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白楠说：“我看你也别出去吃早餐了，这会儿还能有什么能吃的？我有方便面，你凑合一顿得了。你吃完了咱俩就收拾出门，中午吃顿好的。”
听白楠说“吃顿好的”，叶书冉想起来跟小姨在北京饭店喝的汤，又想起来跟黄秋瑢家的阿姨指点了些煲汤的事儿，动起心思要练一练手。
正想着呢，手机欢唱，她以为是何摧等不及她这个懒虫醒来给他打电话，就先打了过来。结果一看，却是方颢泽。
白楠见她要接电话，说：“我先回去。”
叶书冉点了点头。
电话一接通，方颢泽就说：“小嫩草儿，出来跟哥哥聊聊呗。”
叶书冉乍一听叫她“小嫩草儿”，觉得跟方颢泽好像有年头没见了似的。她以为怎么着给她打电话也该是心虚或者一副千恩万谢的语气，听着这么轻佻，气不打一处来，说：“好好说话行吗？我没你这么个哥哥。”
方颢泽嘿嘿笑了两声，“你没良心也伤不着我，你来的时候我可就明里暗里表明要罩着你的。”
叶书冉哼了一声，说：“我好手好脚的，用得着你罩着？你以为你是擎天柱？”
方颢泽笑得更大声，然后才正经地说：“你看你就是沉不住气，我知道你生我气了。见一面吧，该交代的我都得跟你交代一声。何摧不在，你是在学校呢？我接你去。”
叶书冉想了想就答应了，不过说：“那麻烦你打车过来，何摧把车放我们学校了，你帮我开回去，怕他周一就用呢。”
方颢泽也没再嘲笑她开车不济的事儿，说了声知道，就放了电话。
叶书冉又独自寻思了一会儿，感到饿了才记起来白楠说要给她煮面呢。
她这边的门刚一打开，白楠就端着电炉子和锅出来，比了一下后面，说：“去你屋。”
白楠插上电源，叶书冉在锅子里接了水。
“你这儿没鸡蛋青菜吧？”白楠问她。
“没有。”不过她想起来爸爸拿过来的干肠，说：“我有别的，忘了分给你们吃了呢。”她到抽屉里拽出个档案袋，看着上面那几个红色的字笑了一下，她爸爸一贯是十分注意
的，装干肠的档案袋也不是办公室常用一眼就看明白出处的那种。她留了一些，剩下的又封好，说：“这些你拿着吧，自己留着或者吃饭的时候给别人尝尝都随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有人嫌它一股中药味儿。这是我们自己家做的，肉好还干净，尽可以放心吃。”
白楠从叶书冉留的那些上掰了一块，说：“爱吃。”她咬了一口，嚼完咽下去说：“真好吃。外卖的那种实在是太干了，咬一口那个费事儿。你们家做的这个劲道，味道足，肉也香。我只给他们尝一点点，剩下的都归我了。怪不得我坐这儿就觉得有什么味儿勾得我想吃东西，还以为是你用的什么防虫子的香料。”
叶书冉打开锅盖搅了了一下面饼，面条在滚水里舒展开，她又盖上盖子。
“你想想，待会儿咱们去哪儿？”
叶书冉一顿，她竟然在跟方颢泽讲电话的时候忘了白楠约她逛街的事儿了，尴尬地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白楠抬眼望了望她，说：“不能去啊？”
“是，真是不好意思。刚才朋友来电话，有点事，得出去一下。要不明天吧？卫芬有空的话，你约她一起。”她可是记得卫芬跟乔东抱怨说白楠不约她逛街的话呢。
“算了，我等你有空，要不就再找别人。我跟卫芬逛不到一块儿去，她喜欢去万通，那地方买点零碎还行，正经要买点东西哪能去那儿？再者，给金驰买的东西，也不能是那地方的出身吧？”白楠边说边笑。
叶书冉不知道万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就不好评价。
没多会儿方便面几乎就熟了，叶书冉打开盖子洒了小半包的粉料，热气扑到脸上，一打开盖子葱香排骨的味道就浓浓地冒了出来。读书时在寝室里煮方便面的情景排山倒海地在记忆中翻滚。毕业以后的第一次，她想念寝室里共同生活四年的姐妹们了，哪怕是不太和睦的那一位呢。她毕业离校的时候没心没肺的，一心想着的都是能很快就见到何摧了，所以可以离校那一天天还没亮就被车接走了。身后送她的几位同学都是很伤感的，她好像……好像只伤感了一会儿，就开始憧憬未来的幸福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
叶书冉吸了吸鼻子，拔掉电源，拿出自己的餐具，挑了面条，用勺子添了些汤。
“你说送金驰什么好呢？”白楠问趴在书桌上，懒洋洋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有些地方搬家是有讲究的，他们南方讲究更多，是不是得先问问他什么是不能送的，再者送什么更好？这时候东西的价值倒是其次的，主要还是讨个好彩头。”
