊……”虞嘉贝困意去了大半，她轻声嘟囔着，“见鬼了。”
不可能是自己喝了一半又放回去的呀。
难道房间里有人？
像惊悚片那样，床底、衣橱、马桶，等等诸如此类的地方藏着一个人，然后等独居少女睡着后慢慢从藏身之处爬出来，开始他的夜生活？
青天白日的，虞嘉贝被自己的想法吓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不可能不可能。九檀公馆是这京南市数一数二的顶尖住宅楼，安保措施一流，不可能存在这种情况。
她抛去这个念头，只当自己忘记了。
虞嘉贝正想把牛奶扔掉，手在垃圾桶边停顿了一会儿后，她又放回冰箱。
今天回不了家，昨天又拒绝了姜辞的邀请，虞嘉贝闲来无事，坐在客厅里追剧。
她找了一部电影《驯龙高手》，这部电影她已经看过两遍了，却还想再看一遍。
落地窗帘缓缓拉上，室内的风光变得昏暗，虞嘉贝拿了包薯片拆开放在右侧可以够得着的地方，她将空调温度打得极低，然后盖上一条厚厚的毛毯，把脖子到脚层层裹住。
电影前奏悠长的声音缓缓响起。
电影开头，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喵叫声在这空档里响起。
虞嘉贝低头看去。
迎着昏暗的灯光，墨绿色的如宝石般的眼睛闪闪发亮，丑丑坐在地上，歪着脑袋看向她。见虞嘉贝的目光扫过来，它又喵喵喵连着叫了好几声。
虞嘉贝：“干嘛啊，你也想看？”
“喵～”
“喵什么喵，你要看就看咯。”
“喵～”
这是过去三个月里虞嘉贝和丑丑频繁发生的对话。
虞嘉贝常常都不知道这只猫想干嘛，但是聪慧如她，虞嘉贝发现了一个规律。
如果她说的话不是丑丑想表达的，它就只会发出一声喵叫，如果她瞎猫碰上死耗子猜对了丑丑的意图，那它就会连着发出三声喵叫。
虞嘉贝初次发现这个规律时觉得自己真是个绝顶天才少女。后来，她觉得这只猫倒是也有些慧根，居然会用叫声数量来提醒她。
“你饿了？”
“喵～”
“空调打太低了？”虞嘉贝皱着眉，“不能吧，哪有猫怕冷的。”
“喵～”
“哎呀烦死了！我又不是猫我怎么知道你想干嘛啊！”
大概是她的口气太过严厉与不耐，丑丑呜咽了一声，不再说话，一步一步地挪回自己的小窝。
小小的背影看起来无辜又可怜。
又！来！了！
虞嘉贝叹了口气，语气温和了些：“丑丑。”
丑丑回过头。
虞嘉贝把手从毛毯里伸出来，拍了拍沙发：“是不是想坐沙发上，跟我一起看电影？”
“喵喵喵～”丑丑欢乐地叫着，迈着愉悦的步伐跑到沙发前。
奈何它底盘太低，腿太短。
第一下没跳成功，第二下仍是失败。
虞嘉贝觉得这个场景太过好笑。她两只手都从毛毯里伸出来，轻轻抓着丑丑的前腿，轻松一抱，把它抱进怀里，然后放到自己身边。
“喵～”丑丑柔软的肉垫轻轻摁了下虞嘉贝的手臂，小耳朵抖动了一下，似是不满意自己坐在她旁边，想要在她怀里。
虞嘉贝才不管它，整个人又锁进毛毯里，认真地看起电影。
丑丑见虞嘉贝不再搭理它，也把目光放在了投影仪上。
当无牙仔终于视希卡普为友，用自己的头去蹭他的手后，丑丑仿佛也兴奋了起来，如看懂了一般，尾巴摇晃地热烈。它也蹭了蹭虞嘉贝的左手臂，不时发出嘤嘤声。
虞嘉贝感受到手臂处传来的柔软的触感，她侧头望去，正好对上丑丑抬头的眼神。
看着不过丁点大的小猫整个人盘起身子，乖乖地躺在自己身边，时不时用柔软的脑袋蹭着自己。虞嘉贝承认，她有一点点，就那么一点点，不是很想把这只小猫还给虞嘉宝了。
大概是早上起太早，不知不觉，虞嘉贝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帘缝隙处撒落的光已然消失。
已是黄昏。
虞嘉贝把窗帘拉开，天边晚霞如被打翻的绯色调色盘，一大片红霞晕染着远处的天空。楼下有居民三五成群地散步遛狗。
虞嘉贝准备带丑丑也出去溜达一圈，她把沙发上的毛毯叠起来，准备将未吃完的薯片用封口夹夹起来，却发现薯片的量少了许多。
虞嘉贝记得自己只吃了两三口啊。
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就像冰箱里的那瓶牛奶一样，又是莫名其妙少了一半。
这怎么可能啊。
难道自己得了什么短期失忆症？
越想越不对劲。虞嘉贝顾不得带上丑丑，简单地披了件外套就跑到物业。
由于害怕，关门声被她敲得震天响，只留下丑丑呆呆地矗立原地，满眼皆是好奇。
虞嘉贝告诉工作人员自己家有可能进人了。
工作人员一听便重视起来，三五个身穿制服的人围坐在一起，把近一个月内虞嘉贝所在楼层的监控看了个遍，确定没有外人进入。
“一个月之前的呢？”虞嘉贝问。
“抱歉，由于监控太过占内存，一般都只留一个月之内的。”工作人员说。
虞嘉贝沉默片刻：“那可以请你们上楼帮我仔细检查一下我家里吗？”
虞嘉贝虽然胆子大，但她的确做不到一个人翻箱倒柜找人。
想想，在一个明确知道仅有自己一人的房间里，拉开衣柜，结果和一个陌生人四目相对，这该是多恐怖的一个画面啊！
“好的女士。”工作人员带上五个男人，为了减少虞嘉贝的顾虑，又带了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工作人员同行。
几个人进门的时候把丑丑吓了一跳，原本上不去的沙发被它一跃而上，缩在最角落。
工作人员仔仔细细地检查了虞嘉贝的房子，确认每个地方都没有藏人。
