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一个一个不饶人
唐潮用餐后，这才觉精神焕发，体力充沛。
墨寒依倒是一口都没有进食，仅仅饮了几壶清酒，四仰八叉地躺在软塌，目不转睛地盯着纱幔，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唐潮关切：“你怎么一口都没有吃？”
“我又不是饿死鬼。”
显然是在排遣自己。
“你见过饿死鬼？”
“此刻的小唐唐，就是饿死鬼的丧相。”
“我是气。”
轻蔑地哼了一声，说：“那你现在就化成气，让我看看。”
“你怎么了？”
“管我呢。”
这才睡了一会儿，脾气都涨了许多。
“谁欺负你了？”不对，只有小不点欺负别人的份，没有一个生灵敢怠慢小不点的，手放在小不点的跨面上推搡着，又说：“你到底怎么了？”
“是我惹你了？还是那几个小妖让你不乐了？”
推来推去，都不见小不点吭气，唐潮一个巴掌拍在屁股上，说：“你是不是又在琢磨着什么坏事情？”
发出连续的哼哼哼。
那叫猜的一个准确。
小不点从软塌上一跃而起，慢悠悠地挪动着身体，撞了一下唐潮后，突然间双臂环抱唐潮的脖颈。
唐潮耸了耸肩，趁着没有抱紧而挣脱开小不点的双臂，起身揉揉颈部，说：“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又犯病了？”
瞧着一脸的雾霾，着实不是欢喜，只好换种玩法，说：“老山羊生了小山羊，身体羸弱。”
一头雾水的唐潮，不知道小不点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意外的语言。
“然后呢？”
“看看我，就是那只老山羊，大战一场消耗太多的精元。”
“所以呢？”
“这几日不能行走了，只能辛苦我家小唐唐背我了。”
“你说什么？”
“我真的走不动了。”
“憋了半天的坏，原来是换着法的占我便宜。”
“我真的消耗太多，本来可以多些时辰修复，可你老是在我旁边唠唠叨叨的，根本无心继续。”
“感情是我打扰你了”
“嗯。”
“那我出去逛了，你好好闭关修复。”
小不点诡秘一笑后越发的胡闹，黏贴在唐潮身上，还嗅来嗅去的，跟小狗一样，不对，不能这么说，否则自己是一坨？
唐潮不能一直容忍和谦让了，他毫不客气地推开黏在身上的小不点。
这小家伙又是嘟着小嘴，又是卖萌撒娇：“腿脚无力，身上也没力气了。”字字间透漏着柔弱女子病恹恹得嗲嗲气，渗得唐潮招架不住。
一来二去，三来四去，唐潮实在不想折磨自己的耳朵和心智，无奈的叹息后，说：“上来。”
生病小孩随即变成活泼鬼小子，一跳便上了身。
小不点名副其实，个头小，人也瘦，轻轻的，一点不费劲。
占了便宜还要继续过分，不是在胸膛摸来摸去，就是左脸紧贴右脸，而双腿悬在空中甩来甩去，忒不安分。唐潮真想提溜起他，跟扔桃子核一样直接丢出去。
想想自己是皮包骨头没有肉感，又是肌肤黄黑粗糙没有亮感，到底是什么吸引了小不点？肯定不是美貌。
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还是某种灵识驱使？说不定小不点也是个变态？唐潮坚信，这世上除了父王和母妃，不会有人喜欢干巴巴的自己。
真是摸不透小不点的心思。
在动来动去就要掉下去了：“再动，就不背了。”
贱贱的小手停止了进攻，可还是按捺不住躁动的小心思，像馋嘴小猫时不时伸出粉嫩小爪扒拉吃食一样。
刚下到一楼，发现一个马妖都不在。
出了门，才看见小陲站立在石墩上眺望远处。
隔着几间铺子，能看见什么？可争吵声声响彻耳侧，飘来些许难以入耳的尖锐刻薄。
骨骼清奇的初涉少年像是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突然跳下去，生猛的将他的小唐唐拍打在地，自己一溜烟地消失了。
小陲惊讶到无声。
唐潮尴尬的连忙解释：“小屁孩吗，爱热闹。”
“我也想去看看。”
“那？店呢？”
“没什么值钱的。”
对，灵玑最值钱，笑道：“那就一起。”
小陲关闭客栈，带着唐潮赶了过去。
累到没有时间洗澡，也没有新体衣更换。
只能出门整理一下形容，将脏破外衫丢弃，里衣算作干净清爽，与那日坊上狼狈窘困姿态已有五分变化，最好别被认出来。
人群里东张西望，始终没有寻得小不点人影。
唐潮挤进最前面，想要探个究竟是谁在惹事？
小诟，御灵界打扫庭院和执掌明火的小童，一定是来集市采买，与摊位老板不谋后两人才争吵。
但见小诟捧着一个粉桃，面目憎恶道：“这是你脱口而出的鲜桃吗？”高擎着展示给围观的生灵，让他们一个一个的过目。
小诟得理不饶人，将掌中的粉桃翻来覆去，指甲指着桃身几个黑点，又说：“粉桃粉桃，怎么不粉了？都快成黑桃了？”转身对着另一边的生灵们，再说：“水嫩？水嫩？哪里水？哪里嫩了？一个一个的都蔫了。”对着山羊精小实，怒道：“合作八百载，曾经出现过几次分歧，你我好商好量的，今日是怎么了？竟不与我协商，还恶言相击，昔日和善通达的你去了哪里？”
小诟拿起竹篮中的粉桃递给面前的几个生灵，让他们好好看个究竟，自己没有委屈那山羊精，这样的桃子你们敢要吗？
朝着左边说说：“各位看看。”
面对右边说说：‘你们仔细看看。”’
