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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生离


  徐璟明原先不过是跟着父亲从前的几个学生入了下南洋的伙,因昭佩做了太子妃之故,原先合伙的人也起了攀附的心思,徐璟明并不是个迂腐的人,在不触犯底线的情形下也不介意与同伙的人行一些方便,年初的时候干脆又吃进几只船,前去帮着萧绎寻找义眼的那趟远航,便是徐璟明跟着新买进的船只一同去的,如今原先一同入伙的人也隐隐有以徐璟明为首的架势。

  说到昭佩提起的海外寻个安身立命之所,徐璟明几番出海倒是知道有几处地方,四季可打赤膊,沙滩幼细,海水湛蓝,民风淳朴。只若是举家外迁,就算是太子允了,也怕御史告个逃亡之罪。身为皇亲国戚,自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真如昭佩所言举国沦陷,也得坐在国公府里安然就义,方是为臣之本。

  可徐璟明毕竟不是迂腐的徐璟臻,不过思忖片刻,便有了决断。

  定国公徐延铸自打辞了官便做了个富贵闲人,女儿入了宫,心里却有些不大爽快,虽说出门人人高看一眼陪笑作揖,可这太子妃那是这么好当的?尤其是又不是嫁入寻常人家,逢年过节还能得女儿女婿上门探望。徐延铸自己也知道,从此自家女儿只怕见不得几面了。尤其是膝下只有这么一女,自小又因左顺门一事养的格外娇惯,这种心思除了老妻也不好与别人说,时不时便觉得心中郁堵一番。

  午后徐延铸正在与徐母说闲话,没几句便又说到昭佩小时候女扮男装的混不吝,忽然听下人来报,道二爷求见。

  徐璟明入的房内,先是给父母一一见了礼,也不多说闲话,将昭佩送来的信取出,恭敬的呈上:“今日收到娘娘的一封家书,虽是写给儿子的,可兹事体大,还请父亲定夺!”

  徐璟明平日里不拘小节惯了,徐父徐母头一次见他这般正经行礼,听说又是昭佩的信顿时心里一紧,接过信笺夫妻两人急忙扫了几眼,便如璟明当初一样,脸色顿时变了,摒退屋里侍奉的人,徐父方才小声道:“此信速速烧掉,万万不能再提,我知你为家长生计操劳多年,原先为父想着你弟兄两人要娶妻,妹妹要要置办嫁妆,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你妹妹已入主东宫,我等更是不能行差踏错,你私自买船出海已是不妥,你那些船也卖了罢!我徐家凭着束脩跟书院也能挣下吃喝,信中所言这等欺君罔上之事,决不能提!”

  徐母在徐父讲这番话的时候又拿着信读了两遍,听见徐父这般说辞顿时也有些恼了:“迂腐!昭佩都写的清清楚楚,太子已允了,这般行事算不得欺君,我等老骨头卖在这里就算了,起码我儿我孙,都得出去!”

  徐父听见徐母出言顶撞,胡子气的翘了起来,一掌击在桌上:“尔等妇人之见!我明元成立不过几十年,上下齐心励精图治正是蒸蒸向上的好时候,如今圣上又派出十万精兵收复失地,巴彦本是跳梁小国,我大军不日即可踏平那须臾之地,若是这般举家逃离,等大军凯旋之日,我定国公府,岂不是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徐夫人向来温良,谁料在这事上却执拗不已,当即也是站了起来道:“你我两人远离朝堂,许多消息知道的也不是那么完整,昭佩虽然顽劣不堪,却是心里有数的,若是大势不明,也断断不会写这么一封信回来!你我两人都是一把老骨头,可我不能眼睁睁的让我孙子一同陪着死!若是真的如昭佩所言,老爷,我等如今也算是皇亲国戚,倾巢之下,安有完卵啊!”

  徐母心痛不已,话到最后,已是声音颤抖泪流满面。

  徐延铸见几十年的老妻忽然失态至此,心里一时百感交集,竟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自家夫人说的不无道理,可是他又能怎么做?百转千回的心肠,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让他有些难以适应。

  徐延铸稳了稳心神,望着长身玉立在面前的徐璟明道:“我家只你一人往来西渭和太子府,老二,你且怎么看?”

  徐璟明心中决断早定,听见父亲问话便轻声回答:“圣上体恤百姓,我明元成立伊始便免了八年赋税,如今孩儿得到的消息是此举虽得民心,却使我明元国库财力不足,粮草亦不充足,才有了孩儿进番薯之功,加上北方刚发水患,以如今的国库财力,单与巴彦交战,也就勉力能支持而已。前次取胜能收复失地,全仗玉面狼将帅之才。如今兀布虽索要了农桑工匠,却无心帮忙备战,更况兀布国国主察尔金有勇有谋,恐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真两头开战,战线漫长,则极可能顾此失彼难以为继,更遑论战事旷日持久了。一旦两国约好齐齐向明元发难,形势绝不乐观。”

  徐夫人听到这番说辞,顿时泣不成声,“老爷,我们留在这儿,让璟臻璟明带着孙子走罢!就算是我求你了,想想我家的璟玉吧,整整被凌迟了八百刀啊!还有在宫里的昭佩,若是真有事,昭佩只怕也得折在宫里,若说忠君爱国,明元国上下,还有比我们更愚忠的人家吗?老爷,就算我求你,正如昭佩所言,总要给徐家留个后啊!老爷若是不允,我便自请下堂,一根白绫了断,陪我那苦命的儿子去!”

