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人不如鸡
天阴沉了一下午，到了半夜果然下起雨来。
沈瑶是被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的，却不是屋外的雨声，而是屋里的。
“啊！下雨了下雨了！”
沈瑶摸了一把已经湿哒哒的炕沿儿，一把从被窝里跳了起来。
确切地说不是下雨了，而是漏雨了！
这个破房子，特么的漏雨了！
沈瑶一边骂娘一边将尚未被雨水侵袭的棉被抱在了怀里，又手忙脚乱地去收自己唯一的几件衣裳。
只是，她刚把这些东西放到柜子上，就发现柜子上边的房顶也开始滴滴答答漏水了。
“妈的！”
骂了声娘，沈瑶又手忙脚乱地将被子和衣裳抱起来。
随着外边的雨越来越大，屋里漏水的地方也越来越多，她抱着被子和衣裳，竟然找不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甚至连自己头顶都开始滴答水了。
“陈香娥，你这破房子漏水了！你再不来，我就淹死了！”
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嗓子，沈瑶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有这么悲催过。
听到叫声的陈香娥很快就来了，身上也湿哒哒的，怀里还抱着好几个锅碗瓢盆，看得沈瑶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你，你这是干啥？”
“干啥？接水呗！总不能真的这么漏下去啊！”
说着，便手脚麻利地将大大小小各种盆放到了地上炕上柜子上，那动作快得，跟演练了很多遍似的。
看着她这么忙活，沈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记得这些锅碗瓢盆都是放在伙房里，陈香娥身上湿哒哒的，该不会是冒雨去伙房里拿东西了吧？
“那个，这个衣裳和被子咋办啊？”
她抱着一大堆东西，想要帮忙也腾不出手来了。
陈香娥摆放好了各种碗盆，扭头回了西屋，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条旧了的被单子。
“来，裹起来！”
娘俩儿手脚麻利的将被子和衣裳裹在了旧被单里，末了还打了个结。
然后，沈瑶就看到她猫下腰，将炕头上的砖拿开了几块，露出了空荡荡的灶眼儿，那灶眼儿上黑布隆冬的，是冬天烧土炕留下的痕迹。
“你……”
一句话未说完，陈香娥就将那裹着被子和衣裳的被单塞进了灶眼儿里。
啧，这下别说是漏雨了，就算是房子塌了也无碍了。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屋里的水也漏的越来越快，一开始还是滴滴答答的声音，很快就接上了趟儿，碗盆里的水也很快就满了。
陈香娥守在一边，不一会儿就得将接满了水的碗盆抱出去倒掉。
这样忙忙活活地，想要睡觉是不可能了。
更何况，漏水的不仅是沈瑶睡觉的东屋，陈香娥睡觉的西屋，还有堂屋也在漏水。
娘俩儿勉强支着眼皮子，往往是刚打了个瞌睡，就得赶紧起来去倒水，折腾地没睡个好觉。
就在沈瑶担心这房子能不能熬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这场雨终于停了下来。
望着蒙蒙亮的天，娘俩儿终于趴倒在炕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反正今儿也没打算去镇上摆摊卖东西，两人索性睡了个自然醒。
醒后第一件事，陈香娥就赶紧去鸡窝里看了看小鸡和小鸭，幸好昨天做好了准备，鸡窝没事。
沈瑶抱着大大小小的锅碗瓢盆往外倒水，看到那一个个活泼好动的小鸡崽子们，撇撇嘴，有些吃醋。
“连鸡崽子们都能有个不漏雨的房子睡觉，真是人不如鸡啊！”
陈香娥无语地嗔了她一眼，转头就去收拾同样被雨水浇了一遍的伙房。
幸好她昨天有先见之明，提前将米面和各种吃食通通放进了灶膛里，不然，这些东西肯定都被水泡透了。
将最后一盆水倒干净，看着屋里狼藉一片，沈瑶忍不住发狠：“这破房子不能住人了，咱们盖新的！”
在伙房里忙活着做饭的陈香娥有些不忍地泼了她一盆冷水：“盖房？拿什么盖房？有钱吗？”
乡下人盖房子几乎是要了半条命，先不说需要的砖瓦木头了，就是请人来干活儿也是个大工程。
而且，乡下人盖房子还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来盖房的人是要管饭的。若是不管饭，每天的工钱就得加一些。
要翻盖一座房子，至少得是三间房吧？用不到百十号人，也得十来口子。光是每天的吃喝花销就是一大笔钱呢！
“除了这些，还得装修吧？咱们现在屋里那些柜子桌子的，都是我和你爹成亲的时候置办的，你肯定也看不上了，到时候买新的又是一大笔钱！”
自打收了沈瑶为干女儿，陈香娥再说起孟向西的爹时，也不知不觉地改口成了“你爹”。沈瑶听得习惯了，也就没当回事。
陈香娥点着了火，添了一把柴进去，这柴也是昨天特意藏进灶膛里的，一点儿也没受潮。
听了陈香娥一笔一笔算出来的账，沈瑶的嘴巴越来越干，最后干脆蹲在地上掰着手指头算了起来。
“那，到底得多少钱才够啊？”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底气弱弱的。
其实陈香娥也不知道确切的钱数，只是以前她还跟王翠花交好的时候，听她提起过而已。
“怎么着，也得五六十两吧？”
五六十两？沈瑶咂咂舌，想想自己手里现在也就只有二十多两银子，还都是撞大运撞来的，什么时候才能攒够那五六十两啊！
再者说，她就算是要盖房子，也不会盖简单的三间，她要盖个心心念念的两层大别墅，要盖幸福村最大最漂亮的房子，让那些看不起她们的人通通眼红。
这么一算，需要的银钱肯定是成倍地往上涨啊！
叹了口气，沈瑶无精打采地嘀咕了一句：“咱们还是先找人把这破房子补补再说吧！”
盖房子不切实际，眼下也就只有修缮房子才是最实际的。
不过，修缮房子也是需要钱的，说到钱，沈瑶倒是想起一件事来，孟向东欠她们那五十两银子还没还呢！
她不催，那家伙就装傻充楞了是不是？
脸皮也真够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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