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障碍
回府之后，等着李景仁回报今天结果的李道宗自然是第一时间把他叫到了书房，在得知李世民决定派人进驻工坊以后，李道宗思索了些许时间，开口说到“我本意是让你脱离出这工坊的，在短期内看来，工坊是有不少潜力可以挖掘，能得到一些功劳，但是这等功绩实在是上不得台面，而且还会让你困守在京城。”
说到这，李道宗也是顿了一下，他看向了李景仁，开口说到“你的事我也不是没找陛下谈过，听陛下的意思，他也是愿意让你先从武将的道路走起，等你在战场上立下些功劳以后，便能就一个较高的起点来进入朝堂。可是这次陛下这次没顺势让你离开工坊这事……实在是是让人觉得有些蹊跷了。景仁，你今天和陛下都说了什么？”
李景仁本想跟父亲说明，李世民是看中了自己对机械研究的头脑罢了，事情没那么复杂，但是李道宗问起今天他和李世民的对话，李景仁也不便不回答，就从两人在马车上的对话开始讲起来了。
而到李景仁说起机械可以脱离水力运行的时候，李道宗砰的拍了一下桌子，瞪着李景仁说到“你说机械可以脱离水力使用？”
李景仁点点头，开口说到“完全可以，用石炭燃烧的热力就可以驱动，只要能做出合乎标准的部件出来，我很容易就能让那些机械脱离水力来运行。”
“你对陛下就是这么说的？！”
“这倒不是，合乎标准的部件制作起来难度要大得很，若要制造成功怕也得用上不端的时间，所以我在陛下面前说的是刚有了初步思路。”
李道宗听到这，难看的脸色稍有缓和，他问向李景仁“你手里现在有没有图纸之类的东西。”
“有。”
“你现在就给我拿来，这种东西不能留在你的手里，万一泄露出去了就是大事了！”
当李景仁再回到书房时，李道宗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面色直接就变黑了“你连模型都做出来了？这东西在做的时候有没有假手他人？”
“这倒是没有，这模型是我自己造的，挺基础的一个东西，外人估计是看不出来这是什么玩意。”李景仁此时手里拿的除了一些图纸外，就是一个木头雕刻的蒸汽机模型。
将李景仁手中的模型看了一下，李道宗的脸立刻就拉长了，他随手就把模型给扔到了炭盆里边，而手里的这摞图纸，在李道宗反复的看过几遍，实在是有些忍不下心焚毁的时候，这才算是逃过了一劫。
见李道宗欲焚毁这蒸汽机相关的事物，李景仁倒什么都没表现出来，毕竟这东西早就刻在他脑子里了，烧了也没什么所谓，大不了再画一份就是了。
攥着手里的图纸，李道宗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哪开始说了。良久，他将手里的纸张甩在了书桌上，语气中略带疲惫的说到“这些东西，陛下如果没再问的话，你就永远把它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要说了。至于这图纸，我会把它分成几份藏起来，等哪天陛下需要的时候再逐一取出好了。”
看到父亲的动作，李景仁觉得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他开口问道“父亲，这蒸汽机有那么恐怖吗？”
“恐怖？你怕是不明白这东西暗藏的意味吧？你以为陛下为何让你停止研制这东西？”
李景仁挠了挠头“不就是利益的缘故吗？若是蒸汽机出现，会有一些人铤而走险，向这些机械伸手，妄图攫取私利么？”
“这是表面现象……”李道宗叹了口气“景仁，你可知先秦儒家所划分的四民？”
李景仁点头“这自然是知道了，士农工商。”
“那你可知这士农工商四民如此排列的缘由？”
“父亲，这些东西先生早都教过了，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说出来。”
“好吧……士农工商排列的缘由，则是看其为天下万民所做的贡献。其中士为治天下者，若无士来管理的话，天下便是一片混沌。而农则为国之基石，若无农来种植粮食，则万民都难以存活。至于工，则掌管着人们除吃以外的生活，若无百工的努力，便没有华美的衣物和坚固的居所。而商则是互通有无，依靠他人生产出的商品来进行贸易，让人们的生活更加丰富起来。”
李道宗点点头“嗯，学业上倒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能明白这士农工商四民地位的排列，那怎么会搞不清你这什么蒸气机会给社稷带来怎么样的变化呢？”
“变化……父亲的意思是这蒸汽机会让工商的地位提高，而使得农民的地位降低，从而让国之基石受到损伤吗？”
“看样子还是没有傻到家！”
从父亲这得到了答案后，李景仁脸上的疑惑却是没有减轻，他开口问到“可是这蒸汽机哪怕是造出来了，应该也是握在陛下手里的吧？陛下若是管控好这蒸汽机的流通，那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天真！你以为这天下就是陛下一个人的天下么？若是这蒸汽机真的被造出来的话，这东西要怎么用就真轮不得陛下做主了！”
李景仁听到这，脸上尽是一片惊骇之色“难道还有人敢强行逼迫陛下不成？”
李道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到“你以为呢？要知道这个朝廷便是一个个大家族组建而成的，陛下为挣脱这个桎梏已经是耗费了莫大的力气。而你这什么蒸汽机，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好不容易那群人才安生了一段时间，你若是再抛出这样一张饼出来，这群人怕会像是疯狗一样的咬向陛下了。”
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李景仁开口说到“难道陛下就没想过推开这个障碍么？”
“推开障碍？”李道宗冷笑了一声“隋炀帝推了十四年的障碍，把天下推得大乱，推塌了他们杨家的江山，就连自己都落得一个被缢而死的下场。你觉得，这样的障碍能够被推开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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