  璟玉之死在徐家就是件不能提的伤疤,谁说谁挨打,徐延铸铮铮一条汉子,听见自家夫人提起璟玉跟昭佩,也忍不住流了几滴老泪,扭过头拿袖子沾了沾眼角,声音有些嘶哑,“夫人言重了!”

  璟明上前抚着母亲的背,一边道:“过几日正好有船南下,若是天气适宜,往南走十几日便能到一处名叫甘美兰的地方,那里气候适宜,民风淳朴,孩儿因长期在那里收珍珠,也结识了几位当地的大户,可以在此处暂居。”

  徐延铸点头:“即是如此,你便先私下知会你大哥,抓紧安排去罢。”

  “孩儿记下了!”

  “船几时出海?”

  “定于八日之后。”

  徐延铸神色疲惫,似老了许多,“事不宜迟,抓紧安排去罢,我还有些事情,要好好思量一番。”

  徐璟明从父母处出来,一刻不停的回房先是寻了自家娘子,徐璟明夫人名钱嘉曦,如今已怀了身孕,听闻丈夫略说了此事,顿时小脸煞白,只这徐家二爷做的生意向来是富贵险中求,徐二夫人倒也习惯,听了此事也知道深浅,当即领了两个丫头去收拾细软药材。

  徐家大哥璟臻却是冥顽不化,当日夜里自书院回来,徐璟明就找向大哥说了此事,谁料徐大哥却是自顾摇头,“我自由读圣贤书,即使明元沦陷自当奉死节!”

  徐璟明气急败坏,“大嫂跟我侄儿怎办?”

  璟臻想起自己不足三岁的青旻,眼里闪过不忍,道:“你是他二叔,到时候带着青旻走便是了,我与你大嫂自当在家陪着爹娘!”

  徐璟明心里对大哥这般作法恨极,打定主意到时候就算是灌了迷药也得把哥嫂一同弄上船,也便不再与哥哥整治,笑道:“也罢,哥哥请嫂嫂将侄儿的东西抓紧收拾收拾。”言毕告辞而去。

  两日之后,定国公府出了一桩大事件,因徐家次子徐璟明放浪不羁、欺人财物,被苦主闹上门来,徐璟明不仅没有认错,反险些跟苦主动起手来,定国公震怒,在厅堂里取了家法打了二十杖,要开了祠堂将徐璟明逐出家门。此等大事在南阳城里传的沸沸扬扬。

  是夜,定国公下人的房里,徐璟明一袭青衣,头戴碧玉簪立在那里,哪里有白天杖责的样子?

  反而是那几个苦主诚惶诚恐的在徐璟明面前陪着笑:“二爷,今日可都是按二爷说的做了!”

  徐璟明微微的笑:“干的漂亮!”接着丢了一锭金子过去,“这几日风头紧,明日你们便先上码头的船上等着,这次出海,一时半会兴许就不回来了,有家人也带着。你们知道二爷我的脾气,跟着我,亏不了你们!”

  这几个苦主乃是徐璟明船上几个水手假扮的,船上的汉子个个都是苦哈哈,的了钱便到岸上一番快活,徐璟明给钱十分大方,这些个汉子便自卖自身,死心塌地的跟着徐璟明干。

  听徐璟明一说,几个汉子哄笑起来,道:“我等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那有什么家人。”

  徐璟明伸手扶在一人肩上道:“张癞子,我怎么听说你在私窑子里有个相好的,还有了身孕,既是如此,便从账上支笔银子,赎了身一同带着罢!”

  张癞子听了这话又惊又喜,脸憋的通红,噗通一声跪下道:“小的谢过二爷!”

  徐璟明什么也没说,笑笑便离开了。

  作为海边为数不多的深水港,洵县码头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船只,八日之后一艘大船悄无声息的出发了,码头上依据是熙熙攘攘人声嘈杂,跟平日一模一样。

  岸边有个穿了布衣的公子,在码头边的茶楼里坐着喝茶,一直等那船走远了,这才收了目光道:“小二,结账!”

  船行驶了约莫半日,徐璟臻才悠悠的醒转来,发现娘子也在身边睡着,平日里侍奉的丫头采蝶正在跟前立着,见徐璟臻醒来才道:“大爷醒了!”

  徐璟臻有些羞恼,“呼”的一掀被子坐了起来,大声喝道:“二弟呢!”

  采蝶低着头说:“大爷一家跟二爷的夫人上了船,二爷不曾登船!”

  徐璟臻本想身为长子,定要护着弟弟才成,如今却被弟弟用下作手段弄上船苟且偷生,独留璟明跟高堂双亲,不由得肝胆欲裂,一拳砸在床上,横眉怒目道:“二弟怎可骗我!”

  采蝶道:“二爷留了信给大爷。”

  徐璟臻一把夺过,厚厚一叠,撕开看只见上面写着此行的去处,当地的风俗人情,留了当地置办产业的地契,还言明船上的人都是签了死契的,要大哥放心,连这些人的脾性特长,卖身契都一同附在上面。又言自己不似大哥这般愚忠,活命法子多的很,让大哥莫管自己,劳烦把将来出生的孩子照顾好便是。

  采蝶即是徐璟臻夫人的大丫头,眼色自是过人,见状早早的将青旻抱了过来,三岁的稚子尚不知何事,从未出过远门,只觉得新鲜又快活,举起手里的玉佩咧着嘴笑道:“二叔给我的!”

  接着伸出肉肉的小手去扯徐璟明的衣服:“爹爹,你喜不喜欢?”

  徐璟臻看着信,又伸手抱住儿子,偌大的汉子,不由得失声痛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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