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林刁咬着烟蒂，看了眼好友浑身上下透着遮不住的疲惫，拿起桌上的扑克，随意切牌，最后排成一排，“来，随便选一个。”
“嗯？”邵鹤鸣看他一眼，不明所以。
“容时回不回来我不知道，但是老天肯定知道。”林刁食指指天，“来吧，三局两胜，单数回，双数不回。两张王当作你任意想当做的数，其他牌不做数。”
浅显且没有依据的事，以往邵鹤鸣根本没有兴趣。但此刻他却对着扑克上的花纹愣神，眼神迟疑片刻，抬手搭上了一张牌。
林刁取出来一看，“2，双数，下一个。”
邵鹤鸣抿唇，视线落在右手边，随手抽出一张。
很好，是单数。
他松口气，紧接着又皱起眉，找最后一张看得顺眼的牌。
指尖搭上牌面时，邵鹤鸣顿了片刻，心中五味杂陈，各种滋味混合在一起，最终凝聚成那天雨夜里，从纪容时微凉唇中说出的分手。
雷声似乎就在耳边。
“无聊。”邵鹤鸣怒道，起身离开了房间，掀起一阵带着酒气的凉风。
他突然变脸，吓了林刁一跳。他垂眸看着被邵鹤鸣打乱的扑克，啧道：“那也不用生气啊，不想玩就不玩了。”
林刁起身要跟上，突然发现刚才的第三张牌被邵鹤鸣带走了。他挑眉，突然来了兴趣，坐在邵鹤鸣坐过的地方一张张数牌。
李轩音一瘸一拐进来时就看到林刁捧着扑克出神，他放下拐杖坐下来，“林哥，你看什么呢，打一把？”
“打什么打，”林刁拍了拍李轩音横开茶几上裹着石膏的腿，“得把这副牌好好保存起来，说不定哪天你邵哥要花大价钱买回去供着。”
李轩音听不懂他说什么，晃了晃浆糊脑袋，还是没想明白。不过，这不重要。
“刚才我见邵哥走了，要不咱们去看赛车吧。”
“还去？”林刁毫不留情嘲笑，“你快回家吧，免得你哥找过来。”
李轩音：“……”
与他擦肩而过的邵鹤鸣此刻坐在车上，挡板升起，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更无法窥探他内心在想什么。
邵鹤鸣脊背微弯，拇指摩/挲着光滑的扑克牌，他还没看这张牌到底是单还是双。
车缓缓启动，路两旁的灯光透过窗户映下来，斑驳的光影在手上流转，扑克深蓝色的花纹在光下若隐若现，如同上古神秘花纹，此刻泛着光，正等着他的召唤。
他不自觉放轻呼吸，轻轻将扑克翻了过来。
看到莹白色上的数字时，他眼睫微动，倏地用力握紧。扑克在他手中弯曲，在中间折出了重重的痕迹。
除了他没人看到上面的数字是什么，单或双，又或许只在他心底有答案。
宣布转向幕后工作后，纪容时先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热搜，粉丝的不舍，之前合作伙伴，圈里朋友的问候，终于在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后彻底安静下来。
纪容时坐在高层公寓的落地窗旁，指尖捏着杯子，红色的酒在杯中泛起涟漪，在黑夜里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玫瑰花。
在他眼前，是整个a市最美的夜景。
灯火如炬，和纯净的月色交织，透过落地窗，微微着亮了他身后没有灯光的卧室。
纪容时穿着白色衬衣，扣子解开三颗，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锁骨上的软窝正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伏，在白色光映衬下，异常温柔。
他浑身酒气和香水味，才从牧白怀的聚会上离开。
此刻所在的地方，是他新买的公寓，离纪氏近，方便上班。
手机微振，纪容时收回看向远处的视线，落下眼眸，不明所以的盯着手机上陌生的号码。
他没有接，等到这个号码第二次打进来时，才接通。
“喂，您好。”
是个陌生的声音。
“你是？”纪容时疑惑。
“我是纪董派给您的助理，邢昭。”邢昭道。
纪容时看了眼时间，现在是凌晨，邢昭现在给他打电话，显然是他爸的意思。谁让他明天……不，今天就要正式上班了。
“邢昭，名字很好听。”纪容时饮下杯中的酒，“明天早上来公寓接我，我把位置发给你。”
邢昭松了口气，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没那么不好相处，“谢谢纪总夸奖，明天早上我会准时到，需要为您准备早餐吗？”
“不需要，”纪容时道，“就这样。”
挂断电话，纪容时脱下衬衣西裤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雾气蒸腾，湿热的蒸汽在镜子上攀爬，很快就占据了高地。
纪容时伸手抹开雾气，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看的眼睛微微眯着，嘴角不痛快的抿起，连带着眉间都有了浅浅的痕迹。才喝过酒，脸色泛着恰到好处的红，才不至于露出苍白。
