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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唇枪舌剑定成败


  安宁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坐在宛玉身旁,默然守着。

  半个时辰真是难挨,每一分每一秒对安宁都是煎熬,好在时辰一到,宛玉果真醒了过来,安宁握了她的手,喜极而泣。

  宛玉清醒了片刻,体力终归损耗不少,一时又昏昏沉沉陷入迷朦中。

  安宁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想道,如今既然无人来解救,只好自己动脑子,看能否找到机会逃出生天。因此在屋内四下里察看,寻找出逃之路,又怕宛玉支撑不住,边看边担扰地道:“公主,你别睡啊,出了太原就是关外了,今晚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宛玉含含糊糊地道:“那你先看看,有什么情况再告诉我。”

  安宁贴在窗边缝隙向外看了会,苦恼道:“这镖局里守卫的人倒是很多,怎样引开外面的人呢......”她若一人,也许还能搏一搏,可是公主怎么办,她实在没有把握带着公主杀出重围......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宛玉已经沉沉睡去。

  安宁想着,凭两人之力硬闯是出不去的,不如先制造点乱子,譬如放一把火,火光冲天,又是夜晚,巡夜的人定会看见,就算引不来官兵,慌乱之中,她二人也好乘机逃跑。越想越觉得可行,正欲飞上房梁,门外铁锁扭动,那黑衣人抬脚走了进来。

  他进得屋内,四下看了看,问道:“你们公主可醒了?”

  安宁正烦他扰了自己的计划,又怕他察觉,只好胡乱点了头道:“醒了,此时又睡过去了!”

  黑衣人似松了一口气,又嘲讽道:“你们公主倒是心宽,命都快不保了,还能睡着。”

  安宁反唇相讥道:“和那些奸恶狡诈之徒相比,自是心宽的。”

  那黑衣公子停了脚步,冷冷扫视安宁:“你也只能逞些口舌之利,到最后还不是任我宰割。”

  “你以为你能在大宋的土地上为所欲为?你以为你真能出的了雁门关?你以为别人会轻易上钩?你真的太高估自己了,我奉劝你还是早日放了公主,若不然只怕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啊,到时不只是你的性命,你们全族也会受你连累啊!”

  安宁字字击中要害,那男子铁青着脸,拨出剑指着她道:“你们中原人个个能说会道,又有什么用,这一路行来,谁又曾阻过我!本以为赵元俨是个厉害人物,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你以为几句话便能令我动摇,你也算是高估自己了,我不与女子废话,反正你的命也不值钱,惹恼了我,即刻便要了你的性命!”

  “你到是杀啊!”安宁迎着剑尖向前,瞪大双眼直视着他,那男子却在她的凛凛目光里后退了两步,安宁失笑道:“我落在你们手上,本就没有指望还有活命的机会,早死晚死都是一样。就只怕刚入了地底就等到了你,到时只好去阎王爷面前算一算帐了。”

  那男子轻慢笑道:“原来你想同我做一对地底鸳鸯?只怕你没这个福分了,不过,你在地底只管等着吧,说不定哪一天我下去了,便纳了你做我的鬼夫人......”安宁没想到他竟然在言语上羞辱,手中一拳没有忍住,呼拉拉挥了过去。

  那人弯身躲开,却也并未以手中剑来欺凌,只以左手接招,饶是这样,安宁也并未占到上风,那人身手凌历,不讲章法,习的不知是哪门哪派的功夫,甚是诡异,过了十几招后,趁着安宁不备,上前扣住她的颈间,安宁动弹不得,却也并不慌乱:“技不如人,死在你手上,我也不算冤!”

  那人见安宁仍是一幅丑小子的装扮,看着惨不忍睹,偏说话脆生生的,眼睛又清澈如水,心中一动,无名火霎时消散不见。他避开双眼,一把推开她,却又悠悠闲闲地坐了下来,打趣道:“你到是牙尖嘴利,对着赵元俨也是如此?”

  “关你什么事!”安宁也坐了下来,直视眼前之人,“反正我们也要死了,不如你让我们死个明白,免得我们做个糊涂鬼!”

  那人一脸高深莫测道:“你想知道什么?”

  安宁笑道:“虽说你们一路往辽国的方向逃跑,但我知道你们一定不是辽人!”

  “哦。”那人眼里闪过一丝锋芒,“那你觉得我们是哪里人?”

  安宁心中已有答案,但却装做大惑不解般两手一摊:“你这不是废话,我要是知道还问你?”那人避开她的脸,并不回答,反自在地执起桌上的茶盏,将茶水注入杯中,安宁见得不到答案,眠了眠嘴,突然话峰一转,“我发现你对广陵王真是关切不已啊,要不是看你是个男的,我还以为你对广陵王有什么想法呢!”

