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谁?
伊稚斜大帐——
帐内气氛有些压抑，伊稚斜怒视单膝跪地的巴鲁，抬手拿起案几上的摆件砸向他。
“混账东西，谁允你自作主张的，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子，说为什么让太子去挑衅岳衍，还有为什么将比试场地定在龙城，说！”
血划过巴鲁的下巴，滴落在地上，可他却没心思去擦，若不能及时平息伊稚斜的怒火，以他多疑的性子，自己流的就不单单是血了，而是命。
“主子息怒，我并不知晓您安排，之所以怂恿太子与岳衍比试，完全是为了您着想啊。”
伊稚斜似笑非笑的看着巴鲁，语调提高：“哦，为了我？你到说说怎么就是为了我。”
巴鲁抬头，直视伊稚斜，语气诚恳：“主子，龙城要发生什么你最清楚，这时候有人牵出面绊住太子，对您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单于也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已经说动单于去观战了，那时您完全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主子请您明鉴，属下真的是为您着想的。”
伊稚斜睨了一眼巴鲁，走到案几后坐下，眼中的怒气明显的压下去不少。
“你可知我为了不让岳衍与张骞见面，特意着人送张骞去了龙城？”
巴鲁心一紧：“主子恕罪，我之前并不知晓，不然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擅作主张的。”
伊稚斜冷冷的看着巴鲁，一言不发，帐内的空气犹如凝滞一般，在他的注视下，巴鲁背部冒出一层冷汗。
许久，久到巴鲁以为自己快被低压压到窒息而死的时候，伊稚斜终于开口了。
“单于最近可还用药？”
“在用，一直在用，不曾间断。”
伊稚斜嘴角勾起，眼中厉色渐浓，语气阴沉道：“很好，仔细用量，龙城祭祀才能病发，若早了或者晚了……”
巴鲁打了个寒颤：“主子放心，绝不会出现差错。”
伊稚斜挥了挥手示意巴鲁退下，却又在他要走出大帐时，突然出声。
“记住你现在的身份，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我这里不需要自以为是的人。”
巴鲁躬身，头低的几乎与腰部平行：“是。”
……
岳衍与於单太子定下赌约后，就钻进了大帐中，除了吩咐乌维取来笔墨和绢帛，再也没有出来过，一呆就是一整天。
是以当伊稚斜进入大帐时，岳衍正在埋头于案几上，挥笔如风，而地上都是的废弃的绢帛，上面的图案伊稚斜完全看不懂。
岳衍除了伊稚斜进来时瞥了他一眼，便没有了其他反应，完全把他当成了空气。
伊稚斜也不在意，弯腰捡起地上的绢帛，当看到上面的形似狗刨的毛笔字时，眼角抽搐，笑出声来。
“啪”岳衍用力的将手中的毛笔拍在案几上，白皙的脸上闪过一抹红润，恼羞道：“左谷蠡王来此何事，若无事请移步，我这里无暇招待。”
伊稚斜握拳挡住嘴角的笑意：“你与太子的赌约闹得沸沸扬扬，我可听说你连射箭都不会，你胆子可够大的。”
岳衍冷哼：“听说？听谁说？门外那两个派来监视我的人，还是乌维？”
伊稚斜踱步都在岳衍对面：“我知你心中不满，可你站在我的立场想一想，我这样做错了吗？”
岳衍双手撑在案几上，倾身直视伊稚斜：“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派人监视，谎话连篇。”
面对岳衍的指责，伊稚斜镇定自若，提起毛笔，刷刷在绢帛上写了五个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如果只看字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匈奴人写的。
“并非我不懂知恩图报，只是你身份成迷，让我不得不防。”
伊稚斜边说边将写好的字掉了个头，正面朝向岳衍。
岳衍看着纸上‘汉人、汉朝人’这五个字，眼神闪烁，“你这是何意？我都说了我不是汉朝人。”
“以你的聪明，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说吧。”伊稚斜看着那五个字，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汉人，但并非在汉朝长大，对吗？所以你才说自己不是汉朝人，却又不否认自己汉人的身份。”
看着胸有成竹的伊稚斜，岳衍暗暗心惊，之前他只觉得伊稚斜心思深沉，防备之心过重，可现在看来自己的评价过于偏激了，这人竟只凭他一句话，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思如此缜密，洞察力亦如此敏锐，着实不容小觑。
“没错，一切正如你所猜测那般，既然话说开了，我也表明一下我的立场，我对汉、奴之争不感兴趣，所以你不用担心我是汉朝的细作，更不用处处提防我，等我与於单太子比试后自会离开。”
说完这番话，岳衍看也不看伊稚斜，拿起毛笔打算继续绘制，可笔尖未落，他像突然想起什么似得，指着案几上整齐叠在一起的绢帛，道“哦，对了，这是我与於单太子比试要用的工具，还劳烦左谷蠡王寻几个工匠，抓紧赶制出来。”
伊稚斜伸手拿起那沓绢帛，看到上面绘制的物体，眼中闪过疑惑。
“这些是何物，有何用？制作的话需要用什么材料？”
“木头即可，何物何用……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见岳衍无意多言，伊稚斜也就没在说什么，收起绢帛，向外走去。在一脚踏出帐内时，伊稚斜突然回身。
“你要与於单太子比箭，少不得一把好弓，晚些时候我让人给你送来。”
……
夜，弯月如勾。
岳衍伸了个懒腰，然后将所有绘好绢帛整齐放好，然后开始打扫‘战场’，当他将最后一张画废的绢帛捡起来时，帐外传来了求见之声。
“左谷蠡王帐下胡贺，求见岳公子。”
岳衍整理一下褶皱的衣摆，走出帐外。
“何事？”
胡贺将手上捧着一个木质长盒，递到岳衍面前：“奉左谷蠡王之命，将此物交予岳公子。”
岳衍接过长盒，一阵压手感传来，他点了点，转身回到帐内。
烛光下，木盒已经被打开，一把弓箭呈现在眼前，通体乌黑，弓弦张弛有度，一看就是一把上等的弓箭。
可岳衍的目光却直视弓箭下的红绸，只因在红绸的下方，隐约透出一条细长的绢帛，而绢帛上似乎有字。
岳衍伸手掀开红绸，取出绢帛，待看清上面的字后，面色骤变。
「欲见张骞，猎场南行，龙城堪危，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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