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无风城十
见玉七慌了心神，弦乐又道：“修士很好，如果可以，我也想成为修士，远离世间纷争，行善积德。这世间远比我们想的复杂，我讨厌死亡，讨厌杀戮，但我必须杀了他，那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如果可以，谁又想手染鲜血呢？姐姐的仇我自己报！
弦乐躲过玉七，准备回去。若石仙君很敬佩这孩子的骨气，还有他那颗锲而不舍的心，想必这些年过的并不容易。“弦乐小友，还请留步。”灵魂交换是仙界冥界的大忌，这谋士，难不成是魔界之人？
弦乐转身向几位前辈行礼，道，“前辈们的好意，弦乐心领了。”
就是这性子有些执拗了，若石仙君便问他：“你说你想要杀城主，那你如何确定如今的城主究竟是谁？”
弦乐抬头，眉头紧皱，心道：既然这位前辈好心提醒，那他必定不会阻拦我，“还请前辈提点！”
若石仙君微微点头，这孩子上道，“既然弦音与那位女子的灵魂互换成功，那城主必定也进行了交换。”
“前辈说的是，是晚辈思虑不周。”
“灵魂交换的条件，想必夜兄有所了解。”若石仙君侧身望向夜书，心道：有君上在，决计不能让君上知道我看过冥界禁书。
夜书无奈一笑，这是被小石给卖了？“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木兄见多识广，不如由我先说，木兄补充？”
析木上神知这两人心中有鬼，伸手示意夜书先讲。
“凡人可以说是由灵魂与命格组成，灵魂决定性格每一灵魂都是独特的，命格决定出生决定遭遇的事件。如果两个人的生辰相隔十二年，那他们在某一日必会经历一件相似的事，或喜或悲。这一日的交叉便是灵魂交换必需的条件，其他的条件都有替代之法，不提也罢。”夜书说完看向析木上神，等待上神补充。
“如果要交换的两人是血亲，便不必拘于命格。只需选好交换的日子，备好祭品。”这祭品需要极具灵气以填补命盘中的缺漏，“每个灵魂只能进行一次灵魂交换，若进行了第二次，那只有魂飞魄散的下场。”
若石仙君心道：如果有人愿意代替他魂飞魄散就另说。“城主因得了绝症才起了灵魂交换的心思，少城主是最后的保障，既然有灵魂交换成功的先例，不出意外城主如今应该是一位即将四十八的中年人。”
“敢问三位前辈，该如何辨认一个人是否进行过灵魂交换？”弦乐问道，对三位前辈的敬意更深。
“经过交换的灵魂比正常的灵魂虚弱一些，魂体会散发出特殊的气味，有一种…嗯，大红是不是也能分辨出？”若石仙君想起那花虫一般生在冥界的三七花丛中，是冥界特有的不方便拿出来。
夜书将小狐狸从空间中抱出来，狐狸正眯着眼抱着鼠干呼呼大睡，若石仙君上前拿走鼠干，小狐狸立即睁眼做出警惕的模样。
“好大红，想吃鼠干吗？”若石仙君将鼠干放在狐狸鼻子上，“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嗷嗷嗷！”要一百只！
若石仙君抱起狐狸，有一只黄色的小虫子趁机钻入狐狸厚厚的毛发中。“为了保证我家大红的狐生安全，大红只会在寿宴当天出现，确定目标后，大红会扯那人的衣角。来，记好这只世间最俊的红狐狸。”
“多谢前辈！多谢大红！事后，晚辈一定备足鼠干。”弦乐仔细记性狐狸的特征，圆如黑珍珠的眼睛，通体发亮的红色毛发，只有胡子、耳尖、尾尖是白色。
送走弦乐后，若石仙君见玉七情绪低落地看着手中的剑，便唤玉七到院子里坐会儿。摆上茶具，点热炉子，添几滴山间的花露，沏一杯陈年的浓茶，递到玉七手中。“在想什么？”
“晚辈在想弦乐说的那些，修士于凡人而言，是怎样的存在？”玉七看着杯中的自己，越发迷惘。难道修士们做的这些事，最终只会让那些无辜者受到更重的伤害？
“凡人多的是自己的想法，多的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家伙。他们会冷眼旁观落井下石，也会一边接受着你的好意一边说你不够大方。在天道眼中，人界众生平等，所以只要是凡人不论好坏，天道都会庇佑。”
“所以，修士要多多行善积德才能飞升？”
若石仙君放下手中的杯子，看来这孩子并不知道从前的修士界是何种炼狱，“如今的修士界和谐太平，是所有向往安定生活之人想进入的桃花源。可是在未有功德薄之前，修士们为了飞升为了抢夺修炼资源，甚至会为了一件法器，拼个头破血流，更是不会管凡人的死活。”
