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三十七章：少年游

　　这首《兰陵王》的来历，其实也与李师师大有关系。根据史料记载，周邦彦与李师师不仅交情颇厚，而且两人之间也是很有些情意的。有一日，周邦彦正与李师师耳鬓厮磨，恰逢徽宗驾到。周邦彦一时无处藏身，躲到床铺底下。宋徽宗送给李师师一个鲜橙，略聊片刻便要回宫，李师师假意挽留道：“现已三更，马滑霜浓，龙体要紧。”而宋徽宗本就极喜师师，居然留宿。当夜，宋徽宗这风流皇帝与李师师在锦床之上风流缠绵，百般柔情自是不必说。难为周邦彦这位老词人，居然就在床下听了一夜床事！此事端得是荒唐万分，历代罕见。

　　事后，周邦彦特地为此填词《少年游.感旧》一首。词中写道：“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指破新橙，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吹笙。低声问，向谁行宿?严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传神地写出了宋徽宗密会李师师的细节。

　　后来李师师一时忘情，唱出此词，徽宗问道：“此词为谁人所作?”李师师答道：“周邦彦所作。”宋徽宗立刻明白那天周邦彦也一定在屋内。脸色骤变，过了几天找借口把周邦彦贬出汴京。周邦彦心中惆怅，填词《兰陵王》一首。李师师见自己害了周邦彦，于是又寻个机会将这首词唱给宋徽宗听。此词乃是周邦彦用心之作，经师师一唱，徽宗转怒为喜，立即下诏召回周邦彦，任命他为管音乐的大晟府乐正。

　　赵天心中想道：不知可有机会，见一见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大词人！不过想来自己已经见到了不少这段历史时空内的风云人物，也颇感心满意足。

　　那李师师此时背对着赵天，正自坐在窗户前，面对着帘外一剪微风，半池春水，自顾自地低声哼唱那首歌曲。声音端得是悦耳动听至极。再细瞧瞧这位历史上最有名的歌妓。只见她一头乌云也似的长发散在腰间。身穿翠绿色小袄儿，淡青色绣鸳鸯戏水纹样的裙子，体态妖娆，曲线玲珑，只看背影，已然美若天仙一般。却不知转过身来，还有何等倾国倾城的容貌！

　　再瞧瞧这屋内的陈设，却只见屋梁上挂下一盏鸳鸯灯来。下面一张犀牛皮香桌儿上，放着一个博山古铜香炉，炉内焚着檀香，烟雾淡淡地缭绕着。两壁上挂着几幅花鸟画，用笔设色都极为精致细腻，显然是高手画作。画上题诗却是瘦筋草书，字体草而不狂，字圆笔润，赏心悦目，可观可摹。最里头又有一张香楠木雕花玲珑小床，铺着落花流水紫锦被褥。整个房间给人一种雅致而清新的感觉。

　　赵天以前也颇有些喜欢书画之道。看那画上题跋的诗文印章，猛然省悟，原来那画竟是宋徽宗御笔所作。画上题诗，正是出自当代权相蔡京的手笔！这一帝一相，虽然一个昏庸，一个奸恶，但却都是书画史上成就极高的天才人物。

　　想来这几幅画便是宋徽宗这位风流的文人皇帝，赠送与李师师的了。忽然记起，这宋徽宗以花鸟画鸣世，一幅《珍禽写生图》在后代拍卖到了六千三百万的天价。有评家言道：“绝不是单纯因为他的皇帝头衔和珍禽小尖嘴是纯金点就。他的许多作品都有独到的创意和不寻常的艺术风格。以《竹禽图》为例，石崖竹枝的创意，双禽栖枝的主题，竹枝荆条的不着墨色等诸多艺术特色构成其艺术珍品的地位。”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见到了他的好几幅墨宝。由此也可见宋徽宗对李师师的喜爱程度！

　　此时李师师一曲唱罢，转过身来，见不知何时自己卧室之中居然来了个陌生人，吃了一惊。而赵天在她转身之后，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他之所惊，却是因为她的美貌！

　　如果单以容貌相比较，其实李师师与如落的美丽只在伯仲之间，都可属天下罕见的绝色。但是在李师师这绝代名妓的身上，不仅丝毫没有寻常娼妓那般的**放浪，烟视媚行之态，更别具一种气质。

　　那是一种融合温婉飘逸、高贵典雅、清新脱俗、妖娆妩媚等多种气质于一身的感觉。

　　而且她的眉间，还暗藏着一种忧郁，浓得似乎化不开，叫人忍不住想要去冒犯她摧残她，又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好生怜惜。真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其实一个美女，不仅要生就一幅美丽的相貌，还得有气质有才情有女人味儿，才算得上真正的一等一的美女。而这一切，这个李师师全部都完美地具备了。难怪她会得成一代名妓，就连宋徽宗这样品位极高的风雅皇帝，也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嫖宿！

