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弟相杀

　　031兄弟相杀

　　“二殿下今日已抵临安。明日，公主殿下也将抵达。那边的人……似乎有所异动。”

　　“你们不必参与。”沈袭月淡置一词，唇畔绽露一际邪邪的笑意，眼眸里却是不见欢喜的冰冷，漫不经心的慵懒语调：“这鱼死网破的局，他既想玩。我们何不看这一出好戏。”

　　“属下遵命！另外，这是一份玉器吴家的调查。”说着，那黑衣人恭敬地抵上一份。

　　沈袭月不动声色地接过，看了起来……

　　黑衣人还低声禀告了一句：“今日那伙杂碎，属下已经派人清理了。”

　　“恩。”沈袭月淡淡地应了一声，命他们暗中继续调查下去。他走出庭户，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望着竹轩茅草屋，一翦绝世的墨眸在暗夜潼潼：“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进去！”

　　“是！少主！”几个黑衣人齐齐领命，在沈袭月离开后，消失在四围山色的黑暗里。

　　夜，还是那么的寂静。

　　新月无光，远吞山光，淡烟疏林阴阴沉沉凝结着，沉沉的黑色，胶着的浓雾，翻滚的乌云，流动着深浅不一的灰暗。四里阒静，幽冷遼夐，没有一丝虫鸣或者鸟鸣的声音。树叶尖梢上垂着的露珠，欲泣不坠，没有听取蛙声，一切都深深锁在静夜的浓雾里。

　　此时，一座高高的山峰直入云霄，山风呼啸，席卷着浅草凌乱纷杂，在这悬崖峭壁边上，缭绕云气间，立着一道沉寂似墨梅的身影，寂寥如宸星。

　　山顶上，有一处茂林修竹。漪漪绿竹，清翠中空。往日山风吹过，交响出沙沙悦耳的密雪碎玉之声。只是今夜这声音，却有不同。

　　黑夜，格外的寂寥。风，肆无忌惮地吹着，竹林梢动的声响在四野里婆娑流淌。

　　几处嶙峋的乱石堆中，插着一把未出鞘的剑，剑鞘上暗红色的纹路隐隐流动，好似殷丽的鲜血，在乱石中微微振动着，犹如上古神兽般怒不可遏想跳出。

　　那一名寒冰般冷峭的少年，伸出修长白皙的手，在夜风中轻轻垂下，那一柄凶剑登时安静无声。他的眼睛如星子明珠般甚是好看，只是慵懒的半阖眼皮，看着这个沉睡着的世间，似是无情、似是悲悯。斥染紫缭绕几旋在襟袖处，在幽夜苍茫中散发着难以言说的魅惑。

　　星月朦胧，沈袭月缓缓闭上了眼睛，听着风吹过的声音，垂着的手，轻轻一动，却有着杀伐狠戾的冷意。狂风呼啸，枯枝落叶，扫地卷起，如怒涛霜雪，带着凌厉的锋芒，能够一叶封喉。但似乎万叶在被什么力量牵引，并未扫荡成片竹林，只是成叶连片在破空。

　　新月吞噬了天地间所有的光芒，也掩去了那一张脸上肃杀的冷酷。

　　良久，风静了，林初定。

　　感觉到浩荡一空的身体里，内力渐渐地充盈起来，他停住了手，青青竹叶遂缓缓降落，如尘埃重新沉降到地面上。他走向崖边坐下，瞑神放空，调息运转。

　　星，寥寥帘胧，稀稀疏疏的几颗缀在碧空的夜，九霄上薄薄一层纱雾极慢流动，遮去了星辰光芒，倾覆下一片黯淡。

　　四下里流淌的星光，妆点了漫山遍野的凝露影动的萱草。

　　暮色的夜光，从高高苍穹下洒落，一袭墨衣劲装，袖口绣着紫色回纹，愈发显得神秘高贵。长长的墨发随风飘动，几缕拂动在绝世俊美的脸上，如月光下盛开的淡漠樱，冷俊幽雅。

　　他的目光，淡淡地投落在，悬崖峭壁下，蜿蜒奔腾的岷江河水。水势湍急，蜿蜒九折，从上奔流向下，冲击着岸边的岩石上拍打起白色的水花，怒涛卷霜雪，声鸣溅溅，哗哗地推着一去不复返。

　　望着这汹涌的岷江水，沈袭月的神思顷刻间，被拉回到料峭春寒的二月。

　　一段冰封的回忆，带着刻骨铭心的痛楚，缓缓打开……

　　一个月前，长安沈家。

　　更深夜重，露湿寒雾，月桥花院，琐窗朱户。雾气朦朦，空气中冷冷沁着凉意，刚破土的嫩芽，点点绿，片片嫩。

　　朱颜辞镜花辞树。一处阁楼，珠帘画栋，房中内静默地坐着一人，墨黑秀发如瀑，倾泻其下，墨发掩映下的一张俊脸，精致绝伦，有自然雕琢之美。

　　窗棂下的妆镜台上，安放着一枚银色的发饰，雕镂流线，华美大气。房中人手里，静静地把玩着一枚令牌，其上雕刻银色麒麟。竟是麒麟令牌！这令牌由来已久，整个地下皇朝只有两枚。

