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2、通透人
沈瑶刚说要等莫淑娴出招，她就等不及了。
这不，沈瑶刚到早点铺子就看到阿月忧心忡忡地在店里等着了。
“你可回来了！那黄嬷嬷又来了，说是岑夫人最近得了几块儿新鲜布料，想要给两个女儿做新衣裳，让咱们过去给参谋参谋。”
参谋是假，想要问她们如何打算才是真的吧！
沈瑶撇撇嘴，点头道：“别怕，我正愁她不来找我呢！”
阿月不解，沈瑶便把自己跟古绪杰见过面的事情告诉了她。阿月一听也是气得不得了，对岑夫人的龌龊行事十分不齿。
“走吧，我们去见见那岑夫人，看看她到底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今儿的岑府还真是热闹，不仅有岑夫人在，岑家的两个小姐还有孙雯缨竟然也在。
看到那几人的时候，沈瑶还小小地惊讶了一把，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小桃花也就放下心来了。
“两位来了啊，正好，我家这几个姑娘都在呢！”
莫淑娴十分热情地跟沈瑶两人打了个招呼，那眼睛还故意挤了挤，不用猜就知道，她这是故意让沈瑶和阿月见见岑钰瑞的了。
阿月可是在大门大户里走动惯了的，一见这场面立即就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月见过孙小姐，两位岑小姐，早就听闻几位小姐德才兼备，今日一瞧，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上次来岑府的时候，沈瑶可是一副不理事的模样，而且离开的时候还故意跟阿月吵了一架。
所以在莫淑娴和黄嬷嬷眼中，她们师徒二人此时可是面和心不和的。
沈瑶暗中翻了个白眼儿，还好巧不巧地被岑夫人瞧见了，说道：“师父这话说的，岑夫人也是端庄贤淑，由夫人教养出来的姑娘们哪能有差？”
这是把莫淑娴和岑家两个小姐一起给夸了，相比较而言，自然是沈瑶说话比阿月更好听了。
莫淑娴果然高兴得很，对沈瑶的态度也比阿月好了不少。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愈发笃信阿月和沈瑶关系不和，自己用钱收买小桃花做事的事就更有把握了。
对于阿月和小桃花，孙雯缨和岑钰琪其实是看不上的，想想也是，她们可是大户人家的大小姐，对方呢？只不过是两个小小的媒婆而已。
但是一想到这媒婆嘴的厉害，她们还是没有表现得太过冷漠，依然十分得得体。
这两个人沈瑶是见过的，但是岑家大小姐岑钰瑞，今儿还是头一次见到呢！
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端庄稳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也不四处乱看，只要不跟她说话，她也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话。若是真的问到了她的头上，她更是温柔大方。跟妹妹岑钰琪比起来，简直是一静一动相差巨大。
沈瑶偷偷打量着岑钰瑞，顺带着也看了看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惊得她大叫出声。
这丫鬟，不正是那日施舍给她五两银子的小姐姐吗？
当初她跟陈香娥走投无路，只好上街头行乞，遇到了两个好心人，第一个是给她五两银子的小姐姐，但是还未来得及说话她就走了。第二个就是紫烟阁的花魁柳仙儿。
现在柳仙儿的恩情已报，没想到今日竟然让她遇到了另外一个恩人。
岑钰瑞的丫鬟名叫牡丹，对自家小姐可谓是忠心耿耿。此刻见沈瑶如此大喇喇地看着自己，立即就睁大眼睛瞪了她一下。
沈瑶一愣，随即笑了，这小丫鬟还挺厉害呢！
不过厉害也好，省得岑钰瑞被欺负了没人帮她。
“小桃花，这位就是我的大女儿瑞儿，这次就是希望你们帮她给找个好婆家的。”
莫淑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那模样好像真的对不是亲生的岑钰瑞十分疼爱一般：“我这闺女啊，模样是极好的，性子也很是温顺，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绝对是咱们河满镇数一数二的好姑娘呢！你们可得给我家瑞儿找个好婆家，一般的人家我们可是不同意的！”
岑钰瑞不知是怎么想的，听了这话面上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好像莫淑娴夸赞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一边的岑钰琪却当先撇了撇嘴，有些拈酸吃醋了：“娘，你这话说的，好像表姐就不行了一样。你难道忘了吗？咱们镇上的人可都觉得表姐才是第一才女呢！”
孙雯缨其实也对姨母这样夸奖岑钰瑞十分不悦了，不过此时听到岑钰琪帮自己说话，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十分大度懂事的样子来。
“表妹可不要胡说，要我说啊，我哪里比得上瑞姐姐？姨母说的很在理呢！”
“表姐你……”
