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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颗心


  购买比例不足60%, 立即补全或24小时候即可正常阅读。  高原不比城市,工资不高。

  路雨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 一个月也就两千收入, 如今一半都要拿给路知意当生活费。好在家里有几头牦牛,几只藏香猪, 但路雨工作忙, 平日里还多亏了邻居帮她照料。

  生活走到捉襟见肘处,才更显艰难。

  路知意一开学, 军训就交了六百伙食费,生活用品花了三百,手上没剩下多少。

  果然钱不是万能的, 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晚上大家敷面膜的敷面膜, 玩电脑的玩电脑。她坐在桌前,在手机上找兼职。

  超市打工太耗时。

  发传单工资极低。

  最后她选了几个招家教的,投了几份简历,也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

  洗了个澡,刚走出来, 就听苏洋说:“刚才你手机响过。”

  她一边用手扒拉几下湿漉漉的短发, 一边走到桌前, 拿起手机。

  电话是路雨打来的。

  路知意拨回去,“小姑姑?”

  “干什么去了, 电话都不接?”

  “洗了个澡。”

  “军训好几天了吧?我听说军训挺苦的啊, 你吃得消吗?”

  路知意笑了, “比起帮你放牛喂猪, 这点压根儿不算苦。”

  “……”

  多说了几句日常,路雨问她:“钱还够用吗?”

  “够用的。”

  “如果不够就跟我说,你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购置的东西?”

  “没有。”

  ……有。

  老师说他们需要一台笔记本,她上网查了下价格,沉默了。

  这些年来,路雨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辛辛苦苦把她拉扯进大学,连婚都没结,实在被她拖累太多。

  她不想再给路雨增加负担了。

  电话打完,赵泉泉随口问了句:“你小姑姑啊?”

  “嗯。”

  “关系还挺好的呀!我家除了我爸妈会这么关心我,亲戚们只有逢年过节才客套几句。”

  路知意笑了笑。

  赵泉泉把脸上快干掉的面膜摘下来,又想起什么。

  “哎,知意,你开学的时候是自己来的吧?”

  “嗯。”

  “我就说,吕艺和苏洋的父母都来过宿舍,就你是一个人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也没见人陪。你还挺独立啊!”

  “还好。”

  “你爸妈真好,放心你一个人来报到注册。我爸妈可烦人了,我不想让他们来,他们非要跟过来。”

  路知意顿了顿,笑着说:“那也是关心你。我家离这挺远的,爸妈……忙工作,没空送我来。”

  ……假的。

  一旁的吕艺随口问了句:“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爸是村支书,我妈……在卫生站上班。”

  还是假的。

  赵泉泉点头,“那是挺忙的,村官事情多,卫生站我没去过,但肯定也和医院差不多。我舅舅是省医院的外科医生,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

  苏洋笑了一声,“脚不沾地?那他都用飞的?”

  赵泉泉:“……”

  这天没法聊了。

  吕艺呢,大概是觉得话题无聊,压根没有参与谈话的**。

  女生们各做各的事,早早上床睡觉,军训太累,还得养精蓄锐。

  只有路知意成功从教官那逃了出来,托了陈声的福,他用一包中华想整她,结果给了她一个请假的好理由。

  路知意第二天就收到了兼职网站的回复,马不停蹄往两公里外的一家咖啡馆赶去。

  见面相当顺利。

  年轻的母亲彬彬有礼,得知她的高考分数和英语成绩后,很快拍板,将自己正读高二的儿子拜托给她。

  一周四小时补习时间,时薪一百块。

  下周六开始正式补课。

  路知意对这位母亲的爽快态度感到惊讶,很快得出一个不那么愉快的结论——这位小朋友,估计是个问题学生,没那么容易教。

  可为了这一周四百块的工资,她表示自己头很铁。

  *

  最近学校出了个项目,国家拨款,选拔大三优秀学生去加拿大进行实训。

  书记看了眼名单,有些惊讶,“陈声那兔崽子呢?”

  辅导员略头疼,“他大一上期马克思挂了,这回上面有硬性要求,明文规定入选的学生不能挂科。”

  “……”

  “这家伙像头驴似的,明明只要他愿意,就能做得百里挑一,但他要不愿意,强按头也没辙。我昨晚想了一宿,今儿还厚着脸皮找教务处去,丢尽了脸。”

  “教务处怎么说?”

  “说他要是优秀学生干部,也能弥补挂科的劣势。”

  书记干巴巴笑两声,“学生干部?”

