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囊中羞涩
“唰！”
行春从床尾抽出一把短剑，银光闪烁间以极快的速度冲着祁明月。
“你手中无刃又中了我的毒，不过是自寻死路！”他的武功虽在七邪帮不是最厉害，但在江湖中也算是名列前茅的高手，又仗着一手毒术到处横行，此刻更是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可祁明月见他执剑在手，非但没有改变方向，反而指尖更往前送。
她这一指看着平平无奇，毫无花样，但无极功所蓄之力已全聚与指尖，但见银光之中，指尖与利器相触的瞬间，那用钢铁浇筑看似坚硬的剑身竟如寒冰脆骨一般，从中裂开一条条蛛丝纹路眨眼就断成了数节。
行春骤然瞪大双眼想要退开，可周身僵硬的肌肉竟让他晚了一瞬，就这一瞬间，祁明月的手指已经触上了他的胸膛。
在那只手指碰到自己身体的刹那，他顿觉周身气血逆行有如千万虫蚁啃噬，最后抵不住那阵剧痛，踉跄着倒了下去。
“你没中毒？”他捂着胸口，一手移向腰间。
“你在找这个吗？”
房中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攸白玉走过来将手中的瓶子抛起又接住。
祁明月飘了一眼：“你什么时候拿到得？”
攸白玉丢给她一个药丸，还不忘挖苦一句：“等你察觉到，黄花菜都凉了，”
祁明月撇了撇嘴，指着地上已痛得说不出话的人：“他怎么办？”
“当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攸白玉说着就往行春口中塞了一颗药丸，又在他出口的刹那点了他的哑穴。
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紧张地敲了敲门：“主子，您有事吩咐？”
“他没有，我有！”
门啪地打开，祁明月侧身抱手看着外面的人：“既然大家都在，那就一起解决了吧。”
片刻之后，暖红的烛火映着走廊上一地的人，他们的身下潸潸流出的血水沾湿了祁明月的裙摆，一直从这头漫延到了攸白玉的脚下。
攸白玉看着她滴血的手，从怀中拿出一张手帕：“擦擦吧。”
她的眼中还有一抹血色未曾褪去，出口的声音残留几分邪佞：“去那个屋子。”
他们很快又回到了八角形的屋子，她扔掉了沾血的帕子，一手撑上石盘。
攸白玉问道：“你就如此确定出口在这里？”
“不试试怎么知道？况且，你不是早就确定了吗。”
“轰”的一下！
随着祁明月的手按下，沉重的石盘连着石桌被从地上连根抬起，地面瞬间露出了一个大洞。
她在第一次进这里时就发现了，这里除了那间装满了尸体的密室其他墙壁皆为实心，只有石桌周围的地面有些异样，若那处是人间地狱，这下面应该就是逃生之门。
祁明月扫过那处黑洞，正要下跃时却被攸白玉拦住。
“等等！”
祁明月回过头，只见攸白玉弹出一个石子，对面墙上装满了火油的宫灯顿时倾倒在地，霎时之间，火舌爬上木质的墙壁，火光蔓延燃势渐盛。
攸白玉背对着火光：“这样一个丑陋的地方，还是不要留在世上的好。”
“随你。”祁明月耸了耸肩，转身一跃进了地道。
可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地道竟是斜的！
斜坡陡峭，她的身子在上面快速滑动，身后很快传来衣袖摩擦之声，攸白玉也跟着跳了下来。
地道即陡又深，大概过了一刻之久，两人下落的趋势才渐渐变缓，外间的光线斜照进来，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出口。
“砰砰”两声，祁明月和攸白玉一前一后从洞口跌出，起身一看才发现此时竟已是黑夜，漫天星光洒在草尖岩角，虽是刚从那魔宫一般的地方出来，但不由也感受到了几分幽远静谧之意。
他们站立的地方正处在峭壁中间的一块凸起的石崖上，离地面的距离…崖下夜雾弥漫，月光虽亮却看不清楚。
祁明月往前走了几步，脚尖踢到的碎石块咕噜噜滚下去，许久之后都听不到回响，攸白玉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形，一时无言。
就在他们凝思出路时，背后的石壁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两人回头一看，见那峭壁上不知何时落下一根山藤，藤上坠着的白色身影飞快地滑了下来。
月光自他身后散开，映着他清澈的眉眼，正所谓，客从何处来飘然若流星。
祁明月不禁怔住。
“尹流霜，他怎么来了？”
攸白玉发出一声低喃，话音落时，对面的人刚好站定。
尹流霜的视线扫到祁明月时有半刻的停顿，在看到她身边的人时，迈出的脚步又缓了下来。
他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眼，问道：“你们遇到行春了？”
