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意难平

　　云为衣一时间有些惊讶，此时花畔与她身后的繁华相映成辉，无限风光。

　　便听花畔继续说道：“而我不同。早前，也许我的确对宰父雄图动过心，可是，那又怎么样？靳天溢曾经令我萌生过赎身的想法，战千里身下我也曾辗转承欢，郎有情，妾有意，男女之间，不外这些事情。云为衣，怕是说出真相会让你伤心失望。若真有一日，宰父雄图离我而去重投你的怀抱，我也并不会如你所愿的悲伤欲绝。人生有千百个转弯，谁知道下一个转弯我会不会遇到更好的呢？既便是遇不到，我也不会去强行抓住那些已经不将我放在心上的人和事，强扭的瓜不甜嘛。你说对不对，云姑娘？”

　　云为衣吃惊的看着花畔，花畔的话就像一记闷棒，打的她眼冒金星头脑昏沉，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像是被山石吓到的鱼，她的心阵阵抽搐，她知道，花畔说的是事实，但她又不甘心，她试图寻找可以全力反击的理由，只是此时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云辩别花畔话中的真假。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指着花畔大笑道；“你还在装模作样！你以为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便能掩饰此时你心中的软弱吗？你根本就没有深爱过雄图！”

　　花畔听了，不禁轻微的摇摇头，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云为衣，我们注定成不了朋友。”

　　云为衣“霍”的站起来，咬牙说道：“花畔，你等着，我说到做到，无论是宰父雄图，还是如意馆，终归是我的！”说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花畔叹了口气，坐下，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此时茶水尚温，刚刚就口。

　　却听门吱的一声开了，宰父雄图面色闪烁的走了进来。

　　花畔并不吃惊，看着宰父雄图，淡淡的笑道：“刚刚你一直在隔壁吧？是云为衣叫你来的？我们之间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宰父雄图有些尴尬，欲言又止，默默的坐到刚才云为衣坐的位置上。从门口到这座位不过几步路，但是宰父雄图走的极慢。在花畔看不见的他的脸上，时而有阴郁闪过，时而有愧疚闪过，时而有不耐闪过，时而有挣扎闪过。那万千变化的神色正好同他的步伐一致。待他走到座位上坐下，面色已经恢复了镇定，能够坦然的面对花畔了。

　　花畔挑眉道：“要不要帮你叫杯茶？”

　　宰父雄图摇头。

　　花畔也不回避，直接问道：“现如今，你有什么想法？”

　　宰父雄图仿佛在许下誓言一般郑重，定声说：“我一会儿就去找她，我会劝她安安生生的回庵里！”

　　花畔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我以为，你至少会等上几个月，至少等这场我和她较量中分出一个输赢才做决定。”

　　宰父雄图瞬间有些变色，虽然面色只是吃惊，耳底却有些红透，到底是被人猜中了心思。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似乎有些不悦：“花畔，你不该这样说话。”

　　花畔心下微凉，自嘲的笑笑。是啊，充其量，自己不过是如意馆的一个普通女子，便如今成为如意馆的鸨母，也是被宰父雄图扶持上位。这个事实并没有因为两人的默契合作而消失，自己理应时常提醒自己。

　　但是，终究是意难平。

　　那些甜言蜜语，那些信誓旦旦，那些亲密无间又天衣无缝的合作，又算什么？娅娘和战千里的失败，难道其中便没有自己仿若刀尖上跳舞的坚忍和努力？又或者说，如今大局己定，这些往日的千金一诺便该一文不值？所以，到底是云为衣那张颠倒众生的面孔才是男人心头归根究底的最爱？

　　想到这些，花畔的心中有些绞痛，却不肯就此苟且，当下说道：“那我该如何说，如何去做？”她微笑看着宰父雄图。

　　宰父雄图将目光闪开，虽然不见慌乱，却不愿与她对视。

　　花畔面色黯淡，伤感道：“原本，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一体的了。可是，到现下，我才觉得不是。而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花畔再次将目光看向窗外的灯火，凉凉的说：“虽然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是每个女子的念想，可是对我们这样的女人来说，却有点像是奢望，所以我们每个人都要比常人更加努力。就像青芜姐姐的自我救赎，就像春秋姐姐的不甘坠落，就算是鱼欢，也不过是想要自己活的更有尊严一些。而我，也不过是一个俗人。我千方百计，我想方设法，我勤能补拙，我只是希望能够掌握哪怕很小的一部分自己的生命历程，让自己活的更加自由充实一些。而这些都是筹码，最终的目标也不过就是借此，换那一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而己。”

　　花畔收回目光，不容宰父雄图躲闪的与他对视：“或许，以前我并没有明确的表达出我的想法，现在，我想要说出来，想要你听到。雄图，你可听到了？”

　　宰父雄图静静的与她对视，心头不是没有震动，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他也惊觉自己先前的确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极为失态。想到花畔往日的所为，宰父雄图胸腹中又涌进一丝暖流，这丝暖流让先前那股子内疚更加强烈，声音便有些发涩：“花畔，我不是那个意思。”算是有所缓转。

　　花畔面上就现出一丝微笑道：“其实，早在我知道云为衣还活着的时候，我就想开了，既然想开了，我自然也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你没有显赫的家世，能凭借一己之力做到如今的地位，就中艰辛可想而知。若让你为了几个美貌的女子便不顾一切，那的确有些强人所难。毕竟你不是帝王，权势于他们来说唾手可得，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却是梦寐以求，所以，他们放弃江山只爱美人，和我们只爱江山不爱美人，其实没什么两样，选择的难度相等，大家都不过是选择了自己求而不能得的东西罢了。所以，在美人和权势之间，你选择了权势。”

　　宰父雄图颇有些吃惊，万万想不到花畔会说出这等话来。想要出声辩解什么，却见花畔笑着摇摇头，阻止了他的自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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