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你我同出一脉
王政同说的义正言辞，规矩就是规矩，即使宋启明的医馆公益性的，而且一直入不敷出，但在大明律面前都一视同仁，坚决杜绝。
宋启明虽然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面对顶头上司也不敢当面造次，只能唯唯诺诺的答应，可他心里却不以为然。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明律中的确有规定，官员及其直系亲属不能经商，可宋乐山在军机处任职的时候，宋启明开医馆不也没事么。
而且据宋启明所知，朝廷中的很大大臣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参与了民的商业行为，这都是公开的秘密。
比如，刑部尚书王世贞在京城就开设了许多当铺。
“别人做官可以经商，我宋启明难道就不行？姥姥！”
宋启明心中满是不忿，从王政同的屋子出来，就离开都察院直接去找王承恩了。
都察院在皇宫的旁边，所以现在宋启明要找王承恩很方便，他在敬事房找到了王承恩的干儿子传话，很快就见到了王承恩。
敬事房隶属于内务府，负责管理、记录皇帝的卧房事务，其主要任务是负责安排、记载皇帝和后妃房事。所以王承恩除了伺候皇上，只要在宫里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敬事房。
见到王承恩后，宋启明也没客气，直接把王政同让他关掉医馆的事说了一遍。关掉医馆不仅宋启明不愿意，王承恩也不乐意，因为宋启明帮他往关外贩运私盐，还要以启馆贩运药材的名义进行的。
所以王承恩爽快的答应帮宋启明摆平这件事，有了王承恩的承诺宋启明心里也就踏实了，继续回都察院跟同僚们聊天说笑，沟通感情。
在都察院混日子，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就又过了七天，这天宋启明正在打瞌睡，忽然听到外面有人高声喊道：“皇上驾到！”
宋启明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和他同时站起来的还有几个督查御史。几个人边往外跑边整理官服。
到了屋子外面，都察院的官员已经站满了院子，总督察站在队伍前列，其他官员按官品，职位依次列队迎接圣驾。
宋启明官位最小又是新来的，只能是站在最后面，今天在都察院办差的有三十多个人，躬身站在队伍最后面，根本显不出他来。
“恭迎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在王承恩的陪同下终于出现了，群臣恭敬的跪拜行君臣之礼。
“众卿平身。”朱由检环视群臣，淡淡的说。
群臣起身，宋启明站在人群中用余光偷瞄，目光穿过前面的人和王承恩对了个眼神。
朱由检说：“三饷的事马上就要实施了，朕过来瞧瞧，看看你们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
总督察忙说：“回陛下，一切都以安排妥当。现在只等陛下下旨就可以安排人员下去了。”
朱由检满意的点头，说：“甚好。刘爱卿，你随我到书房，我有事说。”
总督察应了一声，跟着朱由检进了书房，王承恩则站在门口候着，其余官员便散去，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宋启明站在窗口往外瞧，左季同来到他身边低声问：“启明，听说你和王公公交情不浅，可有此事？”
宋启明不由得一愣，在官场上向来是看破不说破，左季同问的这么直接，就显得有些唐突或者说情商堪忧了。
可左季同情商低吗？当然不低！
“只是认识，没什么私交。”宋启明矢口否认。
左季同笑眯眯的说：“启明啊，令尊大人和我父亲颇有渊源，你我现在又要一起去浙广两地征收饷银，这种事何必瞒我呢？”
宋启明饶有深意的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左季同笑呵呵的说：“昨天王政同大人去敬事房见王公公，回来后脸色非常差。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不知道。”
“王公公和左季同说了你开医馆的事。”
宋启明吸了口气，左季同消息好灵通啊，这种事他居然都知道，那他会不会还知道自己和王承恩更多的事呢。
“说我医馆什么事？”
“王公公说你开医馆是济世救人，而非贪图钱财，还说王大人·妻弟打着王大人的幌子在京城做酒楼生意，让他回去好好训斥，如果在听到这种传言，那厂卫就要查一查了。”
宋启明眉头跳动，问：“季同兄是如何知道的？”
左季同笑了笑，说：“你看眼前这扇窗户，看似关的很严，可只要仔细查看还是会发现有漏风的地方。”
“季同兄话中有话啊，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令尊大人和家父都属于东林人士，你我二人应该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块使，竭尽全力的为朝廷效力。”
“身为大明的官员，食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尽心尽力做事理所应当。可有一点我不认可季同兄，就是家父虽然是东林人士，可我却不属于任何党派。”
左季同笑了笑，说：“出身决定了一个人位置，你虽不是东林人士，可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东林党的人。”
“别人怎么看我左右不了，我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你知道王政同王大人属于什么党派吗？”
“什么党派？”
“浙党。”
宋启明恍然大悟，怪不得为人处世向来明哲保身的王政同会在自己开医馆的事上做文章，原来问题出在了根子上。
浙党向来和东林党不对头，再加上宋启明和浙党的代表人物刘宇亮有芥蒂，王政同刁难恶心自己也就说的通了。
左季同继续说：“王公公是宦官，在朝廷内自成一派。如今，王公公为你出头，很容易让人产生遐想啊。”
“什么遐想？”
“认为你背叛了东林党投靠了宦官。皇上在加强了王公公的权利，就是想利用宦官打压东林党。如今的朝廷，想要在官场想站稳脚必须有自己的群体，令尊大人身为东林党的代表人物，你有难事不找自己人却去找对头帮忙，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你说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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