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0 拆迁传言
“魏巍那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如果吾宁说“没有”，那肯定就是有关系了。
吾宁微微皱眉，眼里闪过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魏巍怎么了？”
“靠，”肖柒暗骂一句脏话，他的套吾宁不进，但是肖柒有很强的直觉，这事肯定跟吾宁有关，于是干脆敞开说:“魏巍被抓了，是不是你干的？我觉得跟你有关。”
“你觉得我有这个能耐吗？”
肖柒烦躁上脸:“我要知道，我他娘的问你干啥？”
吾宁微笑:“那我说我跟这事没关系，你会信我吗？”
肖柒盯着吾宁看了半分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跟他平时没什么两样，不像在说谎。但是就是吾宁这越滴水不漏的“真话”，越让肖柒怀疑。肖柒撇嘴:“不信。”
“那我不就无话可说了。”吾宁有点无辜地看着肖柒。
肖柒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吾宁是打定了主意不承认了，而且迂迂回回这一通，你还不能说他是在撒谎。如果真的有吾宁参与，或者策划，那他肯定知道自己那些蠢事了。真是够丢脸的，他最不想让知道的人就是吾宁。
肖柒有点懊恼，还不如最开始就跟吾宁说了实话呢，绕这么大一圈，他还是不知道从哪儿知道了。肖柒很丧气，不由自主就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挺蠢的？”
吾宁看着肖柒，两眼一弯:“我也喜欢你！”
肖柒眼睛突然睁大，城墙厚的脸竟然红了，红透的脸上两条皱在一起的眉，似乎有点想发火，又发不出来，就吞吞吐吐说不出话。
吾宁这句话补充完整是“你是挺蠢的，但我也喜欢你！”
“靠！”被宁宁里里外外地调戏了个完全，肖柒憋了半天也就憋出一句脏话。
宁小狗这是欠调教了。
正在肖柒越来越相信这件事就是吾宁做的时，西城开始有了另外的传言——西城要拆迁了，所以上边要先把这些不好弄的刺头除掉。
东城西城原来都是H市特钢的地盘，东城是厂区，西城是生活区，特钢几万职工全住在西城。后来，随着H市发展，特钢从二环迁到了市郊，然后东西城开始进行改造。
改造东城一切都很顺利，一方面东城是厂区，国家说了就算；另一方面，特钢搬走了，工作岗位也搬了，自然大家是愿意随岗走的。
可是，在新建东城那几年，正赶上国家和H市的高速发展期，许多高楼拔地而起，房地产发展更是迅猛。等东城改造好了，这片的房价翻了几个翻。西城原本那点补偿就再也商量不拢了。
但是不拆，西城在这片市区核心位置，的确难看得像个补丁。霸占着这么优越的地理位置，生活环境却糟糕得一塌糊涂。稍微有点经济实力的人，都自动搬走了，但是房子占着，不卖，就等着拆迁拿补偿。
对于拆迁这事儿，各人都有自己的算盘。年轻点的，肖柒这辈人和肖柒父母这辈大多还是希望能拆，但前提是补偿得满意。比东城房价低点可以，但是不能低太多，那样就太亏。而像肖柒奶奶辈的，就一点不想折腾，年纪大了，在这片住到死最好。还有一伙最不想拆的，就是西城这帮小混混，现在的西城才是他们生存的土壤。
肖柒也不乐意拆，不是因为他是个混混，需要西城这土壤，也不仅是因为他奶奶，更是因为这房子，这巷子，这片西城，是他父母留给他最后的东西了。所以肖柒听到这个传言很是心慌。
肖柒回家问奶奶关于西城拆迁的问题。
奶奶倒是十分豁达：“能拆早就拆了，到现在都没拆得了，就是因为西城拆不了。”
“为啥？不就是补偿谈不拢才一直没能拆了，万一这次提高了补偿，不就拆了吗？”
“提高谁的？有人觉得一万一平合适，有人觉得两万合适，有人觉得跟东城一样才合适。大家都熬着等着，想把价格熬起来，最后还不是就熬散了。”
最后奶奶说：“放心吧，这事儿都是一帮子嚼舌根的在传，没个准信，拆不了。”
肖柒似乎放心了一些，奶奶在这片活了这么多年，对西城的了解远胜于自己。奶奶都说拆不了，那多半就拆不了。
肖柒去胡同口的麻将馆打麻将时，遇到街道的大妈，还打听了一阵。大妈说是并没有什么明确的通知，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风，胡说八道的。旁边做着拆迁梦的人不干了，空穴不来风，总是有这么个趋势才有这种传言的。
现在西城人人都在谈论拆迁的事，只有肖柒奶奶对这事儿毫不关心，反而逮着机会就问肖柒，为什么这段时间小宁不来家里玩。
