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九十三章:念念不停

　　在兵备所中一圈转了下来，张远对于火枪制作还是有一点点的遗憾，原本张远的设想是制作燧发枪，但是现在只能制作火绳枪，因为张远发现了一个被忽略的问题，那就是燧发枪击发用的燧石。

　　一直以来，张远始终以为燧发枪用的就是天然燧石，但是见了实物后才知道，这种石头太硬太脆了，直接用到燧发枪的击锤上，恐怕几下后就变成一堆碎屑了。

　　“穿越小说害死人啊！”张远虽然当过侦察兵，但是了解的老式火枪都是击发式火枪，燧发枪只在博物馆里见过，而看过的穿越历史小说中，那些穿越的英雄们随随便便的就造出燧发枪了，看来是“逗你玩”了。

　　拍脑袋想着自己曾经有过的一些知识，张远突然感觉燧发枪上夹着的燧石条，有些类似现代的磨砂齿轮一类的东西，便联想起来，这燧石条是不是像陶瓷一样烧出来的？实际上这种打火石是硫化铁，不过张远并不知道。

　　趁着张远在发呆思考，陈珠儿又拿着那把连弩玩起来，比筷子长不了多少的弩箭，一根一根的射在兵备大人办公室的门柱上，然后又弹到地上，这杀伤力恐怕连老鼠都射不透的东西，让陈珠儿直摇头。

　　“陈珠儿！”张远突然喊了一声。

　　在安静的屋子里，这声音把陈珠儿吓了一跳，除了陈明遇，几乎没人这么直呼她的名字。

　　“吓死我了，大光头，不许你直接喊我的名字！”陈珠儿向着张远一瞪眼。

　　被陈珠儿这么一叫，张远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脑瓜顶，“嘿嘿，现在已经长出头发了！再说，我不叫你的名字叫你什么？猪儿？蛛儿？”

　　念了两句后，张远没话了，眼前的泼辣美女不知道怎么气红眼睛了，要是陈珠儿继续撒泼，张远还知道怎么应付，可现在陈珠儿眼泪汪汪的生气模样，张远就有点束手无策了。

　　“啊，你，你也别，别生气，我可不是故意的！”张远有些口吃的说了两句，陈珠儿还是瞪着眼睛。

　　陈珠儿看看张远，继续不搭理他，心说这个坏人，但在心里还是有点其他的感觉，张远对自己不是冷淡就是一副贱兮兮的神情，这让陈珠儿总有点患得患失的。张远吃过她豆腐也救过他的命，昨晚原本是想劝父亲早些休息，想把深夜来访的张远轰出去，可最后却鬼使神差的主动提议要给张远当翻译。

　　“五只猴子在荡秋千，嘲笑鳄鱼被水淹，鳄鱼来啦，鳄鱼来啦，啊啊啊！”张远先是右手伸着五指摆起来，接着左手做出张嘴的动作咬到大拇指上，“四只猴子在荡秋千，嘲笑鳄鱼被水淹，鳄鱼来啦，鳄鱼来啦，啊啊啊！”

　　这是前世张远偶然同小朋友学来的一套手指操，口诀和动作挺逗趣的，情急之下便用了出来，这新鲜玩意果然有效，陈珠儿噗哧笑了下后，受了委屈的小脸，马上变成撅嘴生闷气的模样了。

　　“在烛灯地下面，有一个小姑娘在哭泣，不知道她从哪里来，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亲爱滴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地家在哪里，我要送你送你回去！……”张远突然唱起一支歌来，曲调怪异，但是音韵不错，加上歌词直白的有些露骨，让陈珠儿的脸颊一阵发热。

　　“坏人，谁要你送了！”陈珠儿把手中的连弩向着张远一砸，转身就跑出去了。

　　一把抓住了连弩，张远看着陈珠儿的背影直摇头，“莫名其妙的泼辣女！可惜那小脸和……，嘿嘿！”

　　想到自己撞过的那对胸脯，张远嘿嘿的笑过几声，这副笑脸要是让陈珠儿看见，八成又得把张远呵斥一通。

　　“我的翻译啊！怎么就走了呢！”拿着手中断口像是刀刃一样的燧石，张远也走出了办公室，既然翻译跑了，那就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

　　江阴城内有技术的工匠几乎都集中到了兵备所，听说张远要找熟悉烧陶、烧瓷的工匠后，陈佳和马上就找了两个人来。张远把自己的想法对两个人说了下，连连点头后，两个人拿着张远提供的一堆燧石走了。

