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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芷兰


  在清弄坊待了三天,一连三天都是阴雨绵绵的日子。从江山楼上朝外眺望,雨中的风都,却是别有一番意味。

  过去三天,凤惊鸿已把江山楼逛了个遍。秋娘的确如那日所言,对她十分信任,不但没有约束她的行动,甚至也不曾派人监视。

  江山楼,正是凤惊鸿当初追赶那名小贼时,所看到的七层楼阁。它屹立在风都城南,靠近沧海,是风都最为繁华的地段。楼内勾栏瓦舍、酒馆茶肆、布店绸庄、青楼乐坊,各种店铺数不胜数,更令人惊叹者,楼中设街,屋内有池,犹如闹市街头,洞中天地。

  清弄坊在江山楼最好的第五层,是楼内有名的乐坊。来这里客人不是富商巨豪,便是达官贵人。

  也许是因为凤惊鸿刚来,秋娘并未急着要她学习乐舞,她这几天过得也算清闲。

  可既然决定要在这个世界安身立命,就算没有人逼自己,凤惊鸿也无法真正安逸。

  对她来说,活着根本不是为了自己。

  她不能让玉长清等人白白死掉,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哪有什么时间闲戏。

  最近几天,她已调查清楚了江山楼的大概,吃过午饭,便来到了清弄坊专门练习乐舞的房间。

  房间很大,被分割成许多个空间,有人在隔间里练习乐器,有人在大厅里练习舞蹈。这些房间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成,虽说不能完全隔音,但也有一定的效果,是以不同房间里练习的人,并不会相互影响。

  凤惊鸿进入练习房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她也只是单纯看看,想摸一摸清弄坊的水平,所以十分低调。

  不看还好,一看凤惊鸿立刻皱起眉头。

  房中虽有不少人,可大部分人的乐舞都很生涩,分明最近才开始学习。清弄坊既有名声在外,照理说不该这样。

  莫非那些红牌,并不在这里练习?又或者,其中另有隐情?

  凤惊鸿正兀自疑惑,旁边一个隔间的门忽然打开,一名二十三四岁的粉衣女子气冲冲走了出来,她身后还跟着一名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

  少女手里拿着一把笛子,脸上满是着急,“芷兰姐姐,你等等,明天要用的曲子,我们还有练完呢?”

  “你也知道明天就要用,但你们连最基本曲调都掌握不了,和你们这群人练习,又有什么用?”叫做芷兰的女子怒声回答,看也不看少女一眼。

  “我们已尽量配合你了,但芷兰姐姐你的曲子太快,我们又是刚开始学,需要一点时间熟悉。”少女低着头解释着。

  “哦,那你是说一切都怪我喽?既然是我的错,那你们好好练习,我就不影响你们了。”芷兰听后,怒气更盛,突然转身将少女推开。

  少女猝不及防,摔倒在地,手中笛子竟被压断。她的面容蓦地黯下,脸上充满痛苦,那支笛子对她来说,显然十分重要。

  “这都是你自找的。”芷兰冷冷说道,打量着少女,不但没有道歉,反而在断裂的笛子上踩了一脚。眼看着少女脸上落下眼泪,她更加开心,硬是不肯将脚移开。

  房内众人看在眼里,谁也没有上前劝阻。那个叫做芷兰的女子敢如此飞扬跋扈,一定有她凭持的理由。众人大概心存忌惮,才不敢多管闲事。

  众人不敢管,但凤惊鸿偏偏敢。

  对不公的事,不能置之不理,一向是她的原则。

  “请你将脚拿开。”凤惊鸿走到芷兰身边,冷冷开口,整个房内的气氛,在这瞬间蓦地凝固。

  “你是?”芷兰回头,将目光落在凤惊鸿身上,就像是看到了怪物一般,她大概没想到,有人敢插手。

  “你做得太过分了。”凤惊鸿面无表情,淡淡说道。

  “你是新来的,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你敢说我过分,可知我是谁?”芷兰昂着头,根本没有把凤惊鸿看在眼里。

  凤惊鸿轻叹一声,知道对这种人多说无益,最好的态度就是以牙还牙。她上前一步,将芷兰轻轻推开,扶起少女,然后又帮少女把将折断的笛子捡起。

  少女惊诧地看着凤惊鸿,早已怔住,反应过来,眼中顿时充满慌乱,下意识地朝芷兰看去。

  芷兰怒目圆瞪,正恨恨地盯视着凤惊鸿,突然怒喝道:“你叫什么名字?居然敢这样目中无人,我要你立刻……立刻给我道歉。”

  “要别人道歉之前,你应该自己先道歉才对,而且说到目中无人,姑娘似乎比我更甚。”凤惊鸿看也没看芷兰一眼,就像刚才芷兰对待青衣少女一般,说完便要扶着少女离开。

  “站住。”芷兰又急又气,快步走到凤惊鸿身边,将她拦住。

  凤惊鸿仍不理会,芷兰怒极,伸手想要去抓住她的头发。凤惊鸿早就料到,身子一侧,从容躲开。

  芷兰扑空,猛地跌倒在地。凤惊鸿只当她还会继续动手,谁知她坐在地上,忽然笑了起来。

  她的确是在笑,明明刚才还那么生气。

  凤惊鸿心中疑惑,眉头不禁一皱。

  就在这时,秋娘也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芷兰,脸色一变,目光落在凤惊鸿身上,目光更沉。

  “秋娘,你来得正好,你看着办吧。”芷兰的语气刁钻锐利,坐在地上,一副若是秋娘处理的不好,她便不肯起来的架势。

  凤惊鸿心中冷笑,知道芷兰是看到了能为自己出气的人,才忽然安分下来。看秋娘的样子,对芷兰似乎颇为在意,她不想连累别人,忙将青衣少女推开,转而看着秋娘,淡淡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呵,到现在你还这么嘴硬,秋娘,我不管她到底是谁,怎么会在这里,总之你现在立刻将她给赶走。”芷兰轻蔑地笑了笑,语气一转,冷冷道:“不然,我走。”

  此话一出,众人皆一惊,所有人都用充满同情的目光看向凤惊鸿。在他们眼里,芷兰的话,似乎便已决定了凤惊鸿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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