肖柒知道他奶奶什么意思，只推说吾宁最近很忙，没空。最后被老太太翻来覆去问得没辙，只好找到吾宁，嗫嚅着说：“你有空吗？有空找个时间来家里吃饭吧，我奶很久没见到你，问你咋不来了。
说完肖柒红着耳朵，把头扭向一边，挠脖子。这事儿，真他娘的难为情。
但吾宁马上就十分愉悦地说好。
吾宁保持他一向的习惯，周六一大早，就拎着给奶奶带的高档保健品，来敲肖柒家的门了。这次倒是没有再敲半个小时，门很快开了，肖柒站在里面，已经穿戴整齐，吾宁有些惊讶，还没反应过来，肖柒已经一脸严肃地把他手上的东西接走了。
奶奶迎上来，拉过吾宁坐到了客厅的椅子上，看着他眯眼笑，然后说着：“小宁，你好久不来家玩啦。”
吾宁笑说：“这段时间有些忙，等忙过了，我会常来看您的。”
肖奶奶还是笑。俗话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太太本来就挺喜欢吾宁，加上现在他跟肖柒是这种关系，可不就更喜欢了。一张白胖的脸，也笑出了无数褶子。
“年轻人，忙点好，不忙那是不务正业。”奶奶说着就往肖柒身上瞪。
肖柒已经没有语言了，基本上已经确认了他在他奶眼里，可能就只比大王好那么一点。奶奶天天把猫抱在怀里骂，说它是个好吃懒做的讨债鬼。肖柒每次听到，都觉得老太太是指桑骂槐。
吾宁只好说：“小七就这样也挺好的。”
“算好咯，只要他不去惹事儿，我就阿弥陀佛了。”奶奶又说，“你多管管他，我现在管不动了，你得管。男孩皮实，不听话打一顿都行，有奶奶替你撑腰，他不敢还手。”
听到这儿，肖柒实在听不下去了，真怕这两人说干就干，来一场打自己屁股的现场演习。肖柒横着眉，把吾宁一把拉起来，说：“奶，你去歇着吧，我跟吾宁去买菜了，今天我做饭。”说完拉了吾宁就往外走。
一出门，吾宁就笑得停不下来。吾宁无论怎么笑，都是温柔平和、两眼弯弯地笑，不像肖柒一笑就眯着眼前仰后合。
肖柒拍了一把吾宁的胳膊：“笑个屁，再笑别怪老子翻脸了。”
吾宁还是笑：“你翻脸了会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揍你一顿狠的。”
“虽然我不同意用暴力解决问题，但是要真打起来，我也不一定就会输。”
肖柒勾过吾宁的肩，挑挑眉，贴着他耳根说：“要是我像那天晚上那样先把你绑起来呢？”
吾宁想到了那天晚上，顿时有些脸红，终于笑不出来了。然后轮到肖柒一个劲地嘲笑他，肖柒也觉得吾宁很好玩，都这么久了，还会难为情。吾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肖柒总是能让他脸红心跳，呼吸不畅。
西城没有大超市，但是有个很大的农贸市场，瓜果蔬菜都很新鲜。西城的闲人多，加上现在又快到夏天了，一大早的，市场就人满为患。吾宁没逛过这种摩肩接踵的市场，感觉十分新鲜，这儿瞅瞅那儿看看。
肖柒抓着他的手臂，提醒道：“看着脚下。”脚下刚好是一滩烂泥，吾宁跨过去了。
肖柒又说：“没逛过这种市场吧。”
“没有，这里的东西真多。”
肖柒停下来买菜，一个摊主扬着声音打招呼：“哟，这不是小七哥嘛，今天怎么自己来买菜了，你奶呢？”
肖柒敷衍道：“我奶在家。”
那人又说：“这你朋友？”说着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起吾宁来，嘴角暗含着一点探究和鄙夷的笑。
“关你屁事。你到底称不称，不称老子隔壁买了。”
摊主立马露了个殷勤的笑：“这就称，着什么急嘛，家里等着菜下锅都来得及嘛。”
从摊位离开后，肖柒才明显觉察到了市场里熟人投向他的眼光都不怎么美妙，似乎又回到了魏巍被抓之前那段时间。
魏巍跟拆迁只是一时间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肖柒抱着一个男孩亲嘴的事只是被暂时压了下去。肖柒从来嚣张跋扈，并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看来，这件事因为吾宁这个新面孔的出现，又被翻了上来。肖柒后悔带吾宁出来了，他自己无所谓，但吾宁本来不是他的生活层次，压根不用承受这种愚昧又可恨的目光。
肖柒一路上窜得飞快，想几下买完就回家。
吾宁紧跟着他，问道：“不是时间还早吗？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不干什么，早买完早回去。”
“没关系。”吾宁说。
【作者有话说：谢谢小雨要睡觉和冲鸭宁宁上七啦小可爱的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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