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叁、外出
时光如流水从指间滑过，叫人想留也留不住。转眼已是七月。
其实多半时间见不到那上神，我胆子也大了些。
偷偷用花酿了酒，埋在院里那棵树下面。
对于刚刚的御土术我颇为满意，身上干净是定了的，树下也看不出有动过的痕迹。
一番自我肯定，刚要转身往回走，却差点撞到那上神身上去……
阳光随风跃在枝叶间，忽明忽暗映得那人美得不大真切的一张脸。
我干笑几声，“上神起的好早……”
上神若有似无地瞟了一眼那棵树，还有那日午的太阳……
……我刚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上神却施施然转了身往前去，“你到这也一月了，今日我带你在山中四处看看。”
于是我立马欢心跟了上去。
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山下一处密林，绿竹幢幢，高不见日。
上神却没了往前的意思。
就这样？
无奈我往四处打量一会，干笑道，“这景色清幽，当真非凡……”
话音还没落，前面上神却转脸意味深长看我一眼，“这景色能看出非凡也是难为你了，我停步不过是听见有人追过来罢了。”
……
上神往前迈出两步，“有远方的朋友来了，为何不曾与我打个招呼？”声音不大却听得我背后发凉……
我觉得这说的不是我。
果真，林中一阵叶声，十几个蒙面人走出来。
这是宫里的人，身上阵阵森严的寒气。
也许见他是幻狐上神，几个人走近行了礼，立刻到明了来意，“上神，我等奉旨来接泠然公主回宫。”
这里也能找到……我无奈望一回天。
“她现在还不能回去。”上神勾着嘴角，像是心情不错。
可几个蒙面人显然此刻心情很不美好，几十道眼光像是刀子，恨不得在我身上剜几块肉下来。
我讪讪躲到上神身后。
“若是上神执意如此，我等也只能奉命从事。”打头的蒙面人直身一抱拳，转眼便出现在我眼前。
一旁上神忽然将我拎到身后去，转头看一看我，冷冷道，“往后些站着。”
我依言往后乖乖退了一段，只觉得发间一轻，原本妥帖的头发尽数散下来。
……簪子呢……
眼前上神轻飘飘身形一晃，只一晃手，便带出一道银弧，四下黯淡处竟似有月光皎洁。
前面几个人毫无预兆倒在地下。
后面的人怔了怔，但还是一闭眼冲上前来。结果都被上神以同样优美的方式放倒了。最后剩下的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转瞬便没了踪影。
上神摇一摇手里的物什，语调凉悠悠的，”叫他们的血染了，不能用了。“
我这才看清楚是我那簪子。
见他看我，于是忙将乱发理一理，慌忙摇头，“不、不用了……”
上神满意勾一勾唇角，转头甩手便将簪子扔出去。
林子里又是一声闷响。
……我还当上神用的是神器……结果就是簪子也能使得这般出神入化……
我颇为仰慕地盯着上神……
那人笑笑，从我身旁擦肩走过去，“还有路要走。”
于是我立马抬脚跟上去……
再走一段便已下到山脚，一路的确水光山色，风景雅致。
才到山下，前头上神却又停了步子。
不会又是有人来……我立马老实住脚，支起耳朵转头仔细看了一圈。
……什么也没有。
“去过凡界么？”上神盯着竹林深处幽幽开了口。
……上神就是上神，气度果真不凡……
我清清嗓子，“未曾。”
前面那人笑笑，转身看我，“未曾？”
我老实点头。
“走吧，带你去看看。”
在山上这一月，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上神。刚刚一瞬间上神眼底笑意的温度晃得我不敢直视。
这与那人的冷若冰霜简直，判若两人。
凡界，长安街头。
我被上神拉着，进了家很是气派的酒楼。
此番下界，不过只将身上衣饰化作了凡人式样，又用一个术将银发犀数遮了去。其他并无变化。
刚跨进门，小二便一面打量着我俩一面笑着迎上来，“两位……”他认认真真又将我俩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试探道，“公子，打尖还是……”
公、公子……可是我觉得我长得挺明确的。
低头浑身上下看了个遍，果真，还真是纨绔公子的装束。
公子就公子吧，玩着也方便些。
一旁上神手上一下多出三锭银子，“雅间，十天，够不够？”
“够、够够……”小二笑得如沐春风。
“慢着。”我黑着脸就差吼出来，“再给我来一间。”
我背在身后的手正要掐一个诀变些银子出来，却忽然被握住。“贤弟，客房一间就够了。”他低一低头，“上界追来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上神声音里是笑意，却听得我背后一凉。
小二在前带着上了楼，开一扇门，“公子有事吩咐小的便是。”
房子还算宽敞，桌椅摆放井井有条，屋里有淡淡的檀木熏香。
窗子开着，远处湖山尽收眼底，可是，床，只有一张……
我无比惆怅的看着窗前的矮榻，叹一口气。
这里肯定是我的了。
才吃完早饭竟下起了雨，街上人不多，上身带伞冲我晃一晃，于是我立马跟上去。
伞还算大，可我一直小心跟上神保持距离，肩上被滴下来的雨水打湿了一大片。于是小心往上神身旁靠了一小步。
“再靠过来些。”上神侧脸看一看我，不动声色将伞往我这边斜一斜。
于是我又挪了一小步。
一旁上神忽然换了手撑伞，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身后的力道拉近他怀里去，“我衣裳也湿了。”一到灵气顺过来，烤干了身上的衣裳。
那人的手才一揽上我的腰，一街的人眼睛全盯上来。
“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光天化日，两个人搂搂抱抱……”
……我默默推一推上神的手。
“他们说就说，随他们去，你紧张什么？”上神的语调还是凉悠悠的，漠不关己。
雨连下了两天，我们转遍了整个长安城，上神整个晚上都在打坐调息，我自然也不好意思睡下，只好在矮榻上调息。
“然儿，过来。”上神忽然一声惊得我……
立马睁了眼，却见上神坐在桌前，以手支颐，一双凤目清清冷冷扫过来，正落在我身上。
我这是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唤我，从前我一直觉得他老人家压根就不知道我叫啥。
于是我立马坐到桌前去。
上神长得很好看。
“明天会晴天，你想去玩些什么？”见我瞧他，上神呡一口茶，笑着看我。
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温情。
我一下子像是被扎到一般跳起来，“您想玩什么咱们就去玩什么。”立马窝回到矮榻上去，转身面壁调息。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上神这样温柔的神色，我却觉得心里难受，几乎要流出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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