  那人果被激怒,猛地一掌便拍了过来,见安宁只看着也不躲避,又生生地转向桌面,那木桌哪经得起他这一掌,瞬间便碎为粉末。

  宛玉在里间闻听了动静,撑起身慢慢走了过来,那人悻悻然摔门而去,临走,又对着门外的两人说道:“给我看紧她们,千万不能让她们生出事端来,特别是屋顶,每片瓦都给我看紧了!”安宁被他窥破了计划,气的拿起散落在地的茶杯砸了过去。

  宛玉问道:“他来干什么?”

  安宁满腔郁闷得到发泄,此时正觉得神清气爽,嘲笑道:“我看他啊,是特地来找气受的。”

  门又重新锁上了,安宁扶着宛玉到里间躺下,宛玉指着安宁笑道:“刚才太累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咱们扮的这么丑。”

  “这样挺好的,你没发现那些人打的什么鬼主意吗,咱们俩扮的越丑越好!”安宁随意的在脸上抹了抹,一张黑漆漆的脸更加黑了,看着和戏台上的小丑差不多。宛玉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笑,边笑边问道:“什么主意?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去?”

  安宁看了看门外,低声道:“过了这太原,便是辽国边境了,这些人把大宋公主送往辽国,是何居心?无论这些人是不是辽国人,但是结果都是一样,一旦公主进入辽境,宋辽之间岂非又是一场大战。”

  宛玉止住笑,此时才觉得害怕:“我原先以为他们是为了求财,没想到他们竟如此歹毒,我身为赵家子孙,岂能让他如意!若宋辽因我而开战,百姓又将生灵涂炭,流离失所,我赵宛玉宁愿丢了性命,也不愿成千古罪人!”

  生死关头,宛玉想到的竟不是自身安危,而是天下苍生,她的心胸气魄果真与常人不同,安宁惭愧不已道:“公主如此深明太义,实在是大宋子民之福,我只想到自身安危,实在惭愧。”

  宛玉笑道:“在其位谋其事,我既然受了皇室的荣耀,自然也要承担维护皇室的责任,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

  原来身为一国公主,也并不是只有享受,还有责任,安宁感叹道:“我记得公主今年只有十六岁,还是大好年华。”

  宛玉低头笑道:“是啊,原本还梦想着要选一个心仪的驸马,早早地将自己嫁出去,离开那个皇宫……!”虽然身为公主,毕竟还未出阁,这样大胆的讲起自己对婚姻的向往终是有些含羞,想起前尘种种,望一眼年少时的玩伴,拉住安宁的手轻声叹息道:“时间过的真快,小时候咱们俩还拜过姐妹,发过誓要同生共死,没想到竟一语成谶……这样也好,至少死的不孤单。”

  “公主,咱们得撑着,说不定会有人来救我们呢?”说到此处时,安宁恍惚想到,能救她的原本只有师兄,如今师兄生死未卜,还会有谁来救她?她只是一介平民,就算是做了几天王府侍卫,那又怎样?转念一想,为了小时候的情义,她已拼了全力,此生已无憾,反正已多活了几年,死也死的无怨。若真有人来营救公主,她有一身功夫,又何须他人来救!

  此时天早已暗沉,安宁又和宛玉聊了一会以前的事,两人都打定了主意,明日就算是自尽也不会任由那群贼子奸计得逞。

  安宁靠在床角半晌无眠,正欲休息,突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走水啦!”

  漆黑的窗外隐约映了一丝微光,安宁猛地起身,叫醒宛玉,刚翻身下床,门已被大力踹开。曲瑶带了几人提着剑冲了进来,见两人仍在屋内,神情才放松了下来,思虑半晌后,为恐再生变故,上前捆住两人,带头往后院跑去。

  因这半夜的突发事件,院子里黑压压站了三、四十人,也算是倾巢而出。个个提了长刀,仰头望向火蛇冲天处,到底是心虚,既不敢轻举妄动,又不敢大声呼喝,一时竟有些压抑的静默。那黑衣人正在众人簇拥下遥望天边火光。见了曲瑶几人,眉头一皱,怒道:“你不在屋内守着,带着她们出来做甚?”

  曲瑶正欲辨解,一个镖师跑了过来道:“公子,西街那边走水了,正往这边烧了过来,好多人都涌到街面,官兵也来了许多。”

  黑衣男子眯着眼道:“不过是走水,这大半夜的,官兵来得这么快?”心下狐疑不定,转头问一旁的中年男子:“曾大当家,如若火势蔓延到镖局,可有什么退路?”曾庆东在他耳边低语了数声,他点了点头,下令部分人退守经武堂,其余的人断后掩护,随机应变。

  这边刚安排妥当,不远处突然传来沉重的拍门声,有人扬声喊到:“曾掌门,快开门,西街走水了,快让兄弟们出来,到大街上避一避。”

  曾庆东叫了一个镖师过来低声道:“你带着几个人去应付下那个差役,就说我早几天出了门,如今镖局里就这几个镖师。先探听虚实,不要轻举妄动。”一面又道,“公子,情况看着不妙,你赶快随我退到经武堂。”