　　而另一枚金色麒麟，正掌握在大公子沈居的手里。

　　轻轻一阵推门的声音，伴随着一道温文尔雅的声音：“小袭，你睡了么……”

　　“哥哥……”沈袭月偏过头，看见自家长兄缓步进来，将麒麟令牌拢于袖间收好。

　　他们两人从遴选之初，一路走来。现麒麟二主已经落到他们的身上了，分掌地下皇朝不同领域。沈居在明，沈袭月则在暗。

　　夜阑之中，沈居身形高大，一看就是十八以上，拥有着成熟男子的魅力，走到窗边，才隐隐洇出五官来，他拥有着百里挑一的出众美貌，一张脸贴合着京城的审美，可谓是明艳大气！

　　铜镜中的两位绝世美男子，相对而坐。

　　一个如烟柳，眉眼温柔，一个如冰霜，冷淡倨傲，

　　“我明日要去宫里了。”沈居怅然一叹。

　　“哥哥入主紫宫，只是早晚的事。”沈袭月素来知道，他想入皇宫，以为沈居担心的是后位争夺一事。

　　“小袭，不随我一起么？”沈居的声音里似乎有着哀怨。

　　沈袭月讶然一惊，很快恢复常色，淡淡说：“你知道的，我对此一向不感兴趣。”

　　“是啊。”沈居拿起桌上母亲大人赏的银饰，似月牙儿的灵叶造型，撩起沈袭月耳后的头发，戴了上去，登时，铜镜里倒映着的脸有着倾城绝色的美艳，他不禁幽幽地感叹：“真是可惜了，此等容貌——！”

　　“啊——！！！！！”一切发生的太快！

　　沈袭月捂上脸跳开，难以置信地望着房中站立着的人。对方手上带着的戒指，发着绿阴阴的光，方才淬的毒液，溅射到他的脸上。

　　“哥哥……！？？”沈袭月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了！

　　“啊，对不起，毁了你的脸。”沈居一贯温柔的脸上，有着残忍的笑意，“不过谁叫母亲大人，心中的皇后人选——是你呢！”

　　“为什么这么惊讶。你又比哥哥小，又生得漂亮，换做我是母亲大人，我也会选你去。”黑暗中，沈居抽出腰间的匕首，轻轻悬起生出一叠花影，“对不起，小袭，让你失望了。哥哥的年纪大了，我已经等不了下一个机会了。黄泉路上，你可不要怨恨我！”

　　只是下一秒，沈居的笑容凝在了嘴角。他的咽喉和要害处，各抵了几柄利器，那森冷的寒光，皆是见血封喉。

　　幽光中，隐隐可见兵器上的七星连璧。

　　这七个人是传说中他的七星护卫！！？

　　“呵呵、”沈居听见，低低的黑暗里，垂头的沈袭月冷声一笑，恍如从地狱里旋开一枝黑色曼陀花：“就凭你——也想动我！明营跟暗营相比，是什么实力……不用我说吧！”他冷漠的脸上泛起一层嗜杀血意的光，犹如古森林里凶猛的野兽被释放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暗中栽培了自己的势力！——”沈居大惊，他居然小瞧了这个二弟。不过随即，他嘴角歪起一个笑容，“不过，你确定？你的人，就真的臣服于你吗？”

　　一时之间，院落里四起杀戮声，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一阵阵惨叫或是尸体沉闷的倒地声。

　　沈居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早前就将暗营的人，偷偷换了一批自己的人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黑影轻盈地跃了进来，恭敬地对沈袭月跪下：

　　“少主，明营的人已全部清理。”

　　当场，沈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好看了起来，“你——是怎么猜到的？！”自己的这个弟弟，平常看似乖巧听话，没想到此刻却是平静冷厉得吓人！

　　“哦~”沈袭月淡淡的应了一声，冷冷蔑视着他：“没有经历过炼狱的长兄，怕是所料未及吧。”

　　沈居是沈琼华的正夫，所生下的孩子，一直受到庇护，不曾吃苦。

　　眼下，沈居将求救的目光，投射向窗外，渴望早前联合好的父亲大人能赶来援救。没想到，沈袭月的一句话，断了他最后的念头。

　　“他不会来救你了。”

　　自己的每一步计划，都被他预料到，并且看穿了。沈居直到此时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这个弟弟隐藏得真是深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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