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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第一章 变味的七夕(三)


  吃过晚饭,一家人除了肖雪的妈妈在厨房里洗刷外,其他人都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聊家常,气氛轻松而和谐。

  李毅的手机“嘟”地响了一下,他看了看发过来的信息,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拍拍肖雪的肩说:“上楼我跟你商量点事。”

  肖雪跟着李毅来到二楼房间,面带微笑地说:“什么私密的事呀,不能当着长辈们的面讲,非得到楼上神神秘秘的?”

  李毅把手机递给肖雪,肖雪看了李毅刚刚收到的信息:“李书记,打扰了,今天左大力书记带他的秘书来我镇‘调研’,以节日慰问的名义要求镇党委和政府全体班子成员与他共进晚餐,饭后还要到‘白玫瑰’歌舞厅娱乐。现在我们正在镇机关食堂喝酒,左书记别有用心地鼓励大家轮番向我敬酒,我无法抵御,我害怕自己会醉倒,更害怕醉倒后他会趁人之危,我没办法,只能求您设法救我。欧阳皓。”

  肖雪把手机还给李毅,有些不解地说:“左书记已经是‘奔五’的人了,他难道会对欧阳皓有什么念头?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进行非礼?”

  李毅说:“你对左大力不了解。我知道他对欧阳皓的色心,平常是有贼心没贼胆,一旦酒兴发作,很难说他不会借着‘闹酒’的名义做出出格的事来。欧阳皓这个人外柔内刚,不会逢迎拍马,丧失人格,搞不好,会有不堪设想的事情发生。”

  “那你可以先打个电话对左大力警告一下。”

  “他把手机关了。即使开了机,打个电话可能是不管用的。”

  “那你准备怎么样?”

  “我想到现场加以制止。”

  “是不是要薛书记汇报一下,或让你的司机孟师傅来接你?”

  “不行,薛书记现在要烦的大事太多,且难得与全家欢聚,我不忍心打扰他。等小孟到我这里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自己开车去。”

  “你今天喝了酒,酒后驾驶不仅是危险的,而且是违法的。”

  “情况紧急,顾不了这么多了,好在我今天只喝了二两左右,头脑清醒得很。另外,我想请你陪我一起去。”

  肖雪一个劲地摇着头,说:“我才不去呢,你们官场上的事我不想插足,再说,我对你一百二十个放心,你如执意要英雄救美,我一定不加阻拦,全力支持。”

  李毅用央求的口气说:“雪儿,你真的就放心我一个人酒后开车吗?何况,我在‘情人节’处理这样的事,别有用心的人可能会想入非非,借题发挥,有你在我身边,我就多了几份胆量,还可堵住这些人的嘴。”

  “你这是把我当作挡箭牌还是保镖?”肖雪格格地笑道。

  “二者兼而有之。”李毅一把把肖雪搂在怀里。

  “那我就只能服从命令了,不过,开车一定要小心,否则,会欲速而不达。”肖雪温驯地说。

  李毅带着肖雪走下楼,与父亲和岳父母打了个招呼,就开车直奔磨盘乡而去。

  李毅先到了镇政府,见里面已是人去楼空,灯火全无。看门的刘大爷告诉他:领导们都到“白玫瑰歌舞厅”去了。

  李毅立即驱车来到“白玫瑰歌舞厅”。这家歌舞厅规模虽不大,但档次在磨盘乡可谓首屈一指了。他在领班的带领下推开了最大的一号包厢的门,只见里面灯光昏暗,烟气弥漫,糜糜之音伴随着人们的嬉笑声、划拳声,一片嘈杂。坐在包厢里的除了镇上的班子成员,还有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不知她们是哪里的来路。包厢里有的人在跳舞,有的人在喝酒,有的人在打情骂俏。欧阳皓半躺在沙发上昏睡着,左大力右手搂着她,左手用餐巾纸为她擦着汗,不时地碰到她高耸的胸脯。

  “左大力,你在干什么?”李毅一个箭步冲到左大力面前,猛喝了一声。

  左大力正沉浸在春心荡漾之中,听到这声断喝,左手僵在了空中,右手急忙从欧阳皓的身下抽了出来,站起来醉醺醺地说:“李书记,您怎么会到这里?”

