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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酒入愁肠愁更愁


  宛玉呆呆的立在案后,看着两人出了大厅,越走越远,再也见不到人影。

  她刚刚还以为沈雁南比试如此尽心尽力是为了她,却不想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离去,并且还是带着别的女子。

  她不能相信,也不愿相信,虽然她心里明白,就算沈雁南赢了比赛,皇帝也不会指了他做驸马,但是至少会给他个一官半职,来日方长,他这样优秀,总会有机会出人头地。况且太后和八哥也一定会帮她,她愿意慢慢等,等到皇帝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但眼前的这一切,是她绝对没有想到的。安宁她不是应该和八哥纠缠不清的吗,就算他们两人是师兄妹,但她从未见过他二人有过什么亲密之举,什么时候却成了未婚夫妻?

  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他明明对她那么好,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可以忍受她许多次的无理取闹,无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挺身站在她的面前。从那一次他救了她开始,她便已认定了他。

  她趁着众人都没有注意到,偷偷地溜出大殿,一路沿着宫墙奔跑,用了她全身的力气,风吹着脸生疼,她也顾不得了,直到快接近宣德门时才看到沈雁南和安宁的背影。

  还好,他们走的并没有多快,两个人的步履都有些沉重。

  “沈雁南,你给我站住!”她又喜又悲,扶了墙站住,她跑的这么快,又跑的这么久,说一个字都很费力,更何况是要大声呼喊。

  前面的两人回过头来,见是宛玉,皆是一惊。

  安宁是惊讶,雁南却带了一丝紧张。

  宛玉喘着气扶着墙走了过来,望着沈雁南道:“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就算……你做不成驸马,陛下他一定也会提拔你的……多少人羡慕这样平步青云的机会,你明明是有才能的,难道你不觉得可惜吗?”

  雁南摇摇头:“我平生所愿不过是笑傲江湖,纵情山水,什么前程,什么高官都不是我所愿,只要自由自在,粗茶淡饭亦可,公主实在是高看了雁南。雁南还没有谢过公主这一段时间的关照,从此山高水远,就此别过,公主珍重。”

  宛玉转过头来看着安宁道:“其实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安宁对不对,安宁,你告诉我,你们两人当真有婚约吗?”

  安宁心中仍旧当她是昔日的好友,看她当下神情,已然明白她定是对雁南动了真情,不忍欺骗于她,只好避开她的视线,默然不言。

  宛玉满脸希冀地望着她,摇着她的双臂恳切地道:“安宁,你快说呀!”

  安宁为难地看了一眼雁南,雁南远远地见宛玉身边的两个宫女找了过来,将安宁拉到一边,对着宛玉道:“天将要黑了,这里风大,还请公主保重身体,告辞!”

  他再不犹豫,拉了安宁转身就走,安宁频频回首,见宛玉在风中木然站立,眼泪颗颗掉落。

  她不忍心地道:“师兄,公主是不是对你……唉呀,她哭了,要不你再去和她好好说说……你不用管我。”

  雁南停了脚步,想要回望,却又叹了口气道:“公主曾经养了一只猫,每天抱着宠着,那只猫后来不见了,公主也哭的很伤心。可是过了几天,陛下送了她一只新的猫,她就将那原来的猫抛到脑后,我将那只猫找了回来,她也不想看它了,那只猫就成了一只在宫里流浪的猫……”

  安宁辩解道:“人和猫又不一样!”

  “只有你觉得不一样,很多时候,人和猫就是一样的,特别是在宫里。”两人交了令牌,出了宫门,他最后回望高大巍峨的宣德门,在暮色中仍不减庄严凝重,看了看夜色中整装肃穆的禁军侍卫,自嘲道:“连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人和猫呢。”

  两人回了布庄,薛青山闻听两人已经请辞,不由高兴万分,想到两人明日便准备打道回府,只余自已孤身一人留在京城,实在是好没意思,偏自己又走不得,忙托两人回去告之师父,劝俊彦早日打起精神,回京重整门楣,他也好早日回到定州去。

  沈雁南应了,薛青山这才轻松了,亲自去备了酒菜,庆贺二人终于能离开这牢笼,三人一直喝到夜色沉沉,方各自回房休息。

  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

  从未醉过的广陵王却早早地醉倒了,还是由杨宗保和冯廷琸两人搀扶着才上了马车。

  天边一弯冷月如钩,照着寂静无人的大街,只余车轮辘辘的回响。

  冯廷琸推了推似乎醉的不醒人事的元俨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没有醉,装醉很好玩吗,我还想装一回呢。”

  元俨闭了双眼含糊不清地道:“别吵,我是真的喝多了,头痛的不行。”

  冯廷琸哼了一声道:“你哪里是头痛,我看是心痛吧,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跑了,不把自已灌醉,怎么受得了。”

  元俨慢慢睁开双眼,冯廷琸这话说的刺耳,但他却只望着头上车顶道:“胡说什么,我不过想试一试醉酒是什么滋味!”

