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 我是gay
“哐~”钢管敲在公交站牌下的铁栏杆上发出嗡嗡的回响。
一个浓眉大眼的光头用钢管的一端指着对面穿制服的男生，看了一眼旁边同样穿制服的女生，恶狠狠地问：“她说你是她男朋友，是吗？”
男生既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很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光头。光头和他年纪身高都差不多，身材强健，长得也不差，就是一脸耍狠的样子让他面部表情扭曲得十分难看。
看男生不说话，光头用钢管戳了戳男生的左肩，“问你话呢，你他妈是聋子还是哑巴？”
男生把面前的钢管撇开，淡然说了句：“我是不是她男朋友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般光头都暴躁易怒，这个光头也很符合设定，特别是制服男那种淡然的表情让他耍狠耍在了棉花上，忒他妈气人了，“你丫会不会说人话，信不信老子削你？”
“不管我说的是不是人话，你都听懂了。”
光头显然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但也不是傻子，遇到会耍嘴皮的人，立马感到一阵智商遭到了碾压的屈辱感，但他却很会用拳头上找回尊严，“嘿，操你妈的，还骂我是吧。”说着就举起钢管往男生左肩上砍，男生正要躲，一只手从男生背后伸出来，把钢管接住了，说道：“糖糖，怎么又动手了，你娘的把火药当饭的吃嘛，那么暴躁。”
光头的火气立马灭了一半，说道：“小七哥，庄晓梦说这人是她男朋友，我觉得先揍他一顿总没错。”
“别一天天的顶着个脑子跟顶的猪尿泡似的，边儿去。”说着叫小七哥的男生绕到这边，一手拿了个甜筒，一手把光头手里的钢管抽过来，夹在腋下，并不理会那个“男朋友”，直接走到庄晓梦旁边，搂过她的肩，亲热地说道：“小梦梦，我请你吃饭看电影去。”
“看个屁，你叫人堵我，还想让我跟你去看电影，做梦吧你。”
“哎，误会了，我想吃冰淇淋所以让唐博在这儿等你，来吃口消消气。”说着把舔过的甜筒凑到庄晓梦跟前，却被庄晓梦一把推开，差点全糊到了自个脸上。还好他反应快，只鼻尖上沾了一点。他也没生气，而是伸出舌头，舌尖一勾就把鼻尖上那点奶油给舔掉了。旁边的制服男生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眉头轻轻挑了一下。
小七哥反而哄道：“小梦梦别生气啦，虽然你生气的样子也蛮可爱的。”
庄晓梦换了个口气，颇语重心长，“肖柒，我真有男朋友了，你别缠着我了行吗？”
肖柒舔了口冰淇淋，无所谓地指着旁边的制服男生，问道：“就他？”
庄晓梦靠过去挽住男生的胳膊，“对，他就是我男朋友。”
肖柒走到男生跟前，问：“叫什么？”
“吾宁。”
肖柒走到垃圾桶旁，把没吃完的甜筒丢掉，眯着眼打量了吾宁好几圈，带着挑衅：“吾宁是吧？”转过来对着庄晓梦却是眉开眼笑，“走，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去呗。”
庄晓梦有点无奈，“肖柒，你别这么无赖好么。”
肖柒反而没皮没脸地笑了一下，“我本身不就是个无赖。算了，你今天不想看电影我也不勉强你了，下次再约，路上注意安全。”说着领着光头唐博跟其他几个小兄弟一齐走了。
看着肖柒他们消失在老西城的胡同里，吾宁就把手臂从庄晓梦手里抽了出来。正好公交来了，他一脚跳上公交刷卡到后排坐下。庄晓梦紧跟其后，但是她没有公交卡，上车找了好半天也没有零钱，只好低眉顺眼地走到吾宁跟前，“给我两块钱。”
车已经开动了，吾宁把她拉到空位坐下，自己跌跌撞撞去替庄晓梦投了币，又跌跌撞撞坐回庄晓梦身边，但吾宁扭头看着另外一边，并不跟她说话。沉默良久，庄晓梦问道：“你生气了？”
“生气说不上，有点烦。你以后还是让司机来接你吧，别跟我坐公交了。”
“为什么啊？”
“你不是被小混混堵吗？”
“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他们就不会堵我了。”庄晓梦说着往吾宁旁边凑了凑。
“我觉得那个肖柒不会罢休的。”
庄晓梦嘴角上翘了点，语气柔和地问：“怎么了？是因为这个生气？我跟他没什么。”
吾宁转过来面对庄晓梦，“你跟他有没有什么都没关系，但是我觉得还是不要有什么更好，那个肖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还有，你以后别到处说我是你男朋友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啊，晓梦。”
