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伍叁、回程
我迷迷糊糊趴在床上补觉，昨夜用尽浑身解数才把那人隔在床帐外安稳过了一夜，现下只觉得身上到处没力气。
可混混沌沌里我却觉得床帐上的阵法被破开了。
惊得我……灵台一瞬间清明无比，抱着薄被就滚到了最里头死死贴着墙。
然后我就看见那人慢悠悠束好床帐，一撩衣摆在床沿坐下来，“还不起？”说话间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温情如春风沐雨。
然后我就被从薄被里头剥出来了。
我干笑两声，“奂雾上神好早……”
雾眼弯弯，“娘子怎么不问我昨夜睡的如何？”
我：“……”
雾又笑一笑，不着痕迹将我抱紧了些，又道，“从前我可都是要问过娘子的。”
“你……”我老脸一红，正要伸手将他推开，手便又被箍住了。
雾终于正经了神色，低头来吻一吻我的眼，手在腕间按了按，原先带在上头的银链子就被取了下来收进一只匣子里。
“七日过了。”
我伸手接过来，看一眼里头安静躺着的银链子，还有点不舍，“我觉得他挺好看的。”
雾挑眉，眸光一凛，“我觉得这颗珠子挺碍眼的。”
于是我一下子就明白当初薰为什么要嘱托那一句了。
心中微微一动，我仰起脸来，笑道，“可外头的链子倒是甚合我心。”
于是理所当然一番唇舌纠缠，鼻息间全是那种带着凉意的香味。
等终于分开，我已然醒得十分彻底了。
雾替我顺一顺发，淡声道，“早些时候天帝遣人来报说凤彦和苍离回宫了，要我过去一趟。”
“回来了？！”我真真切切觉得从头到脚的一震，方才还歪在他怀里的身子一下便坐直了，大喜道，“你不是说还要半月才回？那我们不是很快便能回家去？！”
雾笑一笑，又将我揽回去，“就是最近几日，便能回去。”
又在他怀里窝了一会，我便跟他起了身，才替他束好发，便被那人拉进怀里去，温声道，“今次可能要费些时候，怕是要回来的晚些。”
我点一点头，揽上他的颈子由他抱回床上去，身子才挨到床上软垫，那人便又贴上来，在我耳尖上贴一下，笑道，“娘子可还舍不得我？”
末了这一声又低又磁，惹得我心尖都要跟着颤一下。
我转脸看他，觉得这人笑的时候微微挑起的眼角很是勾人。可是这一勾，又把我心里的恶趣味勾出来了。
于是我仰头在他下颌上咬一口，又伸手描一描他的眼角，“是啊，很是舍不得，”末了又学他压低了声音，贴在他耳畔低声唤道，“相公。”
果然，才抬眼我便看见他眼中转红的眸色。
我强压着嘴角上扬的趋势，伸手将他推开几寸，和善提醒道，“要同天帝谈论正事，还是尽早动身吧。”
雾意味深长看我一眼，拉过一旁薄被将我裹住，才转身出了寝殿。
不待他走远，我胡乱登上鞋子下了床，小心推开窗子往外看一眼，殿前那人已然恢复了九天上神的淡漠神色。迈出外殿的时候那人又往这边看了一眼。
这一眼……可谓意味深长……
我忙关了窗子又猫回床上去，绷不住笑出声来。
寝殿里闲来无事，洗漱梳妆随意吃了几只果子忽然却想起小老虎来，于是起身招了云头往老君府上去。
到的时候还未到日午，我才进院子，便听得头上脆生生唤的一声娘亲。我忙抬头，循声望去，老君府上那株遮天蔽日的木实梢上，一个水灵灵白生生的小娃娃正欢欣鼓舞朝我招手。不是小老虎还能是谁。
我朝他一伸手，小老虎一下便在一片葳蕤绿意里头没了踪迹。我正担心他要从上头掉下来，便看见一道影子顺着那足有十围的树干飞也似的下了树，转瞬便扑进我怀里。
我被他扑得踉跄了一步，稳下身子便看见小家伙忽闪忽闪的眼睛，几日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不少。我抱着他揉一阵，“待我找你师傅去。”
小家伙下了地，抓着我的手往院里走，“师傅在后院炼丹药。”
等我到后院的时候老君正在亭子里，一手指间夹着棋子，一手顺着自己雪白的胡子，一个人黑白两子斗得满面愁容。
见我过来，一下子容光焕发，将一罐棋子朝我一推，笑道，“来来来，然儿，正巧我一个人下棋无聊得很。”
小老虎倒是在一旁捡了扇子像模像样看起丹来了。
我最开凳子在桌前坐下来，看一眼棋盘，上头的残局实在是玄之又玄。于是笑道，“老君这残局我可不敢接啊。”
“谁说不是呢，”老君说着，麻利捡着盘上棋子，“连我这个布局的也转不出来啦。”
终于重新开了局，我闲闲下着一面同老君拉家常，“老君这又是给谁炼的丹？”
“给苍离那孩子，虽说是回来了，但身子还需继续调理才行。”
几十颗子落完，我终于把整件事情都问清楚了。
原来那日我破开少昊的紫焰结界后，八方人马入阵杀敌，少昊不敌之时竟分了四成妖力与那镇妖塔。塔身正邪之力交锋，瞬间便碎作万片利刃，犹如刚枪铁剑破空而出。是苍离及时撑了灵障，这才助灵阵内一众仙家逃过一劫。
可只这一挡却破去了苍离上万载的修为，险些破魂。是凤彦自己请了命去南海照料，这才有了几日两人一同回程。
事情是问出来了，可棋局又棘手了。我思量半天才落得下一颗，再看对面老君又把雪白的胡子抓在手里便知道他也不怎么好过。
僵持了一阵子，我却忽然闻见那人身上的冷香。
偏头去看的时候果真见那人正朝这亭子走过来，顺手捞起在丹炉旁边安睡的小老虎放在一旁软塌上。
我偏头看一眼外头有些暗淡的天光，才晓得时间绵长，现下看见那人正站在眼前，不由笑道，“回来了？”
雾在我身后站下，对对面老微微一颔首，又低头对我淡声道，“正巧路过，外头仙童说你在，便进来看看。”语毕一手搭在我肩上传了道音过来，“回来了，娘子可想我？”
这样勾人的语调叫我一下就想起今天早晨干的坏事，于是轻咳一声，心笙摇荡还要装作面皮上波澜不惊对他道，“这局棘手得很，上神不来帮帮忙？”
雾笑一声，俯身与老君又走了几步棋，最后又从我手里拿来一粒白子，稳稳落在棋盘上，然后抬起头来，笑着看一眼对面的太上老君，“老君可还再战？”
太上老君看着面前一盘棋，锁着眉头吹胡子，半晌笑着收了棋盘，“是老朽输了。”
终于起了身，我逗一逗一旁才睡醒的小老虎，“跟娘亲回去么？”
小老虎一面揉着眼睛一面摇头，“师尊说我还没练到家。隳儿练到家了再回家。”
老君听了，哈哈笑一阵，拍拍小老虎的脑袋，道，“我这小徒孙不愿走，便让他在跟我一阵子吧。”
同老君辞别，小老虎还是迷迷糊糊的，在我脸上亲了亲又被人抱回屋里睡觉去了。
老君府外，雾招一片云彩，与我并肩站着，顺手搭在我腰际将我揽过去。“三日后大宴，宴后便能回家。”
清清楚楚看见到那人眼眸里的温情，我忽然觉得温暖，不禁微微失笑。
“笑什么？”他无端传音过来到让我一震。
敛了敛神，我挑眉，看他一眼“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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