　　“大人，床弩和大人设计的新式弩已经设计出了图样，还请你过目！”陈佳和见张远亲自送走了两位工匠，拿着两张图纸，在张远的办公桌上铺开了。

　　第一张画的是床弩，结构比例并不确实，只是画出了工作的原理和整体的基本尺寸，上弦器被设计成水井上提水辘轳的样子，只要摇动曲柄，就可以饶动上边的绳子，绳子进而拉动床弩的弓弦。

　　看看这设计，张远摇了下头，不知道这图纸是谁设计的，对于连弩的借鉴还是有些死板了。

　　“这上弦器是同床弩分离的，一旦上弦器损坏了呢？还有我看这个箭匣就不用了，床弩上弦肯定费时，人工装填也可以了，想想把这么长大的箭匣装到连弩上也不轻松，供箭不畅还容易出问题。”张远的话让陈佳和低着头开始思考，而张远拿着陈佳和拿来的另外一张图看起来。这幅图画的阕张弩比例很谐调，画风细腻，机关细节也画的很详细，看来画这幅图的人和画床弩的人不是同一个。

　　张远拿着图没吭声，陈佳和低头思考了半天后，才想起张远还在身边，“想入神了，还请大人见谅！”

　　“没事，没事！有头绪了就马上想清楚，我怎么能打扰你呢！”张远笑呵呵的说。

　　听到张远很随和的话，陈佳和除了感觉张远朋友一样的友善外，也感受到张远对自己的尊重。

　　“大人，此床弩你看是否能这样改进，……”陈佳和拿着图纸压好，摸出一块石墨，在上边画起来。

　　看着陈佳和画的图样，张远相信那张阕张弩的图纸一定是陈佳和画的了。

　　江阴东城城墙上，季从孝拍着城垛，左良才说撤就撤了，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站在一边的陈明遇也同样不明白，左良才怎么莫名其妙的就撤围了。

　　“大人，你说我们这是胜了？江阴城不用剃发了？”季从孝向着陈明遇问。

　　“你相信吗？”陈明遇反问，想着张远的分析，陈明遇也有些奇怪，张远说过清军是绝对不会撤围的，而且可能还会继续增兵，可现在左良才唱的是哪出戏？

　　“大人，南城门外的清军确实是撤退了，而且左良才的帅帐也不知道搬到了哪里！”偷偷出城侦查的人先后送来消息。

　　“这是兵法里的围三阙一啊！”陈明遇和季从孝一起叹道。围三阙一是攻城战中最常用的战法，在心理上消其死志，淡其决死之心，分化民众心态。战术上，可以使守军避免城中死战，留下一条逃路，也可以追击逃军，扩大战果。

　　“左良才这草莽大帅，什么时候也懂得兵法了？”陈明遇有些纳闷的想，“传令各门，现在起准许人员出城，但是只能出不能进！城内老弱、妇孺欲出城避难者，需告知里长，举家迁徙需报备衙门！”

　　陈明遇安排下应对的策略，现下只能静观其变。

　　“左、左右左！后排的把枪端住了！左右左！”城北临着城墙的建筑都被拆除，现在成了一条宽阔的道路，城北丁壮组成的城防军开始正式训练，在张远那里集训了一天的骨干们现在开始正式领兵。

　　城北的城防军总数四千两百多人，全部是适龄的壮年男子，所持的长枪由公家配给，防身的短兵器是自配的。排着方阵，城防军新兵们按照教授的动作行进，一个个密集波动的人头和长枪，远远看起来极为壮观。

　　“步幅控制好了！第二排，第八个的大个子，你的步子太大了！三排那个，你没吃饭吗？跟上节奏！”距离东城最近的方阵，领队的军官大声喊着，其他几个军官把手中的长枪横放，形成了一个矩阵，把练习行进的城防军新兵都框在里边，像是规矩一样来限制士兵们保持好方阵的队形。

　　“季小哥，你看此军如何？”远远看着城北的方阵，陈明遇向也在观察的季从孝问。

　　“如此猬集的枪阵此生仅见，只是不知道遭遇清军后，是不是还能保持住阵形，而且这队形适于野战，守城……”季从孝忍不住摇了摇头。

　　陈明遇也摇摇头，不知道是否定张远的方阵还是季从孝的话。

　　南城外的十方庵里，左良才正舒服的躺在躺椅上，向来不离左右的二十多名亲兵，由张来福带着站在身后。

　　现在左良才眼神喜滋滋的，没想到这尼姑庵还是个妙处，把这里当作帅帐，纯粹是因为这里可以避免风吹日晒，左良才一直以为这里的尼姑都是些老树残花，可进了这里一看，除了庵主是个老尼姑外，其他的小尼姑可都是妙龄。

　　十几个尼姑露着青色的光头，上边没有一个受戒的烟疤。众尼姑神情紧张的低着头，只有为首的老尼姑，眼观鼻、鼻观心的，手上数着佛珠，在嘴里念念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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