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守护者

　　原本的白昼，骤然沉寂下来，变成一汪漆黑如墨的潭水，白昼比之黑夜更要黑暗，太阳的光泽已经完全被黑云笼罩。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天空中就变换再起，原本黑洞中的一丝光亮，猛然扩大，一轮辉芒更胜日的光亮圆盘出现在半空之中。

　　虽说看着像圆盘，但寒非看的清清楚楚，那是一个灿烂如星辰的眼眸，那星眸之中包含着森罗万象，像是有一条星河在其眸光中流转。

　　那眼珠睁开的一刹那，寒非感觉这整个空间像是被一股巨大的气浪瞬间包裹，空间里的生物，无论是仙草，亦或是几近飞仙的灵兽都在那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之前在空间行走的王伯，此刻更是匍匐在地，嘴里一个劲的在呼唤“主”。

　　神秘的生灵盘踞高空，如同一个神灵俯视万物，众生在其眼中是何其渺小。

　　如果说这是投影，寒非感觉也太匪夷所思了，因为从这个生物出现开始，他心中就有一种悸动，能存留数个纪元的投影或许还说的过去，但能存留数个纪元的压迫感，也太为恐怖了。

　　而且……虽说那璀璨的星眸俯视着大地，寒非却能感觉得到，这个神秘生物好像看到了他，因为，从那眸光乍现之时，寒非就感觉胸中如同被某种毒蛇啃噬了一口，闷闷的喘不上气来，一直到那星眸完全睁开才好了一点。

　　那神秘生物从出现到消失，不过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寒非却感觉自己如同度过了一个纪元那么久。

　　“主，真的是主再现了，我的祖祖辈辈，除了初代先祖，就无人在再过主的真容，没想到啊！没想到啊！今天竟被我所见了。”一旁的王伯显得有些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脸上更是早已涕泗横流，斑白的胡须被打湿一片。

　　过了许久，王伯才从癫狂的状态回复一些，冲着寒非大喊道：“天意如此，天意如此啊！寒非你随我来。”

　　王伯带着寒非在秘地投影中穿梭，寒非越是深入秘地，越是有种心惊的感觉，同时也有点渐渐认同王伯的说法，这空间一路走来，所见之物无一凡物，尽都是一些只存在于古籍中的物种。

　　譬如一些长腿奔跑的宝药，可飞天遁地潜水的四不像，更有一只遮天蔽日，于烈日下，急速遨游的巨鲲，要知道，鲲作为超远古物种，它是何时出现的人类典籍中并没有记载到，但是…鲲却是在神话时代就已经绝迹的生物。

　　现在，很多人相信，鲲的灭亡是由于它庞大的身躯占据着大海与天空，并且肆无忌惮的遨游在大地的任意角落，鲲的行为被视为对神族的极大挑衅，所以被神灵把其给从世间除名。

　　但是，寒非更愿意相信老头子告诉他的，鲲早在神话时代出现前就已经消失不见，至于是怎么消失的不止人族，其他种族的记载中也没有提及过，而且根据老头子综合多个种族古籍的猜测，“鲲”可能不是一个种族，“鲲”就是鲲，世间无二。

　　对于鲲的实力，老头子也进行过分析，在历史纪元的某一重大日子，人族古籍曾在正午有看到过鲲的踪影，同样的一天正午在相隔数百万里的某一妖族也在天空之上捕捉到了鲲的踪影。

　　鲲实在是太为庞大，每次出现都遮天蔽日，而且出现次数极其稀少，所以每次鲲被发现都会被计入典籍之中，同时，那两次也是鲲最后出现在这片大地上的踪迹了。

　　如果按照老头子的推测，鲲是一物的话，它拖着庞大的身躯于顷刻间到百万里之外，且不说其实力，就是速度上比起神灵还要更胜一筹。

　　老头子甚至怀疑鲲的实力更凌驾于神灵之上，不过……老头子跟寒非提起鲲时，并没有往日的那种底气，寒非能看出来，老头子对于自己的猜测也是有些迷茫的，毕竟无论是神话时代，还是现在，神灵依旧是世间的顶峰，世间的主宰，仅从速度上并不能说明太多东西。

　　除了鲲之外，寒非还在空间中看到了一些神话时代前的产物，毕方，猰貐，甚至还有一些从未在典籍中出现过的物种。

　　“以前老头子老是在我眼前吹牛，说自己识得天下万物，这里却又半数以上我不知其名的物种，再见到他非嘲讽他一次不可。”见到秘地中的奇怪生灵后，寒非心中开始不住的诽谤老头子，并未自己能找到老头子不知道的物种而暗自窃喜。