孙雯缨给岑钰琪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闭嘴。
岑钰琪愤愤地嘟了嘟嘴，赌气似的不再说话了。
莫淑娴也是松了口气，她这个闺女就是太过较真儿了，自己只不过随口说两句罢了，难道还真的能把那岑钰瑞捧上天？不过还是雯缨最懂事了！
“夫人说的是，孙小姐和两位岑小姐都是咱们镇上顶好的姑娘，要说谁最好，还真是说不出来呢！”
阿月笑着当起了和事佬。
莫淑娴也笑了，又说了几句话便让孙雯缨几人回房去了。毕竟自己要跟沈瑶阿月说正事的，让她们几个小辈儿在面前实在是不太妥当。
待几人走了之后，莫淑娴才屏退身边的丫鬟，对二人问道：“两位也见到了我那大女儿，不知你们是什么想法？”
想法？当然是恨不得撕破你的肮脏嘴脸给人家岑大小姐报仇了！
沈瑶面上不动声色：“大小姐果然是天生丽质，想要寻一门好亲事，很容易的。”
阿月也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这岑大小姐一看就是端庄贤良的女子，想必不少人家都求着迎娶这样的姑娘的。”
不是阿月夸大其词，在这个时代娶妻娶贤，纳妾纳美，像岑钰瑞这样又端庄又漂亮还有家世的女子，的确是不少人家求娶的对象。
只是可惜，她没有遇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母亲。
若是尤虹在世的话，定然会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好生筹谋，偏偏现在尤氏已死，只能任由莫淑娴磋磨了。
见二人对岑钰瑞赞不绝口，莫淑娴心中有些不悦，连放茶杯时都重了一些。
沈瑶阿月互望一眼，立即改口转移话题：“岑夫人今日让我们过来，可是想要说说大小姐的亲事？”
莫淑娴点头。
阿月有些为难：“这不是我不想接这个生意，实在是我做不了啊！以前还未见到岑大小姐的时候我还觉得或许能够说服岑老爷，只是今日一见她，别说是那古公子了，我看就是一般人家的公子，只怕都配不上她呢！”
砰！
莫淑娴再次重重地磕了磕茶杯，阿月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瑶勾了勾唇角，冷冷一笑。
黄嬷嬷眼尖地看到了这个表情，暗中戳了戳莫淑娴的胳膊。
“既然阿月你做不来这桩生意，今日就当我没请过你吧！我这闺女别看她表面上柔弱得很，其实心里倔强的呢！只要是她看上的事，一定要做到。现在她跟古公子两情相悦，我也是无可奈何了才找了你们来帮我出主意。既然你无法做到，那我也不强求了。不过有件事还是希望你能做到，我不希望外边听到一星半点儿有损我岑家女儿名声的言论，阿月，你可明白？”
当然明白！不就是想要她闭嘴吗？
阿月面露尴尬之色，却只能连连点头：“是，是，夫人请放心，我不会乱说话的。那个，既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今日就先离开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小桃花，咱们走吧！”
走？
沈瑶轻蔑一笑，依然稳坐如山：“师父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跟岑夫人谈谈，改天再去找你。”
阿月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急切道：“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咱们虽然是媒婆，但是做人做事也是有原则的，有些事可不能随便做！你记住了没有？”
“不能做？”沈瑶甩开她的手，也不跟她讲究什么脸面了：“师父啊，我看你就是老了，为了钱，有什么不能做的？再说了，人家岑大小姐既然跟古公子两情相悦，为什么我就不能成人之美呢？更何况现在岑夫人都这样求咱们了，你还不肯答应，我看你才是太迂腐了！”
阿月气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可是再怎么劝沈瑶都是下定了决心不肯妥协。
没法，她也只好气呼呼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沈瑶：“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我这个师父算是瞎了眼了，居然会收了你。以后有你哭的时候，可不要来找我！哼！”
莫淑娴笑了笑，给黄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去送阿月离开。
待房间里只剩下沈瑶和莫淑娴两人时，她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小桃花果然是个通透人，比你那迂腐的师父强多了。”
沈瑶眼珠子一转，谄媚一笑：“夫人你就别羞辱我了，我现在也后悔认了她做师父。等我改日帮岑大小姐说定了这门亲事，还请夫人提携我呢！”
“好说好说。”
莫淑娴满意地点点头，她不怕别人有要求，就怕别人没要求。现在这小桃花又是贪财又是爱名，简直就是老天爷赐给她的福星啊！
“对了，夫人，我看那岑大小姐不像是会跟人家暗度陈仓之人，我这事，不太好办啊！”