庄晓梦瞪大眼睛盯着吾宁，眼里情绪十分复杂，但是脸上垮下来的表情足以说明她非常的不高兴，她就这么瞪着吾宁也不说话，弄得吾宁有点不知所措。这时公交刚好到站，庄晓梦负气从车上下来跑掉了，吾宁赶紧追了上去。
这片是H市最早的也是最高档的别墅区，十几年前还算城郊，现在已经是三环了。早年土地便宜，所以这片别墅区容积率低的吓人，不仅独栋别墅内部全是宽敞的大两层、前后花园游泳池，而且整个区域的环境也是林地湖泊高尔夫球场一应俱全。在这高楼林立、密密匝匝的市区里，颇有点世外桃源的意思，当然，里面住的也都是H市非富即贵的人物。这片别墅区最早就是由H市最大的地产集团——平治集团开发的，平治集团的老董吾平治就是吾宁他老爸。
庄晓梦走到自家大门前并没有着急进去，在等着吾宁。吾宁随后赶了上来，拉着庄晓梦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庄晓梦一脸委屈地看着他，吾宁终于还是决定说点什么，“你今天是故意的吧？故意让我碰见那个肖柒，让我知道他在追你。”
庄晓梦不由得捏起了拳头，用愤怒掩饰她小心思被揭穿的尴尬，对吾宁吼道：“吾宁，你个王八蛋。”
吾宁赶紧把她从门口拉开，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然后说：“你小声点，被我们两家人听到不好。”吾宁家的别墅跟庄晓梦家的是挨着的。
庄晓梦终于被气得哭了起来，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她拉过吾宁的手臂擦了一把鼻涕，红着眼睛，说：“我两从小一块长大，我爸妈、你爸妈、我们周围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认为我们是一对儿，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你对我越来越疏远，我们明明以前那么好。”
吾宁低着头，挨着庄晓梦，拍了拍她的肩，小声安抚道：“我们现在也很要好，你对我也很重要，但是我们不是那种感情嘛。”
庄晓梦推了他一把，“为什么？我庄晓梦哪点配不上你，哪点让你瞧不上了？你挑一个你喜欢的女生出来，我就看看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
“晓梦，你别这样。”
“不，我就要这样，我非要你说，我他妈的今天就要看看我庄晓梦到底是被谁给比下去的。”
吾宁一脸烦躁，焦头烂额，女生撒起泼来还真是要命，“好，我说，不过你别告诉别人。”
庄晓梦仰着头挑衅地看着吾宁，一副不说不罢休的样子。
吾宁无奈，低头在庄晓梦耳边轻轻说了句，“我是gay。”
“啥？你开什么玩笑，你觉得这样说就能敷衍我吗？”
“真的，我没有敷衍你，我真的是gay，我最近才发现，从那时开始的确有些疏远你，因为我最不想的就是伤你的心。”
庄晓梦呆呆地看着吾宁，愤怒转为茫然，茫然变成伤心，最好才气息不稳地再次确认：“真的？”
“真的。”
庄晓梦狠狠地说：“那好，要是你以后敢交女朋友，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吾宁笑了笑，“好，打断腿。”说着轻轻搂着庄晓梦的肩，安稳道：“真的不是你不好，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女孩，但是我只能把你当妹妹。”
庄晓梦的声音闷闷的，“滚蛋，我比你大，你要叫姐。”
“好，你别难过了。”
庄晓梦一把推开他，“怎么可能不难过，我从五岁开始就想着我穿婚纱时，旁边站的是你。想了十三年，都想成条件反射了。你突然这么说，你让我想谁去，我现在只能想旁边立着一块大石头，你知道这种心情吗？”
“很快就会好了，你这么好的女孩，以后会过得很幸福的，你穿着婚纱那天我肯定也在的，你身边站的，一定是真正爱你的人。”
庄晓梦脸上终于努力恢复了常态，瞥了吾宁一眼，“用不着你说，我也知道。”
“那你好受点没？”
“比起知道你移情别恋喜欢上别的女孩能好受点。吾宁，你真的是gay吗？你要想清楚啊，叔叔和阿姨知道了怎么办？你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吾宁苦恼地说：“我知道，最开始我也挺慌，但是没办法改变也只有接受。你是我第一个出柜的人，你不要告诉我爸妈，我要做好准备了再告诉他们。”
“我知道。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
【作者有话说：小声逼逼：别急，很快就会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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