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情乱
“为什么？”差不多过了盏茶工夫，凤惊鸿方才开口。心仍一跳一跳，她几乎连呼吸都无法控制，只能小心翼翼地凝视着云靖。
“它对你很重要，这个理由足够了。”云靖温柔笑着，语气依旧平静如初。他的话比风更软，全身所散发出的那种气质，无法用言语形容，但哪怕只是一个眼神，都能让人瞬间融化。
“只是这样？”凤惊鸿错愕摇头，“就算这枚戒指对我重要，你……你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我的确没有必要这样做。”云靖耸了耸肩，忽然无比凝重地看着凤惊鸿，一字一字道：“但我想为你这样做。”
所以，这又是为什么？凤惊鸿想这样问，偏偏说不出口。其实她心里也隐约猜到了答案，只是根本不知该如何接受这样的答案。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片梅林见面时，我说过的话？我说，也许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云靖毫无征兆地将话题转开。
“那又如何？”凤惊鸿一愣。
“其实那个时候，我在撒谎。”云靖苦笑。
“撒谎？”凤惊鸿不解地看着云靖。
“我不是真得想和你做朋友，或者说，不止是做朋友。”短一句话，云靖却用了很长时间才说完，每一个字也都说得十分小心，仿佛生怕会冒犯什么。这样暧昧的话，配上他那温柔语气，就算再笨的人也能听出其中意味。
凤惊鸿偏偏仿佛没有听出来，淡淡道：“公子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突如其来的冷漠，令原本的暧昧气氛骤然凝固。云靖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回答，整个人都呆住，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忙道：“是我太心急了吗？你不喜欢我？”
“公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你我根本不了解。”凤惊鸿将脸转开。
“喜欢未必一定了解，心动的感觉，却不可能撒谎。”云靖认真道。
心动的感觉的确不会撒谎，只见过几次面便坠入爱河的人，这个世上也比比皆是，可那又如何？凤惊鸿兀自冷习，现在的她，根本就不是她，纵然云靖喜欢自己，等她和玉长清换回身体，这一切也将不复存在。
“公子当真以为，你看到的我，便是真实的我？”凤惊鸿脸上带着几分嘲讽。
“如果不是，那你告诉我，怎样的你才真实？”云靖虽有刹那间惊愕，不过很快就恢复过来，一步一步朝凤惊鸿靠近，眼中充满逼人的光。
凤惊鸿又惊又慌，只好不断后退，低着脸颊，手用力握紧，嗫嚅道：“至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你在害怕？”云靖察觉到异样，狐疑地打量着凤惊鸿。
凤惊鸿低头，没有回答。
云靖目光沉下，突然快不走到凤惊鸿身边，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我不清楚你到底隐瞒了什么，我只知道如果你的心不曾有丝毫虚伪，那我看到的便是真实的你。如果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将真相告诉我，看我知道后，会不会动摇。”
他的语气和目光里都充满信心，那不只是对自己，更是对凤惊鸿的信心。他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就算凤惊鸿还想搪塞，也根本说不出口。
但这一切对她来说太突然，她连这个世界都还无法完全适应，遑论一份感情。她只觉头痛欲裂，思绪也断裂，用力按着脑袋，只能用沉默来应付。
云靖看在眼里，一脸担心，不敢再刺激凤惊鸿，只得松开了手，着急道：“鸿儿，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我没事。”凤惊鸿摇了摇头。
“鸿儿，我不会要求你立刻给我答复，三天后我便要离开玉国，后天我会在这里等你。只要你愿意接受我，无论留在玉国，还是去其他地方，我都可以陪你。”云靖小心翼翼地说道。
“后天我还有事。”凤惊鸿低着脸颊，她没有撒谎，因为后天正是圣武祭的日子。
“整整一天都没空？”云靖又问道，脸上充满期翼。
凤惊鸿没有回答，圣武祭自然不会用掉一天时间，她不想撒谎。可若说有空，云靖必会来这里等自己。她不能给云靖希望，只好故作平静地说道：“春日将至，这里已没有值得看的风景。百花争艳，却总有为公子绽放的名花，公子何必执着？”
“就算满园芳菲又如何，我只爱这里的花。”云靖没有退缩，他嘴上说花，可眼里哪里有花，眼里只有凤惊鸿。
凤惊鸿被云靖看得发窘，心波荡动，只觉快要被吞噬。这些年她一直孤身一人，何尝不曾渴望有一人喜欢自己，但她根本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能和玉长清换回身体，而现在的身份，也不容任何多余的情感。
“只可惜花期已过，这里的花很快便要凋谢。”凤惊鸿再次开口，语气也一冷。继续纠缠下去，两人只会更加痛苦。
“花期虽过，可明年花信来时，仍可再见。我愿等。”云靖立刻反驳。
“风月无情，花未必年年会开。你等不了那么久，它也不值得你等那么久。”凤惊鸿淡淡道。
“三天至少可以。”云靖仍不放弃。
“既然这样，一切便随公子的意好了，谢谢你帮我修好戒指，我先告辞了。”凤惊鸿知道无法劝退云靖，只好离开。她本想装出一副无所谓地样子，视线对上云靖的刹那，却心虚地低下了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防，顷刻间便被摧毁殆尽。
好在这时，梅林外传来一阵叫喊声，打断了这场对话。听声音，来人应是冷月声。她嘴里喊着“殿下”，凤惊鸿心下一惊，生怕云靖知道自己的身份。转头朝云靖看去，才发现他也有些慌乱。
“总之，后天我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出现为止。”
云靖留下这句话，然后便离开。他是太医署的人，私自来这种地方，大概也怕被人撞见，凤惊鸿这样想，并没有纠结。
云靖虽走，问题仍没有解决，三天后，她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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