“不是他还能有谁，”攸白玉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你也知道那厮的癖好，这次幸亏得了明月相帮我们才能顺利出来。”说着注意到尹流霜的眼神，又问：“你们认识？”
“一面之缘而已，”祁明月抢先道，“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这大半夜的我们还是先出去。”
尹流霜没动：“行春…”
“已经死了，”攸白玉接过话头，“他中了明月一掌，即使当时还有口气在，此刻也应该葬身火海了。”
明月？
尹流霜皱起眉头，转身时赫然看见了她手上的血迹。
“受伤了？”
见他走进，祁明月猛地退后将手别过去：“没事没事，我们还是快上去吧，这里怪冷的！”
尹流霜的面色骤然冷了下来，然后不发一言走向藤条，单手一拉轻松攀了上去。
攸白玉见状偷偷问了一句：“你和他有过节？”
祁明月一愣：“很明显吗？”
“你刚刚连退了三步，”攸白玉指着她脚下的地面，“你和行春对招时都没退过这么多。”
”……”
攸白玉一笑：“不是说冷吗，还不走？”
几人依次上了悬崖，却不知在他们离开之后，又有一人从那洞口中出来。
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从洞中跃出，他身上有好几处烧伤的痕迹，若仔细辨认，能看出那是一个穿着红色外袍的男子，那外袍似被火啄过，衣袖上还有几个烧焦的大洞…
日子进了八月，天气却不见些许凉爽，祁明月第二日从客栈的中醒来时发现已是日上中天，难怪自己被热出了一身汗，她起来翻翻捡捡，发现自己只余了一套昨日穿在喜服里面蓝色外衫。
将那套衣衫勉强穿上，想起浣花谷的经历，顿觉囊中羞涩寸步难行。
她从房中出来，却没遇见攸白玉和尹流霜两人，暂且不去管他们，她得先解决自己的当务之急。
他们昨日从山谷出来后找了附近的一个小镇落脚，镇子虽不大，但客栈所在的街上却开着不少的店铺，她在街上走走逛逛，竟真让她找着了一个铁器铺。
那店铺的老板见有生意上门，连忙过来招呼：“这位公子，可是想买把趁手的兵器？”
祁明月左右逛了一圈，问道：“老板，你这生意看起来不太好呐？”
“嘁，你这小子怎么说话呢！”
那老板原本还有些客气，此刻见她一开口就咒自己，更兼她瘦条条的，看起来就不像那些五大三粗会来他这处光顾的江湖中人，顿时拉长了脸：“你若不是诚心要买，就别再我这里寻晦气！”
“老板，你莫急，”祁明月拦住要走的人，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芒指着铺子里的一排铁剑道：“就这些，你交给我，不出一个时辰我就能将它们全部卖出去。”
“就你？”那老板上下扫了她一眼，显然不信。
她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要一成利，如何？”
“只要一成利…”
“你如何都不亏，不是吗？”
老板咬咬牙，点了下头。
干净的石板街，两侧一溜的店铺，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街尾上常年卖红薯的小摊贩抱手看向左边，不满道：“喂，这位小哥，你懂不懂先来后到，这个地盘我已经占了！”
“这里不是空着吗？”祁明月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唰得铺开，十余把铁剑躺在一块麻布上在阳光闪着冷冷寒光。
那小贩一见这阵仗，立即带着自己的红薯摊往旁边挪开两步。
祁明月百无聊赖地坐在自己的摊位后面，等着第一位客人的到来。
正午刚过，街道上有几分安静，街口忽然响起一阵喧哗，她侧头望去，只见那里走来几个锦衣男子，街道旁的小贩们开始纷纷揽客。
那一行五六个人，中间簇拥着一个腰悬宝剑的矮胖青年，他身后一个瘦驼汉子正弯腰眼放精光地盯着他腰间那柄镶满玉石的长剑：“金老大，你从何处得来的这宝物，让兄弟们开开眼？”
那被叫做金老大的人一副志得意满，哈哈笑道：“这是我姐新给我寻的，不赖吧？”
“岂止不赖，老大手里就从没出过凡品啊！”
“不过可惜…”金老大低叹一声。
“老大可是有什么不如意的？”
“这柄剑虽已不错，可是比起那把含霜剑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老大说的可是江州尹流霜的那把含霜？我也曾听说他那柄剑真真是削铁如泥神仙给的宝物。”
“正是如此，若我有那样的宝剑在手，想来如今也能与他一样出名了。”
说道这里，几人都情不自禁望向自己腰间的佩剑，想象着自己若能得到那样的神兵…正幻想着，却从旁蓦地插过来一个声音。
“不错，若金老大有那样的宝剑在手，只怕早比那尹流霜要名扬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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