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四二 册立新黑汗王

　　耶律大石摇头道：“不，哈喇契丹朕听得明白，朕是说……他们适才还有一种说法，意思是不信他们大食教的那个。”译官道：“嗯，赫塔益，是指不信教义之辈，是、是一种蔑称，陛下。”大石轻哼一声：“嗯，就是赫塔益，我说……你是那个桑贾尔的王后，你的国主逃亡到忒耳迷，朕一定会追到他，所以会让你……让你们所有人看看，我们这些赫塔益是不是你们眼中的魔鬼！朕要改变西域的面貌，但一定不是你们所想的模样，嗯，将他们都带下去吧，要照顾好他们，不要失了我们大辽的礼数。”

　　大石重新走上王座：“各位爱卿定然会有疑问，之前这个桑贾尔极度蔑视我大辽君臣，如今我们用近万名将士的生命和血汗换来大获全胜，可朕却不杀他们这些凶手，也不折辱他们，想必很多兄弟想不明白，如今朕要告诉你们，也要告诉所有西域诸部的人，因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可能会看不起我们这些因为国破家亡西迁而来的各族兄弟，不愿意给我们生活的城池和牧场，所以，我们不得不要通过武力占领这里。过去中原大朝如汉武帝、唐太宗之时，整个西域乃是万里佛国，如今……各位都看到了，西域地广人稀，已经为外邦异教所驯化。朕今天来到这里，就是要改变这一面貌，不仅让西域重新入我中原大辽的版图，尽管我们是契丹人、汉人、奚人、达旦人、室韦人、回鹘人等等不同部族，但我们也要比汉唐鼎盛之时更加弘扬中土风俗，向那些西方外邦远播中土礼仪之风。不过，今日的大辽毕竟不如汉唐根基之稳固，我们每行一步都会困难重重，这一路的杀戮伤亡太剧，其实也并非朕所愿意见到的……你们也要切记。再者，大辽千万将士还是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回归中原，朕心里也一直梦想能有这么一日。所以，对西域征伐并不是我们初衷，能够兵不血刃最好，我们需要的是养精蓄锐，日后回归中原才是大辽最终的正途。眼下我们身在西域，为的就是振作图强，从今日起，朕想将寻思干恢复为河中府……嗯，那个黑汗王马合木汗之弟可是在城中？”

　　亦卜拉欣先前被辽兵从一处民宅中找到，被看押着带到宫中。亦卜拉欣以为寻思干的一切都会被耶律大石这些野蛮人毁掉，或者大作改变，哪知走进宫里，除了多了一些哈喇契丹的旗号之外，宫殿装饰、殿内陈设没有任何变更。亦卜拉欣觉得有些讶异，颤微微地进到大殿内，辽军将领和投诚的喀喇汗大臣已经分列两班，一抬头，耶律大石一身桃花石衣冠正襟危坐地像是雕塑在王座上一般。

　　亦卜拉欣被带到大殿中央，向大石行礼。大石这才微微一笑，道：“亦卜拉欣，朕欢迎你回到这王宫来，你们的名字倒也简单，不是叫马合木汗、摩诃末就是叫易卜拉欣，先前那土库曼王就叫这名字，要是人多了怕是都难以搞清楚谁是谁了。嗯，言归正传，这里朕还将留给你，朕封你为桃花石汗，继续掌管黑汗国。”亦卜拉欣听了译官的话以后，大惊失色，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亦卜拉欣道：“葛儿汗，小人、小人不敢……担当重任，这寻思干已是哈喇契丹所有……小人不敢……不敢……”说着连连摇头摆手，模样甚是虔诚，另有七八分惶恐。

　　李天晟立在辽将首位，见耶律大石笑着踱步下来：“呵呵，国主你不必担心，我们契丹大辽将寻思干改名河中府只是为了重振西域与我中土大辽之关系，你嘛，还能享有这黑汗国一隅，继续治理黑汗国百姓，与我大辽亲如一家，朕只会收取少许赋税，大辽也不会在此地留下兵卒，朕为天子，金口玉言，决不食言。”说完，示意李天晟将黑汗国主王印等物转交。

　　亦卜拉欣听了转述，惊得目瞪口呆，颤抖着收下王印，望着大石叩拜在地。大石命人搀扶起来，送他下去歇息。待众人望着亦卜拉欣出了大殿，大石回过头来，见李天晟问道：“陛下，我们既然要将河中府还交亦卜拉欣，那……大辽几时返回虎思斡尔朵？”大石背负双手，走向王座道：“大约一月左右，朕要大军略作休整，然后备齐粮草再上路。”李天晟点头。

　　辽军在城外驻扎，只有少量禁军守卫王宫当地，李天晟等辽军将领都在官邸和驿馆休息，耶律松山等派军收集一些粮饷，耶律铁哥奉命操练兵马，过了约十日，术薛的人到达河中，大石在王宫接到术薛的消息，等了约一个时辰，探哨出宫而去。