“以前的修士界这般残酷？如今我们天云宗里每个人眼中都有星辰，我们拼命修炼，合力斩杀邪魔鬼怪，不时下山到城镇中帮助百姓，除恶扬善。”提起在宗门的日子，玉七精神了几分，眉眼舒展开来。
“那你觉得是以前的修士好，还是现在的更好？”
“现在！”玉七毫不犹豫地回道。
“虽然弦乐口中关于修士与凡人的事都是真的，但你为何会为那些人的行为，而在意起修士在凡人眼中的模样？错的不该是那些行恶之人吗？”这孩子因为这几日的所见所闻，对自己或者说是对修士，对过往所做的那些，产生了怀疑。
“我…我现在明白了，修士行善没有错。那些犯过错的人真的会变本加厉？那下回再遇到如何分辨他是否有悔改之心？”
哎，看来没能认出城中人所行之恶一事，对这孩子的影响很深，“分辨出来，你待如何？就像这无风城，你明知城主罪大恶极罪无可恕，可当城主跪在地上向你求饶时，你的剑还会指向他吗？”从小被教导行善积德，并以此为荣的人，会把剑插入他曾立誓要保护的人的胸口吗？
“我…我不知道。”玉七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这把剑连邪魔鬼怪都未曾杀过，人？那是曾对着山门立誓，要保护好的苍生。
“从前的修士入门前会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杀一人可救一城，你会杀吗？’以此窥探这个人的道。”
“杀一人救一城？”这是什么样的问题？
“我曾听到这样的回答：若那人罪大恶极，杀他又何妨？若那人生性纯良，而这满城穷凶极恶，为他一人屠这满城又如何？”
“他是想把所有的恶斩尽，只留下善？”
“对，可有一天，他的道，崩溃了。”
“为何？他不是一心惩恶扬善吗？”
“因为有一天，他发现一个行恶之人却是天下孝子的楷模，也有可以温柔以待的家人。那明明心有善意，为何会变成恶人？后来他又发现当初为救一只鸟挨了毒打的人，竟然变成一个以血为食的极恶之人。于是他放下剑开始去寻找，为何人会变成恶人。”
“那他找到了答案吗？”
若石仙君摇头，有人因为贪念太重，控制不住；有人因为受到了恶，需要泄愤；有人为了保命，不得不去；还有人只是觉得有趣，不以为然地去尝试…
“如果世间都能像如今的修士界一样，那该多好。”
“这谈何容易，世间有多少修士又有多少凡人？”功德薄上又不止修士，还有仙界和神界，可全都靠君上一个人打理着，若石仙君喝尽杯中的茶，“这不是我等愚昧之人，该烦恼的事情。自有神，有天道在看着。”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玉七起身俯首一拜。
若石仙君学着清妍的样子，伸手揉了揉玉七的发顶，毛绒绒一团，怪不得清妍会喜欢。“好了，我们回去，商讨一下接下来的事宜。”
“是前辈！”玉七挠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若石前辈好像师父，这就是所谓的前辈们的气场吧！
进了屋子，析木上神依旧是俯首案前看折子，不知君上临走前装了几年份的折子，唉！夜书倒是清闲，在给狐狸梳理毛发，看狐狸露出的肚子便知又肥了不少。那只三七花丛里的黄色花虫则睡在狐狸柔软的毛发中，做着美梦呢。
“兄长，夜兄！”
析木上神抬眼放下折子，端起茶杯，却是喝没了。若石仙君上前，拿起青莲花纹白瓷水壶，为自家君上添满一杯茶，这茶叶取自蓬莱仙山的千年茶树，这茶水则是雪山深处的万年寒冰所化，其中蕴含的仙气，闻一口便让人精神抖擞，全年无休也不是不可以。
“弦音与弦乐之事，弦乐找上玉七玉五又不辞而别是为了能救出灵魂交换后身陷无风城的姐姐。感应到弦乐进入城中，无法进入轮回的弦音害怕他在城中受到伤害，所以主动找上弦乐想让他早些出城。却未想得知姐姐去世消息的弦乐，一心只想为姐姐报仇，为此主动进入花楼身犯险境。当第一次有修士进入那间院子时，弦音现身请求他们能够救救弦乐。
弦音虽然没有进入重置，但她并不知城中如今的情况，现在看来弦乐弦音两人身上暂无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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