  “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到基层来搞调研,怎么对待自己的下属的!”李毅怒不可遏地上前一把抓住左大力的衣襟,眼里冒着火星,“你刚才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得一清二楚,你该作如何解释?你对得起欧阳皓同志吗?你配得上县委书记这个称号吗?”

  左大力先是一愣,继而笑嘻嘻地把李毅按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招呼肖雪坐在李毅身旁,说:“李书记,事情没有您想像得这么复杂,这么糟糕。今天不是情人节吗?我觉得基层的同志很辛苦,就请镇班子成员吃了顿饭,由我埋单。大家一时高兴,酒喝得多了点,就到歌舞厅来散发一下,也算是与民同乐吧。这个欧阳皓,平时听说她酒量不小,谁知名不符实,没喝几杯,居然烂醉如泥。我心中有愧,只得亲自服侍了。”

  “你还振振有词,自圆其说,实话告诉你,我早就听说你企图对她图谋不轨,今天就是铁证,如果不是我赶到,还不知你要走到什么地步?”李毅目光逼视着左大力。

  比泥鳅还滑的左大力不急不恼,哈哈地笑道:“李书记,您可别吓我,我左大力什么品行,几斤几两,您李书记心里还不清楚?要不您怎么会推荐我接替您的位置?当然啰,我对下属没有您这么严肃,开开玩笑是经常的,但图谋不轨是不会的。再说了,弟妹在这里,有些话我也不该瞒她。我知道欧阳皓是您的爱……爱将,我敢动别人的念头,也不敢动她的念头呀,那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吗?”左大力这最后一截话,一方面是软中夹硬地使了个“回马枪”,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肖雪听懂其弦外之意,从而遏止李毅对欧阳皓的亲近和保护。

  李毅深知左大力的油滑,也怕他说出添油加醋的话来,便对左大力说:“今天这事以后我再找你算帐,现在,立即把欧阳皓送到镇卫生院洗胃。”

  “好好好,遵命,洗胃。”左大力应承着,对镇里的干部喊道:“各位,对不住你们,让你们扫兴了。莫镇长,你负责把欧阳书记送到镇卫生院洗胃,并要亲自守到她清醒为止,万一出了差错,我拿你是问。”

  镇长莫小宝回道说:“请李书记放心,请左书记放心,这事我一定办好。”他来到欧阳皓面前,摇晃了几下她的身子,见她一动不动,有点为难地说:“这个差使真不好办,怎么送她到医院?我又不能也不敢背她。”

  李毅把目光移向肖雪:“怎么样,请你帮个忙,和莫镇长一起把她架到车上,然后再送到医院。”

  肖雪说:“好吧。”她上前先把欧阳皓扶得坐起来,然后和莫镇长一左一右架着她站起来,这时候,欧阳皓“哇”地吐了一地,仍然紧闭着的眼睛里流下了几行泪水,不知道这是愤怒的泪、感激的泪还是无可奈何的泪。

  在镇卫生院,经过洗胃和挂吊瓶,欧阳皓的神志慢慢清醒,医生确认她不会发生生命危险,李毅才和肖雪一起回家。这时,他体内的酒精已全部挥发,但额上的汗珠不断渗出,脸色显得有些冷峻。在车上好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在沉默中度过。肖雪用余光打量着李毅,以揶揄的口吻打破了沉默:“亲爱的李书记,我认识你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凶狠,这么粗鲁,你居然敢揪住左大力的衣襟。左大力是什么人?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知道他的诨名叫‘小霸王’,那时他还是公社书记,现在他是县委书记了,你这么对他,不怕他报复你?”