　　这几日里，李天晟时时刻刻都感觉辽军上下群情激奋，训练规整，浑然不似要收兵回去的模样，大有枕戈待旦之意。自从那日封赏亦卜拉欣之后，耶律大石也再没召见过他，李天晟等了数日又往王宫来求见大石，哪知道他身边的挞马回报说葛儿汗近来都在城外的大营歇息。李天晟听了心中一震：“不……天哪，陛下他还要继续吗？”

　　苏丹桑贾尔和马木合汗领着维齐尔塔伊尔等残余从寻思干南逃，一路收容零散兵马，仓皇逃奔忒耳迷。

　　忒耳迷也位于乌浒水畔，它的城池有一部分直接建于乌浒水上。忒耳迷距寻思干只有三四日行程，其城池也颇具规模。当年玄奘西行也曾经过忒耳迷，这佛教从天竺于毒传播出来后，往北波及西域中亚地区的第一个大城就是忒耳迷。如今上千年的光阴过去，城市面貌已经大为不同，尤其塞勒术克崛起后，也纳入大食教的影响之下。如今桑贾尔在这里略作休整，汇聚近万人马后，继续往南逃回塞勒术克的忽儿珊，从此，塞勒术克王朝的势力彻底退出了河中地区。

　　随着苏丹桑贾尔威势的衰落，原本塞勒术克王朝统治下的许多小邦对这个苏丹就不再像过去那么敬畏了。在花剌子模这样时服时叛的政权之外，古尔国也开始走上背弃桑贾尔的道路。

　　就在卡特万决战之后，桑贾尔回到都城木鹿，为了重振旗鼓，他不得已加重对各地的征敛，几年下来，各邦国的各族百姓都不堪其苦。其中，原本与塞勒术克同族的古斯人受不了塞勒术克人的横征暴敛竟然背叛了宗主，就纷纷投靠东南面的古尔王朝。苏丹桑贾尔大为恼怒，决定亲自讨伐，结果不仅没能平乱，反而两次被打败，狼狈逃亡，他甚至落到放弃木鹿的下场。就在他准备撤离的时候，桑贾尔遭到古斯人的一次围攻，这个曾经号称伊斯兰世界最伟大的苏丹竟然做了叛乱者的俘虏。

　　耶律大石命耶律术薛领所部先锋三千人追寻桑贾尔行踪，副将额儿布思为了早日建功，沿途命割禄士卒搜捕倾向于塞勒术克人的喀喇汗人充当向导。术薛命手下沿途传讯回报河中府。

　　那一日，大石得知术薛消息，桑贾尔从忒耳迷出来往西南而去，便担心从此失去一举歼灭塞勒术克的机会，于是即刻收整兵马。为了避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暂时没有告知李天晟。决心分兵进发，大石估计桑贾尔会返回塞勒术克，但同时西北面还有一个颇为强大的花剌子模国，实力虽不如塞勒术克国，但也至少强于之前的黑汗国。大石命人告知术薛联络花剌子模，共同拦截桑贾尔。另一面派出耶律松山领三千轻骑直奔塞勒术克，准备设伏，大军随即出发，顺便做好合军攻入塞勒术克境内的准备。

　　李天晟感觉这几日有一些过于安宁，当得知耶律大石暗中继续操练辽军之时，心中感到万分担忧，上马直奔城外大营而去。深秋的卡特万一片金黄，秋风带着几分萧索的气息，李天晟出得城来，草原上阵阵秋风掠过，依稀还能嗅到一个月前的血腥味。

　　李天晟策马奔跑，数万人嚎叫厮杀的声音也仿佛还在风中呼啸，眼前还能回闪出那一日里的刀光剑影，那寒光乍现之时几乎令他头晕得想要闭上眼睛。可是，怎么能够躲得过呢？这些累累血债已经是他今生抛不开的影子……远处辽军大营旗号迎风飘扬，不时传来士兵演练阵势的声音。李天晟策马奔到辕门之下，辽军守卫见他纷纷行礼。

　　李天晟在马上俯身问道：“陛下可是在大帐中？”守卫道：“陛下正在、正在商议……”李天晟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他们，来到帐前，一旁是大石身边的挞马骑兵在演练骑射。远处有一些汉军在搬运攻城器械。帐外辽军见李天晟过来，横着长矛道：“李军师，你怎到大营来了？陛下他正在……”李天晟道：“请让开，我要见陛下。”守卫挞马道：“陛下正在与众详稳商议要事……”李天晟想要拉开，忽然帐内拉起帘幕，耶律铁哥出来道：“行了，休要对军师大人无礼，陛下让军师入帐。”笑着请李天晟入内。


　　(https://www.biqudu.com/70_70844/3810141.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biqud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