　　这边，王伯也带着寒非走了许久的路，终于在一片庞大的开阔地停了下来，这片土地，一眼望不到边际，同时，也是寒非在这片投影空间中见到的第一块寸草不生的区域，而且其横跨昼夜两面，以昼夜交替处正好一分为二。

　　王伯将寒非带到此处后。就将其丢在一边，自己跑在空地之上虔诚的祷告起来。

　　寒非在一旁，好奇心驱使他想知道王伯到底在干些什么，使出吃奶的力气想听清王伯在嘀咕些什么，无奈听清之后，却不知道王伯说的什么。

　　只见王伯在那鼓捣了半天，随后站在昼夜交替之处，王伯睁开双目看向那浑浊又分明的天际线，那一对漆黑的瞳孔越发的深邃起来，这一幕寒非不会忘却，正是一月多前，王伯给其施展虚妄之眼时的场景。

　　寒非对于王伯的举动尽是不解，一个月使用一次的虚妄之眼，王伯怎的在这里再次使用掉了，本来寒非还以为是王伯找个独立的空间好给他解除限制呢，不过……不容寒非多想，别的异变就又发生了。

　　王伯在用完虚妄之眼之后，原本天际分明的分割线变得纵横交错起来，空间开始扭曲，虚幻与扭曲终成一片混沌，光线与空气皆不能穿过那片区域，一到边缘便被虚化起来。

　　正是这样一片混沌，不多时…有一只凶兽从中一跃而出，如牛一般的大小，全身被浓密黝黑的毛发遮盖，铃铛似得一对双目怒目圆睁，一只圆锥似得独角被其顶在额头，四只锋利如刀刃的利爪破空而行。

　　如此鲜明的特征，外加上那逼人的气场，寒非自然是认得此兽的——解豸。

　　解豸，神话时代的产物，相传能与神灵一较高下，也被称之为神兽，懂万兽言，知人性，智慧通达，辨是非，识善恶，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因为这些特性，獬豸也成为了神话时代神灵坐下的执法兽。

　　只是……有一点令寒非不解，此兽产于神话时代，消亡于神话时代，是跟随着神灵一起消失的物种，它又是怎么出现在几个时代前的空间投影中，也许最近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寒非也就懒得再去多想了，常理已经在这个空间说不清了。

　　獬豸从混沌中而出，那仿佛是幽冥深处的双目注视着二人，让人不寒而栗，寒非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看了个精光，只是片刻，獬豸便闭上了它那硕大的双目。

　　“回去吧！你越界了。”

　　寒非并没有看到蹲伏在半空的獬豸开口，但他却能清清楚楚的听到这句话，不由咂舌，这獬豸果真可以和人族沟通。

　　王伯这边在听了獬豸的话后，并没有显得慌乱，显然他已经料到会有这种结果。

　　王伯跪拜在獬豸面前，先是做了一个虔诚的祈祷，随后开口道：

　　“守护者大人，我知道带来一个外氏血脉不符合规矩，但是三十年前我就发誓不再要子嗣，这小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已当他是亲儿，所以我想他成为我族的继任者。”

　　对于王伯的一系列举动，獬豸始终未曾有所表现，它双目紧闭，就像蹲立在半空中的石雕像般，严丝不动，法相如一。

　　王伯见獬豸未有所动，也没有过于失望，他知道打动守护者本就不是一件易事，要是能被其三言两语说动，他甚至会怀疑这是假的守护者。

　　跪拜在守护者面前的王伯，发现守护者无视他之后，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随后寒非只见王伯做出一个非常艰难的表情，他的五官凝聚在一起，不过只是那短暂的一瞬便疏散开来。

　　就在王伯脸上表情恢复之后，他便做了一个歉意的动作，随后站了起来，眼睛直视着守护者，显然就在刚才，王伯的内心中做了一番极大的挣扎才有所决定。

　　“守护者大人！”王伯高声呐喊道，一句话，像是使出了王伯浑身的力气，顿了一口气之后，王伯像是对着守护者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知道，吾之一族，千万代传承下来始终如一，吾历代先祖都在遵从着祖上的旨意，千年如一，万年如一，世代如一。

　　但……在吾之一族的族训上有过一起例外，那是外人接受的传承，想必…守护者大人应该是比我更清楚。

　　那次虽是千万年来的唯一，但毕竟，是守护者大人您！……先开了先河。”

　　寒非在看着王伯的同时，也注视着獬豸的举动，寒非发现，就在王伯说出那起例外是，獬豸的毛发就开始抖动起来，那一对恐怖双目之上的眼皮在不停的颤动着，像极了野兽要发飙的场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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