  李毅冷笑道:“我与他一起搭裆五年,他暗中绊我损我的次数已数不清了。在基层,对歪风邪气如果不凶不狠,那就别想刹住。管理学中有一种‘权变理论’,指的就是在不同的情景下要采取不同的管理方式,包括有时要强硬甚至霸道。你别看左大力霸气十足,威风八面,为了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他在领导面前经常装孙子。何况,他也知道,今天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小可小到只当开开玩笑,发发酒疯,大可大到生活作风和思想作风问题,是小是大,要看他有没有其他恶劣情节,以及他是否真心悔改。”

  “如果他报复不到你,那他可能会在欧阳皓身上出气,她总不能遇事都向你求救吧。”肖雪说。

  “是啊,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当初,将欧阳皓放到磨盘镇工作,我主要是考虑把她当作县级后备干部到基层锻炼的,另外,也有让她远离左大力骚扰的意思。这个同志不仅品德好,而且很有才气,在如今的女干部中不可多得。假如环境毁了她,我真为她惋惜。”李毅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看来,左大力有句话真没有说错,她是你真正的爱……爱将。你离开三真山市前她写给你的那首诗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难道你记得?”

  “是的,我背给你听听:

  ‘不是一切大树

  都被暴风折断;

  不是一切种子

  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不是一切真情

  都流失在人心的沙漠里;

  不是一切梦想

  都甘愿被折断翅膀。

  ……

  一切的现在孕育着未来,

  未来的一切都生长于它的昨天。

  希望,而且为它奋斗,

  请把这一切放在你的肩上’。”

  李毅有些惊谔地说:“你怎么会把它倒背如流?”

  “这不奇怪”,肖雪脸上露出些许狡黠的神情,“第一,这首诗不是她的原创,这是我国现代一位朦胧派诗人写的,她只是稍加修改。第二,这首诗看似朦胧,其实它所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晰,那就是‘希望’,蛰伏在内心深处的希望,可以说是理想方面的希望,也可以说是爱情方面的希望,难道你对她这首‘留念诗’真的会不理解?”

  李毅嘿嘿傻笑了一下,道:“你也别把我看得这么傻冒。但不管她什么样的念头,在我的人生追求中,爱情只能是纯洁而专一的。有了你,我心中再也装不下第二个女人。当初,我曾要求把这份东西让你保管,你死活不肯,现在后悔了吗?”

  “一点也不后悔。”肖雪凝望着李毅,“我相信你对爱情的真诚和专一,但是,你不能阻止别人对你的爱。单相思是一个人的精神自由,也许在常人看来这是一种苦恋,而在某些特殊人的心中,这却是一种纯洁甚至伟大的感情寄托。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追求‘精神恋爱’。我国近代的逻辑学大家金岳霖,更是把柏拉图之恋进行到了极致。他一生深爱着林徽因,只因他与林徽因的丈夫梁思成是挚友,只因他认为梁思成更能给林徽因带来幸福,所以,尽管他可以与林徽因倾心相诉,默默相助,尽管他可以长期住在林徽因家中,却从未对林徽因有任何的亵渎行为,甚至终身未娶。他愿意臣服在她的细细的光芒中,一天,一年,一辈子。”

  “我的小文豪,你怎么会对柏拉图之恋大加发挥,是不是你怀疑欧阳皓也有这样的情结?”李毅抚摸着她的柔发说。

  “是的,我有这样的预感。我不知道时光之箭是不是会把你俩的精神穿透。我的心,你随时可以一览无余地看透;而你的心,我有时感到贴得很近,有时又感到非常遥远,我竭尽全力想靠近它,但走得很累还是欲罢不能。”说到这里肖雪情不自禁地流下了两行泪水。

  李毅猛踩住刹车,车子的惯性向前冲了一下,肖雪的身体随之前冲,李毅敏捷地抓住她的膀子,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夜空静宓,月泻星烁,一阵轻风裹着树木和野草的馨香,挟着高高低低的蛙鸣和汩汩的溪流声,吹进了车窗,轻拂着两张滚烫的脸、两颗火热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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