  一群人呼啦啦的向一处偏厅里退去,宛玉只盼能有官兵进得屋内,趁人不备,突然大声叫道:“救命啊,我是荆国长公主——”曲瑶扑上前一把捂了她的嘴,厉声道:“再喊叫,小心我取你的性命。”

  已来不及了,大门“呯”的一声被重物撞开,四散的木门内,几个迎上去的镖师还来不及挥刀便被人瞬间毙于刀下。一列官兵杀气腾腾的冲了进来,与此同时,几个黑影从房顶跃下,手执长剑,挟着风声扑了下来。

  一切发生的都令人措手不及,双方已然撕杀开来。打头的一人几个腾跃,挥着森冷铁剑向着曲瑶迎面而来,曲瑶挥鞭躲开,细细一看,这眼前之人竟是沈雁南,不由愤恨地道:“又是你这臭小子,你上次没死成,又来破坏老娘的好事!”

  安宁惊喜地喊道:“师兄,我在这儿。”

  沈雁南朗声笑道:“安宁,你等着,我马上救你。”正欲上前,曲瑶早已挥鞭拦住他的去路,两人你来我往,斗的难解难分。黑衣男子一把拽住安宁与宛玉,身边侍卫将三人团团围在中间,一边抵抗,一边簇拥着向后退去。

  数十道火焰突然“腾”地升起,像一条蜿蜒的火龙包围在院墙半空,将天空照的雪亮,白如昼的火光下,挽着弓箭的官兵齐刷刷的站在屋顶上,俯向逃散的人群,赵元俨白衣胜雪,负手立于屋脊之上,一侍卫执了火把,站立于前,声震如雷道:“大胆匪贼,广陵王在此,即刻放了公主,若不然休怪弓箭无情,送了尔等性命。”

  黑衣男子眼见无路可逃,突然冷笑一声,将安宁和宛玉拖到面前威胁道:“八王爷,今日被你围困于此,反正也逃不出去,有尊贵的公主作陪,我死也值了!我倒很想知道,我这手中的两人,一个是你的亲妹妹,一个自称是你的心上人,如果你只能救一个,你要救谁的性命?”

  安宁想不到他竟在这么多人面前胡乱编排,羞愤不已道:“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就算你和赵元俨没有关系,那我也要看看,以仁义闻名天下的八王爷,此时是公主的命重要,还是一个平民的命重要。”

  赵元俨目光微敛,面上却淡定笑道:“两年前我军与西夏交战,西平王的母亲和妻子被我军捕获,我也很好奇,如果只能救一个,那西平王会做何选择?”

  四周的人见广陵王突然提起西夏均大惑不解,那黑衣公子冷笑道:“西平王的事,你自去向西平王问去,问我做甚?”

  嘴上虽这样说,安宁却感觉到那人缚住自己颈间的手在微微颤抖,生死关头,安宁却长舒了一口气,知道广陵王已然拿捏住了此人的弱处。

  赵元俨像是没有听到,又自顾说道:“我军将领不屑于挟持妇孺之辈,令西平王将人接回。西平王却道,那二人与他毫无干系,生死随意。唉,我这外人听了,都觉得好生寒心啊!好在我大宋圣上仁慈,将两位夫人好吃好喝侍候着,一切用度与一品诰命夫人无异。只是我大宋礼遇备至,两位夫人终究少了儿子、丈夫陪在身旁,因此郁郁寡欢,身体也每况愈下。听说两位夫人日日思念,望眼欲穿,也没有等到迎接自己的亲人,想来定是西平王府中人早将她二人抛在脑后了,如此薄情寡义,实在是可悲可叹!”

  “王爷啰啰嗦嗦地说了这么一大堆,不知又是何意,什么西平王,我可听不懂,不怕告诉你,我们是大辽萧太后派来的使者,王爷就是这样对待远来的客人吗?”

  “辽国的使者?”元俨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厉声喝道,“李德明,你身为西平王世子,竟敢绑架我朝公主,又构陷辽国,意欲使宋辽开战,你好坐收渔翁之利。狼子野心,其心可诛,阁下此番行径,不知辽国萧太后得知会作何感想?辽国可是你西夏的宗主国,这被人背叛的滋味,想来也是不好受的吧!”

  那人不动声色:“谁是李德明,休得胡言乱话。”

  元俨冷笑道:“世子既不承认,那等下刀剑无眼,若不小心伤了世子性命,我也只当是不知名的山贼盗匪斩杀了事,可惜了世子在此为西夏拼死博命,却不知最后便宜了哪位兄弟。”

  那人沉默不语,只低头与元俨对视。

  元俨又叹气道:“数日前我刚得报,西平王突然一病不起,如今政务都由你的兄弟和西平王王妃把持,世子竟是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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