与镜中的自己对视，纪容时有些恍惚，险些认不出自己来。
分手不过一个月，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纪容时知道自己在逃避，不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公寓不住，又买了这套房子。
实在是，在公寓里，干燥烟草混着清列雨水的味道直往他鼻子里钻。
纪父说的对，他的分手并不彻底。虽然话说的坚决，可心里还在打鼓。
所以他努力麻痹自己，让自己忙于应付人情，分不出精神想其他的。
短短半个月，这已经是他第八次超过凌晨回家了。
也难怪纪父会让邢昭在给他打电话，多少存了不放心的心思。
纪容时垂眸迈进淋浴间，温热的水瞬间打湿皮肤，头发也变得柔顺，软趴趴歇在脑袋上。
搬到这来，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怕邵鹤鸣真的会找来。
或者说，害怕与邵鹤鸣见面。
草草洗过澡，纪容时很快睡了过去。什么都不想，就是他最想要的状态。
但是很难维持，第二天一早，闹铃响的第一声，纪容时便睁开了眼睛。
不等他清醒，下意识就想找邵鹤鸣在哪里。
“……”
面无表情坐起身，纪父说的对，他就是没出息。
收拾妥当，邢昭已经到了楼下。
见到他时，纪容时很满意，不管是哪方面都符合他的要求。
一丝不苟的头发，得体的西装，还有鼻梁上的眼镜，也不显得沉闷，反而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好纪总，我是邢昭。”邢昭走上前给纪容时打开车门，“从今天起我就是您的助理。”
纪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纪容时，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工作伙伴。”
他笑了笑，矮身坐上了车。
邢昭微微睁大眼睛，不自在的推了推眼镜，坐回了副驾驶。
“今天我有什么要做的吗？”
第一天上班，纪容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比如说见见同事？或者熟悉工作环境？又或者听工作汇报？
只见一脸严肃的邢昭摇摇头，回过身来看他，无比认真道：“您今天要做的就是参加一个酒局。”
“酒局？”
“是的，没错。”邢昭拿出一份文件，“您看一下。”
纪容时扫了两眼，这是另一家娱乐公司的介绍。他有所耳闻，公司规模不大，但是有几个拿的出手的艺人，前几年拍出过热片，不过最近几年低沉了。
“纪董要收购这家公司，”邢昭道，“具体已经谈好了，今天晚上只是一场友好酒局，对方会带几位艺人参加。”
纪容时明白了，他爹这是让他接触新人去了。
这个任务说难也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之后纪容时要考虑的是要把他们放在哪个经纪人手底下。
“经纪人的资/料有吗。”
“有，已经放到您办公室了。”邢昭道，“就在您桌上。”
当纪容时看到桌上厚厚一层纸时，就知道邢昭做足了准备。
“你对他们熟悉吗。”纪容时边看边问。
“不太熟悉。”
“那好，今天晚上/你和我一起去，回来给我推荐几位适合他们的经纪人。”纪容时弯了弯眉眼，显然对这个做法很满意。
“……是。”
邢昭原本是陈助的助理，现在被纪父派来做纪容时的助理。
这样做有利有弊，不过不管是哪方面，邢昭对工作的热情不可否认。
而他刚说的不太熟悉也不过是客套，他暂时还摸不清纪容时的喜好，生怕哪里踩了雷点。
不过，到现在看来，纪容时还是好相处的。
纪容时白天在办公室翻看资/料，晚上参加酒局。
一起参加酒局的人他并不陌生，有几个甚至私交不错。见到的几个艺人也不错，比预想中的印象要好。
纪容时喝酒的时候，已经大致想到把他们放到哪个经纪人手底下了。
不过走神的片刻，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
一桌人，他年纪小，但却是最不能惹的。
被收购公司的老板说什么都要给他敬酒，连带着几个艺人都没落下。
一圈下来，掺了红白两样，纪容时有点站不稳，推脱着要去外面抽根烟冷静一下。
纪容时从洗手间出来，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口吹风，暖风拂过发丝，他有些热。
正当他要回去时，却听到旁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纪容时僵住，下意识看过去。
好巧不巧，和从包厢里出来的邵鹤鸣对上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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