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伍、上神的故人
上神伸手推开院门，“山上这几天邪气有些重，尽量呆在这院里。”说着顺手在院门上下了术守着，“由这术守着，生人进不来，睡着也安稳些。”
那人离我很近，几乎能闻出他身上带着凉意的香味。
见那一双凤目灼灼，不禁看失了神。
琥珀色的眸子在日光下有一些暧昧不清的情愫。
等到回了神，才慌忙避开那人的眼神，紧张思付，“上神说的是。”
对面那人笑一笑，地上原本姿势暧昧的影子忽的拉远了，待我抬头，便只剩下上神那一袭白衣纤秀的背影。
我猜这柔情依旧不是给我的。可颊上还是微烫。
快步进了屋，将房门从屋里扣上。
这是别人嘴里的情爱么？我立马摇一摇头，我竟有这想法，真是疯了。
可这几日怪得很，一见那人就有奇怪的感觉。那人的一颦一笑一个眼神一句话都会让那种不安分的感觉迅速生长。上神成了不可靠近的所在。
我感觉自己可能真是疯了。
这几日总有小妖来，才到门口，又被那人用术丢出去。
可今日这黄昏时分窗外竟平静的紧，以往妖物都是趁这阴阳交替的时候来访，不过看来今天很是正常。
大概妖也累了。
我抬头往院门处扫了一眼，天天都见，今天突然安生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正当我三更时分与枕榻缠绵不省人事之时，狐狸耳朵尖尖，忽然有纷乱步声一阵传进耳朵里来。我眨巴眨巴眼，顿时来了性质，一下子睡意全无。
三声轻轻的叩门声，然后就是院门被打开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上神似乎认识这个人。
我很后悔之后的举动……
我立马蹑手蹑脚来到窗边，忒狗腿的往外瞧了一眼。
一眼之下，我身子忽然一僵。
跟上神说话的是个女子，一袭正品的红色立在月色之下，侧脸精巧犹如象牙纸剪出的美人影，薄透清秀却又有种特殊的端庄华美。
璨美如斯。
“来找你。”女子声音细软，却带一点呜咽，“你怎么舍得将我自己留在那。”
然后我目瞪口呆看她自己走进院里。
术没有作用。这样来说，她一定不是生人了。
上神眸子里的东西在月光底下越发晦暗不明，可我却看清他微微锁紧的眉棱。
大抵是怕我坏了他的好事。
“外面凉。”上神拉着她进了书房。
女子进门前似乎朝我这面看了一眼，美目含泪，更像是有明珠流转的光颜。
大概这才是一对。
书房里掌上了灯，隐隐映出里面的一双人影。
“院里还有人？”
那人添上茶递过去，嗯一声便没了下文。
“为什么把她带来？那人有什么好？”对面的上神依旧没做声，女子吸一口气，继续说下去，“把她带来就是为了气我么？雾你还是喜欢我的是不是？”她叹一口气，“你看，我的簪子还被你放在案上。”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站在院门下的，手捂着眼睛，水泽却不断浸出来。
真是疯子。
我拿袖子抹一把脸，又恭恭敬敬对着书房作了一揖。
小心翼翼掩好院门，转身的时候我竟没心没肺地扯着嘴角笑出来了。
九天上神，不得直视，不得妄求。又哪能容我胡来。
后半夜开始下的雨到现在还是没住，也好，总看不出我还哭过。
一路提着脚上的力道，现在不比当时。
当时，至少我还有匹马。
如今我是孑然一身。
才翻过两道山梁，路上东西便多起来了。
手一翻，微茫的冷光便随我的步子一闪一闪的。
林里黑气很重，忽的一道白影，一只女妖转瞬即在眼前。
“好久没见过这样纯净的仙元，不想竟是出在这样一路小仙的身上。”
女妖冷冰冰的眸子暗夜里闪着幽幽微光，身后蛇尾一扫，便朝我袭过来。
想来是要仙元来炼化。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掐着术下了仙障，提剑便冲进去。
女妖蓝幽幽的邪火被微茫一隔，一旁参天古木竟转瞬成了灰。
“在这上古神剑，则会在你这小仙手里”女妖一生怪笑，尾巴朝剑扫过来，想将它从我手里打落下去。
微茫剑身一震，泛着杀气将她隔出老远。
“微茫既现，喋血如燹。”剑刃上划破手指，我在剑身上画一道符咒，甩手将剑扔出去。
能被称为上古神剑，自然是有原因的。
一道明光，我看着女妖为一分为二的身体化为青烟，吸足了灵气的微茫回到我手里，剑身微微闪着白光。
我用手捂住眼，这一次没有水泽，只有雨水带着渐大之势砸下来。
没撑仙障，女妖乌紫的血在我的长袍上洇开，像大朵摄人的罂粟。
我从前曾希望能保护我的人没有来，当然也不会来。
雨声渐大，四下景物模糊在雨幕里，我只觉得周身的黑夜里泛着冷气，透心的寒凉。
等到雨势渐小，我拿袖子胡乱抹一把脸，重新迈开步子。
身后忽然的步声，一直冰凉的手握住我。
我一惊，抬手去挡，却看见后头那人的神色。他苍白着脸，鬓角还有滴水，一张脸漂亮的不大真实，看的我没有来得心头一紧。
几乎要窒息。
他动一动嘴唇，却最终没说出话来，只是握着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吓人。
我几次想要挣脱奈何无果，只好催动真气，内力一振，他松了手，脸上是一种惊鄂的神情。
稳一稳心神，我缓缓吸一口气，恭恭敬敬朝他作一揖，张口道，“多谢上神相助，小仙今已痊愈，不再叨扰，日后定当不忘大恩，全力为报。”
这声音我很满意，冰冷如同雨水，全无感情。
看他怔在原地，我转了身，迈步向前。
不知走了多久，看见黎明时的微光，方才晓得走出很远了，身后密林古木参天，全隐了经行的痕迹。
我怔一怔，毫无预兆的一口血从喉头喷出来。
我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看着地上一滩重紫渐渐变淡消失，浑身脱力一样，在树下跌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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