　　那李师师虽然吃惊，但大场面见得多了，阅人无数。见赵天虽然貌不惊人，却能够公然出现于此，而没听到外间皇宫禁卫阻拦，也不见有人通报，已经知道赵天必然是非常之人。道个万福，樱唇微启如金珠落玉盘，笑意晏晏道：“不知先生高姓大名？来此何干？”

　　赵天微微一笑道：“在下梁山赵天，每尝听人言道师师姑娘才情非凡，玉貌花颜，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女子，心生渴慕，因此不期而至，还望师师姑娘莫嫌冒昧。”

　　“梁山赵天？”李师师眉头微皱思索半晌，忽然惊道，“莫不就是带了许多江湖好汉兴兵造反的梁山泊好汉，人称赛孟尝赵天的那位？”

　　赵天道：“赵天虽然才疏学浅，一无是处，却也知道报效国家。兴兵之事，其实只为替天行道，为百姓声张冤屈。若说到那‘造反’二字，却是不敢。”幸好李师师这屋子，因为皇帝常来之故，隔音效果甚好，以免皇帝的风流韵事，被那一干护卫或旁人听了去。岂不知这样，正好给了赵天这流氓大好机会，在这里结识到李师师而不虑被人知机。

　　李师师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他一番道：“若非亲眼得见，谁敢相信谣传里几乎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的梁山第一条好汉，居然是如此人才！师师听先生言谈儒雅，分明便是博学多才之士！”

　　赵天正要再客套一番，忽然听得外面丫鬟报道：“官家来到后面！”呵呵，倒好，咱正想瞧瞧着昏庸的风雅皇帝是何等的模样，他却就恰好来了。（注：官家，是对皇帝私下的尊称。）

　　李师师端茶道：“师师见先生好谈吐，本想留下深谈。但官家既来，却不敢多留。来日官家驾幸上清宫，必然不来。却请先生到此，少叙三杯。”

　　赵天点头称是。拱手告辞，却当着那李师师的面施展风遁之术，将身化作一阵消失不见。其实这流氓只不过一晃身躲到了房梁上而已——他当然没安什么好心。

　　那李师师直被赵天如此神奇的法术惊得目瞪口呆，半晌作声不得。那宋徽宗因为要嫖这李师师，为了方便，从皇宫大内直接修了座地道，一直通到这百花楼内。丫鬟方才报了，不多时，那皇帝已经领着一个小太监走了近来。却只见他扮成了一位身穿白袍的秀才，本就生得一表人才，如此一来，更显文人气度。

　　皇帝入屋之后，所带从人立即将四面窗户全部关闭了，屋内点起明晃晃的蜡烛来。李师师早已整理衣裙，前来接驾。参拜完毕，各自坐下。两名丫鬟早将准备好的菜蔬果品酒具之类端了上来。又有几名妓馆中的乐师拨琴弄弦，鼓起丝竹。

　　李师师举起杯子与皇帝饮酒。皇帝神色颇为欢喜，吩咐李师师与自己同座，轻搂她腰，说些亲密话儿，你喂我一杯酒，我送你一个果子吃。赵天见他们如此亲密，心里居然有了几分不爽气。暗想到：老子既然来到了这时代，若是不与这绝代名妓风流一番，岂不是白来一番？俗话说，不到长城非好汉。现下老子来了宋朝，不嫖李师师也算不得好汉！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要嫖这李师师的心思，今日怎么说也不能让这昏庸的风流皇帝做成好事！

　　却听得那李师师与皇帝说了几句亲密话儿，又道：“奴身看陛下兴致颇高，便为陛下一舞如何？”那皇帝性本风流好色，立即称好。

　　却听李师师走到屋中位置，一拍手，口中唱道：“城上风光莺语乱，城下烟波春拍岸。绿杨芳草几时休？泪眼愁肠先已断。情怀渐觉成衰晚，鸾镜朱颜惊暗换。昔年多病厌芳尊，今日芳尊惟恐浅。”

　　随着那歌声，已经舞动起来，但见得莲步变幻，裙裾摇动，犹如天上仙子，偶落凡尘！一舞之间，室内一切似乎都已经变得黯淡无比，只有那舞蹈的女子，愈觉明艳动人。如此女子，端得是世间少有。

　　世人多羡慕仙女，冰肌玉骨。他们眼中的仙女，也便是那些修仙的女子，一个个修仙到一定境界，得以脱胎换骨，个个美貌都不下这李师师，气质飘逸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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