兔妖妞妞检查后，实话实话：“确实跟小诟所言一致。”
捧着桃子举到小实面前：“你这成品的确太差了，是我，我也不会要的。”
又是感叹：“小实，小实，是个实在娃，要不你就退一步，多加些桃子给小诟。”
又想了其他法子：“或者便宜一些。”
野猪虎虎大哥声大如牛：“说的对，你不该忘了自己的优点，别灵玑熏坏了良心。”
“今日没有个说法，我们就得好好给你说道说道。”
又扭头：“爷爷，你是长者，你说呢？”
黑蛇爷爷处事公平公正，在坊上颇有威名，也觉得小实做法不对，说：“若是不舍得桃子，不用灵片，不用灵石，用魔石兑换如何？”
“是你的过错，你应该礼让，给予赔偿。”
“还有？这两种解决方法，必须要小诟自己决定，毕竟是小实错误在先。”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都是赞成的说法。
半晌，都不见山羊精的解释和反应，他正如大家所言，看起来憨憨傻傻的，一点都不灵透。
一方之言确实有理有据，对于小实一点都不占理。
可这小实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愁思些什么？
本性笨拙实在，小诟又咄咄逼人，再有众妖多怪围观，更加手足无措，思绪混乱。
小诟趁势强逼：“一份真货一份灵力。今日这粉桃着实不值当两百年灵片。小实，看在邻舍们的真言相告，加上你我交情，能否增加粉桃数量？或者减少灵石和魔石筹码？你我应该好好商量商量。”
不见反应。
“要不我们进屋聊聊？”
仍不见回应。
虎虎大哥耐不住脾气，暴躁：“小实，你哑巴了，你倒是说句话。”
兔妖妞妞温柔道：“这事总得解决。”
这么多人操心的口干舌燥，这小实一句话都没说，围观者都有些急躁了，第一个肯定是虎虎大哥：“你要是再不说话，我揍你个小子。”
黑蛇爷爷拦住虎虎伸出的右手，语速缓慢道：“别打架。”向前挪了艰难一步：“论来论去，是小实错误在先，理应赔礼道歉。再者大伙儿都想出办法，不要为难小诟，也不要坏了琳琅坊规矩。大家来自不同方维，在此立足不容易，相互理解，相互扶持，方能长久。做生意，要放长眼，不能只图一次利益。”
“打架，最是不必要。”
“若是被魔司大人发现，我们坊上又是大变动。”
长居者大都见过魔司大人发威的阵仗，这话是真话。
小实愚昧软弱，迟疑不定的熊样，野猪直接怒火上头就冲了过去，狠狠掐住小实胳膊，喊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小实的身躯微微颤抖，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气得大家交头接耳的议论和训斥小实。
正在大家窃窃私语间，小实像被闪电击中一样，突然间变幻的精神抖擞，气势威猛，厉声道：“还记得八百年前的口诺吗？”
“什么口诺？”
“当年，小妖与仙子定下口诺，无论遇到什么岔子，仙子绝对不会怪责小妖，也绝对不会选择其它摊位，照旧与我做粉桃买卖。”
小诟正要理论，被小实截住：“鲜桃不鲜不嫩不水，小妖承认错误，可仙子出自仙域，又在魔域执事，依照魔律阴令，事事都以双方承诺为主。今日，是鲜桃你要采买，是蔫桃你也要采买，有承诺在，即使告状与魔司大人，小实也是有理有据的。”
小诟愤怒：“即使有口诺，也不能胡作非为。你这明明是蔫桃坏桃，还恬不知耻的拿什么口诺说事。”
“你一个修为微弱，张口闭口替你家仙子断定，这也太张狂，太越俎代庖。”说上劲了，又来了：“看起来经常仗着你家仙子名声在外面欺辱我们这些修为低微的小灵小妖。今日之事，还是让你们仙子来与小妖理论，毕竟口诺是小妖与仙子之间的交易。”
指着小诟：“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我们的地盘撒野？”
“琳琅坊不欢迎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小人。”
连翻轰炸，小诟插不上嘴，最后气得一直都在说：“你？”
“我怎么了？”
“你是什么东西？还要见我家仙子。”
上当了，本就依仗仙势，这就掉进坑里了。
“大家看看，他就是这样的嚣张拨扈，这就是御灵界养出来的不讲理的小童。”
这下把一圈生灵搞蒙了。
兔妖糊涂：“你有理，他有理，到底谁占理？”
野猪实觉在理，抓耳挠腮：“是小诟错了？”
与御灵界有关，又牵到驭灵小仙，诸位都是修为薄弱的妖魔精怪，没有能力周旋和调解，黑蛇爷爷说：“去蔽日司，由魔司大人审理和裁定。”
坊间小事相互间足够斡旋和解，可那位是仙子，他日毙命为欲灵，若能保留优质灵性，会被仙子收纳。经她控灵修养，或存一丝生还机遇。生，有魔管；死，有仙管，生死都得有依赖，不能得罪。
小诟仗着仙子尊位，冒冒失失：“走就走。”
“小实呢？”
声如雷：“谁怕谁？”
一个不怕一个，一个不让一个。
诸妖众怪注视盛气凌人的小实，与方才判若二人，个个纳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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