“哎，你早上没去跟我们一起吃早餐，金驰说他那个房子阳盛阴衰，所以要多邀请女性朋友。男的可以带女朋友去玩儿，但是女的不能带男朋友。正经严肃说的。”
叶书冉微微一笑。
白楠也笑，又接着说：“还是很期待看看金驰的家是什么样的，我已经住腻歪这青年宿舍了。青年宿舍，单身宿舍，二十好几的人了，住宿舍、吃食堂，悲凉不？”
“你——没有男朋友啊？”叶书冉本来不想问的，她本不爱打听这个那个的，可是什么都不打听他们说自己“不接地气”，索性既然产生那么点好奇心，就赶着打听打听呗。
“确切地说是没有确定关系的男朋友。我们这里的中年大姐们还是很热衷给单身们做媒的，何况我又哪儿都不差。只不过有个标准比着，没遇到达标的就不甘心。”
“什么样的标准？”
白楠叹了口气，说：“前男友的标准。怎么着，也不能后来找的一个不如一个。我前男友……”白楠似是犹豫要不要对这个并不交心的女孩儿讲她藏着的心事，而且她知道叶书冉其实并不是很热衷于听，可是偏偏地，她对这个女孩儿心生点好感，又觉得她们之间的距离，又恰好是可以保守秘密的距离。
她接着说：“我前男友是个很优秀的人，有多优秀呢？他是我们学校外语学院的高材生，我本科的毕业的时候，他研究生毕业，精通四国语言，毕业去了外交部。因为一表人才，业务能力强，人缘好，很快就成了重点培养对象，也很快就成了首长家的乘龙快婿。”
叶书冉端着面碗，静静地看着说着前男友却还是一脸自豪的白楠，心里被触动了一下。
“很多人听到这儿都觉得他见利忘义，其实不是的。即使他成了高官首长家的乘龙快婿，也绝对不是他攀了高枝，再高的门楣他也配得上，他娶谁便是谁的福气。只不过我是没那个福气罢了。他现在的爱人，是跟他出生入死过的。而一个能跟着男人出生入死的女人，又怎么不值得尊敬呢？”
叶书冉把碗放在一边，拍了拍白楠的手，说：“你有这样的胸襟也是值得尊敬的，给你一个机会，你也能跟他出生入死。他的才华和优秀，不应该是你选择下一个男朋友的标准，他在你心中已经无人能出其右了，又何况你这样的条件摆着，也不会遇到差的。你心里已经筑起了一道墙，不能再锁上一道门，铜墙铁壁的，再好的人也进不到你心里了。”
白楠噗嗤一笑，说：“你的安慰倒别致。吃饭吧，面都坨了。电炉子你一会儿收好，虽然咱们教工不用偷摸用这个东西，但是规定也是不可以的。我出去一趟。”
叶书冉知道她心里大概是不好受了，应了一声，送她到门口，返回来继续吃面。
吃过早饭，叶书冉嫌屋子里方便面味儿重，点了香薰，觉得终于能踏实地给何摧打个电话了，却又不知道这会儿，他是不是方便接电话，又是不是方便跟他聊会儿。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起来的，叶书冉几乎就要放弃了，以为他正忙着。
事实也是，何摧这会儿正陪着别人，说是游玩，因为昨晚聊得投机，这会儿还在继续聊。
何摧“喂”了一声，叶书冉就知道他现在不太方便说闲话，否则这一声不至于低沉严肃。
她说：“没事啦，就是打个电话听下你的声音。”
她听见何摧轻声说：“对不起，我接个电话。”
那边有人说：“没关系，您请。”
“姑娘，你刚起床？”何摧逗她说。
叶书冉的心情陡然变得特别好，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绽开笑颜。对着喜欢的人和别人的笑容的确大不一样。
叶书冉告诉他睡了个懒觉，恰巧有同事过来聊天，才得空打电话。何摧又解释了昨晚怎么没接听她的电话，然后问：“你是不是着急了？”
“不是着急，是有点担心。”
何摧轻轻的笑声传过来，他说：“有什么担心的，我既不会迷路也不会被拐。”
“谁知道呢，就是胡思乱想来着。连你跟那倚楼的女子调笑都想到了。”
何摧哈哈大笑，笑得叶书冉都不好意思了。她其实想的是她坐立不安地等他的电话和短信，可他却游河、喝酒。这时不知怎地，就想起来另一番古典香艳的场面来了，想得自己脸都红。
“你就是想我了，我知道你不会胡思乱想别的。我也不会做那些会让你不高兴的事，你尽可以放心。”
叶书冉转了话题，说：“方颢泽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有事情跟我说。”
何摧略想了一下，说：“他也应该跟你有所交代。”
“其实也不需要特别交代什么，公事我不感兴趣，至于他跟易堃，我想我要参与会很尴尬。易堃她都什么不肯跟我说，方颢泽又凭什么要说呢？”叶书冉听见有人叫何摧，她忙说：“你有时间再打电话给我，正经事要紧。”
仿佛那边真有什么事，何摧说了“好”，电话随即就挂断了。叶书冉倒是拿着手机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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