“我们建议您可以在房间里装个监控。”工作人员说。
虞嘉贝见确实没人，也放了心。
可能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偏差。
她点点头。
送走工作人员后，虞嘉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脚敞开，毫无坐姿可言。
虞嘉贝买了十月三号回家的机票，临走之前她将猫粮分好七天的量放在客厅里。
她嘱咐了姜辞每天都来为丑丑加猫粮和水。
姜辞家离虞嘉贝家不远，她和虞嘉贝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毕业后，两人一同考入了京南大学，胜似亲姐妹，虞嘉贝也十分信得过她。
如虞嘉贝所料，虞嘉宝根本没回家。虞母说是她为了准备考研课业繁忙，国庆假期要待在学校，就不回家了。
虞嘉贝觉得一定是她亲爱的姐姐料到了自己会把猫带回来，趁着她见面的时候给她，才借口不回家的。
毕竟，大三准备什么考研啊。
还好虞嘉贝现在不想养猫的心思没那么浓烈了，不然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地上撒泼打滚，带着哭腔质问虞嘉宝为什么不回家了。这是姐妹俩从记事起就开始的相处画风。虞嘉贝讨厌叫虞嘉宝姐姐，虞嘉宝为了气虞嘉贝就差把姐姐二字大剌剌地文在脸上了。
从小时候的玩具，到长大了的衣服，再到考试成绩，两个人争得乐此不彼不可开交。
高一时，虞嘉贝刚入学，见高三的一个男生在追求高三的虞嘉宝，彼时虞嘉宝因为跳级以及美女学霸之称，在学校里算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追她的人不计其数。唯有这个男生蔡某，据说是虞嘉宝唯一稀得说上几句话的人。所以被大家当仁不让地认为他一定有戏。蔡某也是沾沾自喜。
同桌每天实时为她播报蔡某和虞嘉宝的事情。
好胜心作祟，在前一天被虞嘉宝抢去了自己的爱鞋，导致自己只能选择另一双时，虞嘉贝气从中来，雄赳赳气昂昂地跑到高三去找蔡某，给他送了杯奶茶。
虞家姐妹俩从小就长得极为好看。如果说虞嘉宝清冷高傲，如一只白孔雀，那虞嘉贝就是古灵精怪俏皮灵动的小狐狸，眼珠子一转，肚子里坏水就泛起了一箩筐。
蔡某正飘飘然。
彼时虞嘉宝正巧路过去打水，她瞟了眼两人。
虞嘉贝得意地看着她。
虞嘉宝扯过虞嘉贝，冷冷地说：“你交男朋友了？”
蔡某睁大了猥琐的小眼，期待地等着虞嘉贝的答案。
虞嘉贝一愣，显然没想好怎么回答。
虞嘉宝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屑：“这种货色你也喜欢？”然后她又随意地瞟了眼蔡某，“离我妹远点。”
蔡某委屈，明明是你妹自己来找我的诶！
后来虞嘉贝才知道，虞嘉宝会跟他说话，是因为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揩油女生，不是摸人家的肩膀，就是路过时假意撞到人家。虞嘉宝看不过去，上前怒骂他，不过也就两句话——
“什么玩意儿？”
“再占人家便宜小心我踹飞你的蛋。”
结果被低年级传成了虞嘉贝听到的谣言版本。
知道真相的虞嘉贝气从中来，她气呼呼地跑到高三，为受害女生替天行道，对着蔡某一通乱骂输出，然后告到了教导处。
自此，刚进学校没两个月的虞嘉贝也成了校园风云人物。
不过也是从那天起，虞嘉贝对和虞嘉宝争个面红耳赤你死我活这件事的执念淡了点。
虞嘉贝开始执着于为什么自己不是姐姐了，不过这件事大概到死都不能出现转机了。
虞母虞父心疼虞嘉贝军训瘦了不少，给她一顿好补。
一周后，虞嘉贝回了京南。
她拖着行李箱，悠闲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彼时已快到十月中，叶子晃悠悠地洒落下来，在地上铺起了厚厚的一层。虽然空气中仍残存着热气，但是对于京南来说，初秋已经到了。
大片的梧桐叶呈现出金黄色调，远远望去，整条马路像是氤氲上了一层金黄的雾气。
虞嘉贝踩在树叶上，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
周围有邻居和她打招呼，还有遛狗的阿姨叔叔们和她闲聊，她一一回过。
走进电梯，正巧里面是一个同层的女生，虞嘉贝记得她叫顾梦。
顾梦冲虞嘉贝一笑：“你旅游去啦？”
“没，回了趟家。”虞嘉贝说。
“哦。我跟你说，你不在这几天，小区里搬来一个巨帅的小帅哥！”顾梦兴奋地说。
“是么？”提起帅哥，虞嘉贝来了精神。
顾梦的兴奋劲儿没比她少：“真的！帅炸了！好像是十月四号的时候搬过来的。”
“住哪栋楼啊？”
“我们这栋！”顾梦激动地比划着，“我那天坐电梯还碰到他了。”
虞嘉贝想，反正是在这栋楼，以后要见到他不难。
电梯在五楼停下，虞嘉贝跟顾梦道别后，走到自己家门口，输入密码推门而入。
然后，她看见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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