  “醉酒能有什么滋味,不过是举杯消愁愁更愁而已,你看看你,无论什么时候都端着个王爷的样子,整天面无表情,谁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再好的姑娘也被吓跑了,你啊,活该!”

  元俨微微坐起身来道:“你心里不舒服,何必拿我来出气。”

  冯廷琸愣怔片刻,见车内原本就备有好酒,自顾倒了一口喝掉道:“宛玉不需嫁到西夏,我原本该高兴,哪里会不舒服。”勉强笑了笑,见元俨悲悯地望着他,索性也不瞒了,一古脑地道,“我知道,宛玉就算不用去西夏,她也不会肯嫁给我了,今日看到宛玉望着那个沈雁南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没希望了,宛玉从来没有这么看过我。”

  他倒了一杯酒递给元俨,元俨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冯廷琸边喝边道:“原先我们的感情多好啊,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宛玉会喜欢上别人,都怪我自已,有那么多的机会,我都没有把握住。只想着我对她好,宛玉自会明白我的心。谁知宛玉刚刚却说,我对她好,所以一直把我当做哥哥。我做了这么多,她却说我是她的哥哥,可笑,真是可笑!”他哈哈大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我认识了她五年,喜欢她五年,原来都是我在自做多情,真荒唐。”冯廷琸一杯接一杯,越说越激动,元俨夺了他的杯子道:“别喝了,我看你是真的醉了。”

  “王爷,不要拦我,你不是我,你不会明白。”冯廷琸扑上来抢过酒杯,闭着眼摇晃了片刻,“不对,我忘了,我失恋了,王爷也失恋了,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啊。不过,王爷只是安宁相处了数月,感情能有多深,王爷这么冷静的一个人,大概明早醒过来就会忘了吧!”

  “如果这么容易就忘了,我当初怎么会去招惹她,你好歹还和宛玉日日相见,我却整整五年没有见过她,并且还曾经以为她早已不在人世……”元俨又重新躺下叹气道。

  “什么,难道你以前就认识她,什么五年未见?什么生死不知?这又是什么故事?”冯廷琸惊诧不已,这一瞬间,他早忘了自已的不快,又好奇又激动地道,“王爷,你快告诉我,难不成你这么多年来不近女色,就是因为她,天啊,想不到冷面无情的广陵王原来是千古情痴啊……”

  元俨又好气又好笑地望着他:“刚刚是谁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你有多伤心,原来也不过如此,自己的事情还是一团乱,倒有心情来打趣我。”

  冯廷琸推了他一把道:“这是两回事,你先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任由冯廷琸如何肯求,元俨都不再开口,冯廷琸悻悻地道:“你不说啊,那你告诉我她住在哪,我明天去找那个安宁问去,反正她今天又出不了京城……”

  元俨指着他道:“不要胡闹!”

  冯廷琸无奈地道:“我是去胡闹吗,我还不是为了帮你,难道你要像我这样,白白地错过机会,我可是一片好心,总不能人家连你的心意都不知道就走了,这一次你放她走了,小心一世都见不着了。”

  “先顾好你自已吧!”此时马车已到了王府,管家小跑了过来,扶了元俨下了马车。

  他抚着自已头痛欲裂的额头,管家心疼不已地道:“王爷,今天怎么醉成这样?”

  他任由人扶着上了楼,迷迷糊糊地想道,明天一早,他要去找安宁,告诉她他埋藏已久的心意,年少时的执着和长久的思念,他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他仿佛看见她微笑的脸,和向他伸出的手。

  早晨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猛然惊醒,眼见天已大亮,忙匆匆起身,杜迁在门外道:“王爷,陛下遣了人来,说是要去西山打猎,让您尽快前去。”

  元俨道:“你就说本王身体有恙,去不了!”杜迁吓了一跳:“王爷,这样不太好吧,那可是陛下的人,小的哪敢去回绝!”

  “照我的话做,随你怎么说,总之我现在没空。”

  他换好衣服,洗漱完毕,骑了马向布庄赶去。

  他原本内心忐忑不安,心乱如麻,隐隐又带了一分情难自禁,可惜满腹心事在他下马进入布庄后,霎那化为云烟。

  布庄的伙计傻傻地看着他:“一早就走了,说是要去江南,此时只怕船都开了吧!”

  他愣了愣,这才匆匆上马,丢下一头雾水的伙计。

  他只恨马不够快,路又太长,恨自已为何要喝那么多的酒,耽搁了这一夜,他想起冯廷琸的话,心中苦涩不已。

  他以最快的速度驶向渡桥,河边只停了几条渔船,在水里轻轻晃动,宽阔无波的水面上,一艘轮船在渺渺天际里,缓缓东去。

  他骑了马向东追去,就算知道无济于事,他仍随了那远去的船一路东行,直到那船化作一个黑点,隐入江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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