沈瑶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了。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说话痛快的人。”
莫淑娴也不说别的了，点头道：“小桃花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已经设计让她跟那古绪杰见过面了，现在他们是真的两情相悦了。我们只要找个机会让他们暗中见面，然后再让老爷发现，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
若是这么容易就定下了肯定不容易，想必莫淑娴还做了其他安排，比如让岑老爷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的情景。
压下心中猜想，沈瑶又道：“不知夫人是否已经想好如何做了？”
“那是自然。”
莫淑娴神秘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我已经安排好了，过几天就找借口让她跟古绪杰见一面，至于其中该怎么做，还得需要小桃花你帮忙了。”
我？
沈瑶有些纳闷。
莫淑娴点头道：“正是你。你别看那丫头柔柔弱弱的，其实她心里的戒备心很重的，特别是对我。所以，我很难把自己人安排到她身边。还有她身边那个牡丹，也不是个好相与的。所以啊，到时候就只能请你这个媒婆跟着去了。”
说到这里，沈瑶算是明白莫淑娴为什么一定要找媒婆来做这件事了。不仅是为了把自己摘出去，更是为了做成这件事。
沈瑶装作深思的样子，更是好奇地问道：“那个，夫人啊，你也知道我当媒婆没多久，有些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不知夫人你想让我跟着过去做些什么事呢？”
莫淑娴之前已经了解过她了，自然是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的。
其实这件事中，阿月是最佳人选，只是那老婆子不贪心不贪财又胆小，实在是难以收服。
莫淑娴在心里可惜了一下便放下了这件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纸包，说道：“这个东西叫做迷情散，没吃过猪肉你也应该见过猪跑吧？这东西就是能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的好东西！到时候你趁着两人不注意，给他们的茶水中放下这个，到时候……”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看她那笑得奸诈狡猾的样子，沈瑶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
将那东西接过来，沈瑶面上有些诚惶诚恐，毕竟是头一次做这种事，能出现这样的表情十分正常。
莫淑娴笑着劝道：“你不要害怕，这事很简单的。你是他们的媒人，没有人会注意到你的。”
“希望吧！”
沈瑶小心地将东西放进了袖子里，想起了什么来，说道：“夫人啊，怎么说我这也是为你做了这些不该做的事了。那个，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儿承诺什么的啊？”
一边说，沈瑶的小手儿就往前伸了伸，还捻了捻手指头。
这动作的意思真是太明显了，无非就是想要点好处费了。
莫淑娴心中轻蔑地一哼，不过也放下心来了，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你放心，只要这件事办成了，肯定有你的好处。”
说是好处，但是莫淑娴也不明说有多少。
沈瑶不放心，追问道：“夫人还是明说比较好，我这事可是很冒险的。”
莫淑娴恨得有些牙痒痒了，这时黄嬷嬷也送走阿月回来了。给黄嬷嬷使了个眼色，她立即进里屋拿了两个银锭子出来。
整整五十两银子呢！
沈瑶的眼睛都直了。
莫淑娴轻蔑地笑了笑：“这只是定金，只要你帮我把这件事做成了，接下来还会有一百两！”
加起来就是一百五十两了。寻常人家一年的开销二两银子，这一百五十两就足够她用上一辈子了。
沈瑶当即就笑了：“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做成的，保证不会让夫人失望！”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莫淑娴是完全相信这句话的，跟黄嬷嬷互望一眼，仿佛已经看到岑钰瑞惹怒了岑老爷被赶出家门的场景了。
只要是被撵出家门的，就别指望她再给她准备嫁妆了，到时候一分钱都不用掏就能把这个小贱人给送出去，想想都开心啊！
沈瑶自然是不知道莫淑娴此时心中在想什么的，不过当务之急却是能够跟岑钰瑞见面。
“夫人啊，你不是说那岑大小姐戒备心很强吗？我得先去见见她博个好感什么的吧？要不到时候她不喝我准备的茶水该怎么办？”
沈瑶这个提议十分有道理，莫淑娴也觉得要先去见见那小贱人才好。
当即便知会黄嬷嬷，让她亲自带着沈瑶去了岑钰瑞的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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