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海晏河清（二十三）
她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
凌曜自己咬着狗绳，听话的跟在了殷湛雅的身后，一路上看她询问负责各项目的领头人。
他看见她原本红润的脸颊清瘦了许多，白皙的肤色被眼下的青黑衬的可怖非常。
这才是第三天，却也是最重要的一天了。
明天，卓一就会带着远在几十公里外的禹州守军回来了。
希望就在眼前，只要他们能撑过最艰难的今天……
从前一晚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后，殷湛雅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大人，大水开始漫过大堤了……”
“大人，垮了，大堤垮了，我们完了——”
周遭是乱哄哄的哭喊，平时那些一个个年轻力壮好儿郎们此刻都哭成了一团。
大堤决口了，不出几刻钟，整个禹州都会被淹没，他们的家，彻底的没有了。
甚至就连他们也逃不过一死的局面。
“慌什么”就在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看向声音的来源处，像是终于做下了什么决定，殷湛雅此刻给人的感觉很奇怪。
像是抛掉了什么顾虑一般的轻松，更多的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信心。
这种态度毫无疑问的让许多人冷静下来，不禁去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活下来。
乱糟糟的场面被稳定了下来，殷湛雅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没有丝毫放松，他侧过身问身后偷偷溜过来的刘元：“修远，大水还有多久灌进城内？”
“最迟是在未时”一开始就被殷湛雅下令待在城内，跟着大部队一起上山的刘元愣了愣，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不过看殷湛雅的样子似乎没有特别生气他也就安心了。
“未时……”
殷湛雅想了想自己的计划，估摸了一下可行的几率，转身上了卓二牵过来的马。
“公子，人马准备好了。”
“东西呢？”
“一切顺利”卓二带着一群玄甲打扮的骑兵，粗略看去大概两三百人，这算是殷湛雅她爹私下留给她的兵马，除了他的命令，不听任何人的指挥，一直留在他这里，如今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英武不凡的骑兵团马后，是一车一车满载着东西赶来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连成一片。
“真的要这样吗？”刘元有些担忧的望着殷湛雅，这番作为，恐怕今后他家大人就该惹得更多人注意了。
“现在还有别的办法吗？”殷湛雅拢了拢披风，淡淡说道“是成是败，就看这次了。”
“但是……”
刘元还是心有不甘，这次殷湛雅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自从他知道具体计划之后，连着几日心惊胆颤。
这简直就是胡闹！
“修远我知道你的意思”殷湛雅低头看着满脸不赞同的刘元，微微一笑“我也知道这事确实鲁莽。”
她叹了一口气，抓着马鞭的手指向了拼命用各种东西试图堵住流水的百姓。
“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身后这些，不管是人还是那车厢里的东西，随便一样都是要我命的，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的话，没命的就是他们了。”
“我是个自私的小人，怕死，怕吃苦，但是，我更怕对不起我的良心”
刘元征征的盯着殷湛雅执着鞭子的方向。
那里，正好是一群仍不愿意放弃的青年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和您一起去吧”刘元突然就开口轻轻说道，可能是这句脱口而出话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沉默了一会儿，他笑了，抬头看着马背上的殷湛雅，语气坚定“我和您一起出城”
殷湛雅挑了挑眉，哈哈大笑：“修远你那白切鸡一样的身子骨确定要和我出城？怕是没到地方人就趴下了吧。”
她笑的十分有感染力，以至于听见了这话的几个近侍也笑了。
平时连整理个书架都会扭到腰的刘大少爷，他们实在是不能相信他可以跟着他们完好无损的出城。
“很好笑？”刘元仗着自己职务高，加之殷湛雅平时的纵容，狠狠瞪了一眼几个侍卫。
然后将幽怨的眼神投向罪魁祸首，阴测测的开口道“俗话说得，祸害遗千年，世子爷，在下不是什么好人，活的一定比您久，正好可以跟着您，万一您出事还能给受个尸什么的对吧。”
殷湛雅：“……”这人嘴都毒到无差别攻击的地步了吗？
“随你随你”最后殷湛雅还是犟不过自己手下第一军师，妥协了。
等她彻底集齐了准备好的东西，准备出发时，突然想起了一件重要事。
她在刘元不解的目光里，利索的翻身下马，在被稳定下来的人群里找到了那只自己咬着狗绳，没有一点动作，只是静静蹲在地上看着他的凌曜。
她同样的蹲在了地上，保持了与凌曜同一高度。
伸出手轻柔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她好像感受到了他此刻有些无措和失落的心情，好笑的捏了捏凌曜最近被她养胖的脸颊。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凌曜没有说话，更没有用他们之间的心灵感应向殷湛雅传达他想说的，而是低下了头在她的怀里蹭了蹭。
“我走了啊，等我回来……”
凌曜点头，然后看着殷湛雅放开了他，慢慢走向那匹白鬃良马。
突然脱离温暖的怀抱让他没忍住抖了抖。
其实我也想去……
看着渐渐远去的人影，凌曜心里默念。
但是他去了只能是拖后腿啊……
(https://www.biqudu.com/72_72853/442901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ud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