  要那兔崽子当干部,恐怕杀了他要容易得多。

  陈声此人,天赋出众。

  当初以全校第一的成绩入校,原以为文化课好,体能大概会比较差,哪知道大一上期的运动会,他一举夺下百米短跑、跳远冠军,还破了校记录。

  中飞院可不是普通大学,来的个个四肢发达。

  他看似文弱书生,哪知道身体素质也相当出色。

  大二那年,开始学习专业课程。

  据说这位少爷拒上早晚自习,除了上课,几乎从不踏入教室,辅导员书记挨个找他谈话,没用。

  赵老头就是那时候跟他熟起来的。

  他至今仍记得,那个秋天,陈声穿件白色卫衣,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在他办公室坐下来。

  “陈声同学,今天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最近的学习状况,你不用紧张。”

  作为书记,说话是会埋伏笔的。

  首先从关心学生开始。

  那兔崽子坐他对面,懒懒散散揉了下眼睛,“别客气,赵书记,您老直奔主题就好。”

  ……

  书记被噎得险些忘了主题是什么。

  很快,他想起来了,开门见山问陈声:“为什么不去上早晚自习?”

  “因为我早上起不来,晚上睡得早。”

  赵老头:“……”

  压了压怒火,他一拍桌子,“这是做学生该说的话?早上起不来,晚上睡得早?就你一个人喜欢睡懒觉?就你一个人想早点上床?”

  陈声不揉眼睛了,抬头对上他的视线,耸耸肩。

  “每个人作息习惯不同,与其去教室打瞌睡,不如在寝室多睡会儿,反正我上不上自习都比他们学得好。”

  前半句差点没把赵老头气死,最后一句让他眯起了眼。

  “小朋友,做人这么狂可不好,说大话不打草稿?”

  陈声打了个呵欠,“您不信?那我们打个赌,要是我期末考了全年级第一,下半期的早晚自习您也给我免了。”

  大二上学期结束时,赵老头的邮箱里多了一封新邮件。

  点开,附件是一张教务处后台的成绩截图。

  九门课程,陈声拿了八门满分,还有一门接近满分。

  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

  赵书记敬启,

  小朋友狂是狂了点,但并非说大话:)。

  末尾那个微笑的表情符号,不管怎么看都很有挑衅意味。

  赵老头凝视它片刻,骂了句“臭小子”,没忍住笑出了声。

  从那以后,他对这个叫陈声的狂妄后生就多了几分关注,而事实证明,这小子确实有狂妄的资本。

  陈声被叫到办公室,辅导员和书记都在。

  赵老头开门见山,要他这学期当干部,帮学院做点事。

  陈声比他还直截了当,“没空。”

  桌后的老头眉头一皱,把文件夹朝他跟前一砸,“臭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明年年初要去加拿大学飞,你大一上期挂了科,不当干部没你的名额!”

  陈声看了眼名单,说:“没就没吧,你们当领导的不秉公办事,还给我开后门?”

  “……”

  赵老头几十年来练出来的涵养,到他跟前,真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要前功尽弃。

  一忍再忍。

  “国家一年花一百万供你去加拿大培训,你以为谁都有这么好的机会?知道小型飞机一小时花费多少吗?知道国内有几架中型飞机能给你练手吗?留在学校,大型客机你摸得着吗?”

  陈声顿了顿,“那也不当干部。”

  “当干部能要得了你的命?!”老头子吹胡子瞪眼睛。

  “当干部颜面无存,晚节不保,成天对上点头哈腰,对下颐指气使,要么是传声筒,要么是马屁精,我不干。”

  他的幼稚简直无边无际。

  赵老头咬牙切齿,克制住自己揍他的**,最后一次妥协。

  “不让你当传声筒,也用不着你拍马屁!就一件事,这学期由你负责,每天早晚带大一新生训练,监督他们早操晚操,这总行了吧?”

  陈声看他片刻,笑了。

  “成交。”

  他从桌上端过茶盅,推门而出,两分钟后又重新走进来,把灌满开水的杯子凑到赵老头面前。

  “学生不争气,累得您老给我八方讨人情了。”

  他眨眨眼,霎时间从那狂妄后生变成了懂事乖巧的小可爱。

  赵老头:“……”

  几乎是立马明白,他又上当了。

  这家伙一早就打算争取去加拿大学飞的名额,偏在这儿跟他推三阻四不当干部,敢情就为了挑战他的底线,捞个最轻松的活儿!

  他想骂人,话到嘴边,变成一声长叹。

  后生可畏。

  老了老了!

  *

  军训结束的第二天,飞行技术学院的一百来名大一新生开始正式参加早操晚操。

  由于飞行员对体能有严格要求,因此他们早晚七点都必须参加体能训练,风雨无阻。

  早上天刚蒙蒙亮,新生们已经乌压压聚在操场。

  326的吕艺和赵泉泉并不在飞行技术学院,这会儿还在寝室睡大头觉,八点才去上课。

  另外两人,苏洋和路知意,难逃一劫。

  两人站在一百来号男生之中,相当扎眼,周围不少人套近乎。

  尽管路知意顶着一头板寸,皮肤略黑,好歹是个女的,异性相吸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苏洋有气无力地抱怨,“还以为军训完了,苦日子就到头了,哪知道还有早操晚操等在这儿,这他妈跟还在军训有什么区别?”

  路知意倒是很淡定。

  “至少早晚操没人送中华贿赂教官,要他合起伙来搞我。”

  苏洋嘴角抽了抽,“你倒挺知足。”

  一旁站了个叫武成宇的一米九大壮汉,凑过来,“谁搞你?我们技术院这届就你俩院花,谁敢动你们?”

  苏洋回头,上下打量他两眼,“兄弟,还挺自来熟啊。”

  武成宇摸头笑,“进了技术院,都是自家人,用不着客气。”

  路知意也笑了。

  天边泛着鱼肚白,云雾将散,日光渐亮。

  一群睡眼惺忪的年轻人踩在软绵绵的青草地上,四周是红白相间的塑胶跑道。

  昨晚开年级大会,辅导员说会派一名优秀的师兄来带大家做早操晚操。

  众人都在等候这位传说中的师兄。

  没一会儿,操场正门处有人迈上台阶,径直朝大部队走了过来。

  人群有了骚动。

  “来了来了。”

  “希望别是个灭绝师兄,咱们同门一场,放点水,你好我好大家好。”

  “辅导员都说了,是个的师兄!优秀俩字儿啥意思你不知道?此处可以约等于灭绝,灭绝人性的灭绝!”

  那人走得并不快,明明迟到了,偏偏一点不着急。

  个子挺高,穿一身黑白条纹运动服,两手插在卫衣兜里,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

  走到一半,还不耐烦地扒了下头发。

  于是耳朵上戴的那幅金色降噪耳机也显露出来,在日光下泛着光。

  人群一片哗然。

  “可以可以,这身阿迪很骚。”

  “看样子估计不好惹。”

  “啧,我说你是乌鸦嘴吧!还真是灭绝师兄。”

  “我日,还戴个耳机来,这是来带我们做早操,还是来带我们跳广场舞?”

  那人越走越近,抬手看了眼表,又无所谓地放了下去。

  步伐还是没加快,很肆无忌惮。

  更近了,近到大家能看清他的脸。

  薄雾悉数消失在他身后。

  神秘面纱终于消失。

  与此同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响亮的“操”,众人纷纷侧目。

  一向低调的路知意,对早操毫无怨言的路知意,前一刻还在跟苏洋感叹苦日子过去的路知意,终于在此刻看清了来人,忍无可忍骂出了声。

  谁能告诉她,她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事?

  为什么传说中的师兄又是那个贿赂教官的小白脸!

  “那上次……”

  “寝室轮流做东,上次轮到我,日料店是室友挑的。”

  陈声笑了一声,“难怪。”

  “难怪?难怪什么?”

  “难怪吃片三文鱼,表情像是吃了屎。”他还记得上次从帘子里头看出去,她坐在大厅里被芥末辣得面红耳赤的样子。

  “……”

  路知意指了指路边的砂锅摊子,“你要真想请客,就请我吃这个吧。”

  陈声:“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路知意头也不回,伸脚勾了张小板凳,坐下来,“高原土霸王,不会吃日料,来点实惠又美味的米线,填饱肚子就好。”

  她拿他的话来还嘴,极其顺溜。

  陈声也坐了下来,暗骂一句小心眼子,他不过随口一句,她也记在账上,随时准备奉还给他。

  大学城是不夜城,年轻人精力充沛,夜里十点正热闹。

  人流来去匆匆,路边摊却有人埋头吃米线,砂锅刚端上来时还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腾腾,有滋有味。

  等米线的时候,路知意去附近的药店买了点东西,拎着塑料袋回来了。

  陈声问她:“买了什么?”

  她也不说。

  右手受了伤,包着绷带,只得用左手使筷子。她姿态笨拙,老夹不住滑溜溜的米线,顿时有几分尴尬。

  后悔选了米线。

  反观陈声,气定神闲,慢悠悠吃着米线喝着汤,不时夹起一撮在半空中晃荡,炫耀的意味异常明显。

  路知意问他:“你不这么嘚瑟会死吗?”

  陈声回答:“会。我就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路知意直想把整碗米线扣他脑袋上。

  饭后,他一路送她回宿舍楼下。

  经过操场时,她忽然叫住他,“陈声。”

  陈声一顿,侧头看她。

  她指指路旁的长椅,“坐。”

  “你要干嘛?”

  她从塑料袋里拿出**药酒,又拿出袋棉棒,“脸上有伤,消个毒。”

  他一愣,没想到她是去药店买这个,随即笑了,“这么关心我?”

  路知意点头,“毕竟你这人,幼稚嘴贱脾气大,能顺顺利利长到今天,还没被人干掉,也全靠这张脸了。”

  “……”

  离得近了,看得也更清楚。

  昏黄路灯,光影逶迤一地,也落在他面上。

  白而干净,细腻到毛孔都不明显。睫毛颤动时,像是蝴蝶振翅。

  她看着他菲薄的唇,莫名想到高原的格桑花,其中一种是粉色,浅浅淡淡,春天一来,漫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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